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谈妥了,我们这边事成后,我们从皇甫家的宗族里挑选个傀儡出来,钟离珏答应南凉年年进贡,而且会将南疆五座富庶的城池双手奉上,以贺新帝登基。”
“皇甫少锦现在还在南宁,我们动手后,他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皇甫少逸数日后也会赶往南宁,这正是天助我们。”曹品武说起来话来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你坐稳太后之位,曹家也能永保富贵。”
九月南凉,雨丝变得细柔秀气,收敛了先前几月盛雨时的霸态,空气中已嗅得出季节悄转,湿润水气里带著不知从何处吹荡开来的桂花香。
时间过得真快,又快一年了,她微微牵唇,似笑非笑,昙花一现,站在桂花树下,“齐洛,你为什么非要娶我?”
“你明明知道……我给不了什么的。”
齐洛看着那一树金桂,闭上眼吸嗅着浓浓的花香,淡淡开口,“见你可怜。”他没说假话,他为她清丽的外表倾倒过,为她的善良之心入迷过,可最后他也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执意的想要帮助她,答案想来想去好象只有一个,怜悯。
“原来是怜悯啊。”钟离灵月叹气,也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她的,眼前的女子太特别,特别得每次他都忍不住想去窥探她的心,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也许习惯到最后也会成为喜欢。
“如果以后我们都能活,你想去哪。”她看着齐洛问,看得有些失了分寸,齐洛却收回对视她的眼神,轻松道:“想出关看看,关外三十六国,希望此生能走完。”
小亭好静,雨声格外清晰,回味他的话很久她才道:“如果我死不了,我想回去找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怎么了?”齐洛好奇问。
“我不是个好母亲。”她的声音清冷平淡,但是其中的哀伤让人能轻易生出怜惜,有将她拥抱入怀的冲动,“他们该是恨我的,我一次又一次的抛下他们。”
“为什么你认为他们会恨你?”齐洛奇怪,他问,一脸疑惑。
“不该恨吗?”谁会去爱一次又一次抛下自己的母亲,她侧身回望,“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说到这,笑容满上那张脸,那笑是发自内心的,“他们都很乖,可是我……”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果在说出抛弃他们的话,她真的很坏。
“母子哪有隔夜仇。”
父子哪有隔夜仇,换了种说法,倒也真是能宽慰人心的。
“崔城已破,下一个会是徐城吗?”
“你希望是吗?”
她黯然,她希望是这样,但是显然老天从不会遂人愿。
“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钟离珏我不会放过!”她还是那么坚决,话甚至一如最初的冰冷。
“如果皇甫少卿真的率军攻占了徐城,那你报仇不是轻而易举。”他挑眉看她,语中似有试探,“你会接受他的帮助吗?”
“我……”她吞吞吐吐,最后索性抿唇不语,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做什么,就像当初他那般放下身段求她留下,她又对他做了什么,有些事,她不后悔,只是觉得歉疚。
这时,香云跑了进来,一脸急色,“殿下,城外聚集了好多大军,据说是渊侯已经快打进徐城了……还有……殿下的师傅被宫里的人带了去。”
“芳儿,你永远都是这样。”单秋白看着那一身华服下却一脸害怕的女子就觉好笑,“我早就不能威胁你们的地位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崔芳儿柳眉紧崩,咬牙道:“钟离水月,我恨死你了!”
单秋白握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颤,“恨我什么呢?”
“恨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狠心!”崔芳儿面色阴沉,也不顾什么一国太后的尊贵,下了殿就将他手中的茶杯扫落在地,“你又回来干什么!我知道我将渊儿和珏儿送去忘忧峰时,你就喜欢渊儿多些,今日你肯定是站在他那一边,你就是不想我好过,你是不是还记得我给那妖女的一剑,所以到今天你都还恨我,想帮她报仇。”
单秋白横她一眼,话说中了他的心事,也只是说中一些,“我不恨你,是我优柔寡断才失去了她。”
“那你想怎么样!”崔芳儿还像小时候一样,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就哭然后赖皮的问他想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是我抱养的,可就珏儿与我亲,就算对渊儿在好,他都不曾叫我一声母后。”
“芳儿,渊儿的母妃是如何死的?”
崔芳儿脸色大变,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许久才恢复平静道:“我要抱养他们,那女人当然不能留,先帝同意的。”
“那你让渊儿如何想你,如何叫你一声母后。”单秋白凝眉看她,唉,几十岁的人了,哭花了精致的妆容,“别哭了。”
“废什么话!”
身后一个阴冷的声音传进窗户中,钟离珏从后殿进来,“钟离灵月将天工书卷交出来!”
钟离珏此时给人一种狗急跳墙的感觉,但他确实现在是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中,门口,钟离渊连同高放将他如困兽般囚禁于徐城,边关,大凉的铁骑也在虎视眈眈。
他不过登基才一年半而已。
单秋白脸上平静,看着钟离珏,“为师当年就不该放过你。”
“那是你笨!”钟离珏昂首回道,失了分寸的将他面前的矮几踢翻,“给不给我!”他伸出手要。
单秋白摇头,眼中波澜不惊,“这茶不错。”眼睛移向地上那一地碎渣,“蓝汐花草很难找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