这不摆明了把自己当成小孩儿玩?
一思至此,什么不要伤到百姓的话全都丢到脑后去了,孟砺大喝一声,把精力集中起来,全力对付眼前之人。
此番变故来的突然,那一行人本来还等着看笑话的,却没想会演变成如今的样子,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为首的那个说了一句:“我去拉住他,你们别插手!千万不可以出人命。”语毕便一个纵身从石块上跳了下去。
孟砺已经被完完全全的激怒了,他觉得那小子就是看不起他,秦国人就是看不起他们,那些国仇家恨竟然一股脑儿的全涌上了心头,此时此刻看着那个小子的眼里全是仇恨。不管不顾的使出了全部的招术。
可恨的是,那家伙看似狼狈的力不从心的接下自己的每一招,偏偏没有哪一招能够真正的伤到他,打了这么半天,就连对方的衣衫都还好好的,一点口子也没有被划破。更加让孟砺生气了。
头领跳到他们中间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努力的介入两人之间,刚把孟砺拉住,对潘逸辰喊了一句:“你快走吧,我们不想杀人!”
孟砺岂愿罢休,挣扎着又要上前刺上一剑。
原以为逸辰会趁这个机会驾车离开,毕竟对于商人来说,现在放他们走是再求之不得的事了。
谁知逸辰却从他身边绕过,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即将木剑一下子刺到了孟砺的右臂与左脚踝上。
力道控制的很好,只给了他重重的一击,让他整个人失了平衡,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手上的剑也松开了。
首领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再度抬眼看关对方的时候,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又向他发起了进攻。
远远的看着他们的众人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见孟砺吃了亏,又见那人不知死活的攻击老大,想也没有想便一起冲了下来。
逸辰再次发起了进攻,旁人也许还没有看出来,但首领却看到了他每一招都给自己留下了破绽,像等着他来捕获他一般。
首领不像孟砺那般认为对方是在挑衅,特别是在对方之前在他耳边说过那句话之后。
于是便配合着他,几招之下便将其双手缚住押个结结实实的了。
“麻烦帮我拿一下剑。”明明是被俘之人,这个少年还真是悠闲,居然像没有事一般对着首领说道。
剑锋抵着他的脖子,对着马车上喊话:“里面的人给我出来!否则我就把你们的人给杀了!”
织妤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味的担心着逸辰,知道自己就算冒冒然出来也并不能帮到他什么,反而可能成为他的拖累。
听到打斗的时候织妤推了推常慕岭,虽然她并不知道慕岭的功夫高低,但好歹也是曾经在江湖上闯荡过的人,两个人一起出手的话更有把握一些。
谁知道常慕见对方手上真刀真枪,心里又还有一些恼怒潘逸辰与织妤无视他的意见而突然离开咸阳,硬是无动于衷。
织妤见他那个样子也知道他还在气她,却也拿他毫无办法,只有心里暗暗着急。
如今听到外面喊话这才小心的挑开帘子望向外面。
只见逸辰被人押着,那把剑就搁在他的脖子上,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织妤的心里一阵阵的慌乱,“你们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们,银两?货物?就连这个马车也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们走就行了!”
不要了,什么她都不要了,只求逸辰能够平安无事!
事情业已办妥,剩下的这些不过是路上的开销,还有带给大家的礼物,相信大家会原谅他们的,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的上性命更重要吗?
马车没有了他们就走路,说不定运气好,会在路上遇上商队可以稍带一程呢?
织妤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眼睛里浮现出一阵阵的雾气,就快要哭出来了。
“我呸!敬酒不吃吃罚酒!”孟砺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路还一拐一拐的,手上也没有劲,心里正痛恨的很呢,见首领将这小子捉住了,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喽。哪里这么容易被说服。
“孟砺!”首领哭笑不得,这家伙的脾气看样子永远也不要想改的了了。
孟砺回过头来看着首领,不敢置信的说道:“老大,你不会还想放他们走吧?就这小丫头哭几声,求几声饶你就动心啦?我看你如果真的动心了,不如把她带回去,跟上面说说,保不齐让她帮你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呢。”
这家伙平日里说话就没大没小的,嘴巴上从来没有个把门的,就这个性让他吃了不少亏,他也不在意,完全学不会乖,照样我行我素的。
“你们几个,替我把这丫头一块儿绑了,带回去再说。”
几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日里他们都是拿了东西就跑,从来不跟人扯上半点关系,这一次怎么会把人给绑了?难不成真像孟砺说的一样?首领看上人家小姑娘了?这倒是一件好事。大家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不是个个都像孟砺一般没规没矩的,只把这想法在心里想了一想,彼此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依言将织妤反手也给绑了起来。
这时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人,常慕岭眼见对方人数众多,就连反抗也没有,就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三人均都被塞回了马车里,一路颠簸着不知道去向何方。
那首领还算是仁慈,并没有把他们的嘴塞住,大概是觉的在这荒山野地里的,来来往往的人本来就少,就算他们叫嚷起来也得不好半点好处。
“逸辰,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织妤顾不得去思考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急急忙忙的检查逸辰的伤势。
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逸辰跟人家真刀真枪的起冲突,别的不说,光是对方那么多人,他只得一个人怎么对付的过来?更何况对方还有兵器呢?他却是孩童一样的拿了一把木剑。
逸辰摇摇头,有些心痛的看着被吓到了的织妤。
严格说起来织妤并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战争,在织妤当年为了跟他拉近距离的聊天过程中,他知道了她在且兰破国之前便在母亲的安排之下与唐诏前来枳县投靠洛清,虽然同样是失去了家园,但她倒底是在众人的呵护之下长大的。
像是今天这种事情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吧?
就连她平常用来对付慕岭的那些个莫明其妙的蛊物都没有施展出来。
“我没事。”逸辰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声音温柔的不像是自己的了。
织妤同样没有注意到,她一心只盯着他脖子上那一道细细的伤口上。
“怎么会没事呢?你看,都流血了!”
织妤说的正是刚刚被人用剑抵在脖子上时力量没有控制好,破了一些皮而已,并不算是什么伤。
但是织妤不管,看的到的地方都在流血,那是不是还有她看不到的地方?
以逸辰的个性,如果不是受了伤怎么可以这样乖乖的束手就擒?何况中间还牵扯到了她,那些人对她说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话,要是放在平时,逸辰肯定会跟他们大干一场,怎容得他们如此放肆。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一定是了,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她听人说过,受的伤不一定会有伤口,有一种叫做内伤,别看人外面上完好无损,实际内脏什么的说不定早就被打烂了。
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喷出一口血出来。
“哼!”见两人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常慕岭非常不爽的开了口,“还做侍卫呢!一帮普通的山贼都对付不了,还好意思回常家吃常家的饭!再说了,哪有做侍卫的不受伤的?保护不了主子就该罚!”
“那是小事,织妤……你听我说。”
“嗯?”
“这些人不外乎是见我们是商人,想从我们身上谋利,如今见无多少利可谋大概会打着主意要拿钱来赎人。到了那边不要惊慌。也不要意气用事。我会想办法找机会带你出去的。你相信我吗?”
“好!我相信你,逸辰你也不要有事!”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始终相信他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马车不知道晃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把他们几个给我分开关起起来,我要一个个的问问,看能不能再掏点什么出来!”为首的那个人下达着命令。
众人嘻嘻笑着:“是,老大!”还挤眉弄眼的相互传送着信息,老天有眼,他们老大终于开窍了。以前老说什么国未复,哪有时间管什么儿女私情,行军打仗什么的带个娘儿们多碍事,也是对人家姑娘家不责任。
这不就三个人,还要分开问问?问什么?又不是战场上抓回来的俘虏。
老大的这点儿心思嘛,大家知道就好,别跟那个孟砺一样,傻傻的点破了。
逸辰四下望了一望,这大山深处还真是藏身的好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居然还搭起了几间像模像样的木屋。
“把这两个给我先关在这里!”首领把织妤不客气的往前一推。再一把把逸辰抓起来往外扯,“这个我先带回房里问问再说。”
几个下属面面相窥,脸上之前的笑容还僵在脸上,现在却是显得格外的难看。
不会吧?老大刚刚说什么?
他把那个小子带回房里,把这个小姑娘丢在这里?难道他们都想错了吗?
老大看上的……老大看上的是男人!
不要啊!
首领当然不知道他手下的这些人此时心里的悲愤,一把把逸辰丢进屋里,四下望了一下,见外面大家各行其责,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开口对逸辰说话。
“你让我把你绑了带回来,我照做了。你想做什么?”
“我想见你们老大!”逸辰虽然人被绑着,说话却是底气十足的。
“你没听他们叫我老大吗?我就是这里的老大。你有什么话想说的便说吧。”首领盘腿坐到了逸辰对面。自行从腰间扯出水囊来,往口中灌了一大口水。
“你不是。”这句话逸辰说的非常肯定。
首领俯下身子来,仔仔细细的将他从上打量下来,逸辰也不避开,反而与他四目对接,目光坚定。
“好小子,有胆识!我听那丫头叫你逸辰,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才是最基本的礼貌,你们项家军不会连这点也不懂吧?”
首领像是被人一下子点中穴位一般,怔了半响,“居然看出我们的身份了,你果真是楚国修门人氏?”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过的小心翼翼,“亡秦必楚”的呼声不仅仅是民间乡野的传说,更是楚国士兵活下去的信念。
至从楚国被灭以后,他们这些人便四下逃散开了,秦兵太过可怕,更加可怕的是多年前坑杀赵军降卒四十余万,让人胆战心惊,即使杀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愿意轻易投降。所以在败军之后他便带着这一小队人马杀出重围,自行隐匿起来。
这些年来兜兜转转,也联系上了一些散勇,对于这样的生活,大家始终还是不甘心,但都在等机会,两年前终于成功的与少主汇合更是给了他们不少的信心,楚国项氏一族就是他们的希望之所在,如今少主年少有为,他们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可以一举推翻秦暴政的机会。
虽然身为武将,但钟离昧的心思异常的细腻,这是生存所带来的砺练,他不得不如此小心谨慎,因为每一个决定稍有行差踏错,往小了说便是拿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性命来作赌注,往大的说,便是有可能失掉整个楚国重兴的机会。
这少年当时在他耳边说的那句:“把我绑了带回去见你们老大。”并不会让他果真如他所言真的带回来,而是他的语音,那是一句真真正正的楚国修门的口音。
只是他也断然不敢仅仅因为这一句话就真的冒冒然行动。
所以刚刚两人的对话兼用的楚国口音来对话的。
逸辰其实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只因为楚国名将之中以项氏一族最为受士兵的敬爱,也是最为忠军爱国的。所以他便以看似十足的把握说出了项家军三个字。
既然是项家军,那么不知道他们是哪一支分队?他们的老大又是哪个军衔?
两人对视着,彼此都在猜测对方的身份。
芈字太过于明显,逸辰断然不敢冒这个险,不过嘛,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听到潘字应该也会想到什么吧?
“你只需要告诉你们的老大,‘潘逸辰’求见便可。”明白对方的处境,逸辰也没有再作隐瞒,报上自己用了五年的名字。
钟离昧想了想,对逸辰抱拳施礼:“不好意思,因为目前所处的环境不得不小心谨慎,绳索暂时还不能帮你解开,你暂时留在这里,敬候消息。”
说完转身走出门外,向外面的人交待什么去了。
逸辰也不见外,索性四下打量起来。
观这个人的谈吐与带人来看,这人从前应该也算的上是个少将。项氏一族果然用人有度,即使沦落到要从过来商人那边拿一些物资食物过活的情况,依然保持着楚国军人应人的素养。不会轻易伤害敌国的百姓一分一毫。
而在将自己带回这里以后也是应对有道,既没有因为他乡遇故知的被热情冲晕了头脑,也没有不管不顾的把自己当成秦国的奸细对待。
只要有这样的人在,楚国就还有希望!
项氏一族在破城之时有幸杀破出一条出路逃出去的便只有项梁那一支。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属于那一支的?如果不是,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归属?项梁将军逃出去的时候据说拼其所有尽力保住项氏一族的血脉,于危难之中救出了籍儿和庄儿。
想起小时候一起的玩伴,逸辰笑了,不知道听到“潘”这个字的时候,他们还能不能想起自己呢?
正妄自猜度着,门帘被掀开来,探进来一个生机勃勃的少年:“潘哥哥?果真是你?怎么给绑起来了,钟离昧这家伙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说着便蹦跳着过来帮他解绳子了。
逸辰没想到来的是这个小家伙,潘哥哥?如此说这个少年是——
“庄儿?”
“嗯,好了,这样舒服多了,对呀,潘哥哥,是我!多年没见了你还认得我呀?”少年开心的凑到他面前,嘻嘻笑着。
此时门帘再次被人掀开,却是之前的那人,被庄儿唤作钟离昧的少年。
钟离昧紧跟着项庄跑着,却比不上他飞快的速度,倒底是差了几步才跟过来,一见他已经把绳子给解开了,两人正亲热的说着话,这才放心下来,自己总算没有做错事。这项家的两位少主,一个也不好伺候,又是项氏族的命根子,若是来人有何企图,把这小子给怎么样了自己可要怎么跟将军交待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