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就像是一具抽剥了灵魂的躯壳，干瘪而毫无生气。每日里赫连夜总是吩咐厨房做最好的饭菜给她补身子，她都连看都不看一眼。而姬无伤拿来的一些滋补之药，她也是拒绝服食。

她就整天坐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前方，那瞳仁里的影象永远定了格，再不会有任何的变化。赫连夜尝试着和她说话，可是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不理不睬。无法，他又请了赵冰莲过来，可是一样。白羽连自己的姐姐也不想沟通。

可是不饮不食，便是健康之人也支撑不了几日，更何况是刚刚小产过的人。赫连夜急得头发都快白了。他知道她是在求死，她就想着在他的面前慢慢地死去，然后让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不得不说，这样的报复手段很残忍！

这一日，姬无伤照例过府来替她诊脉，过后他又旧事重提。

“如果你还想让她活下，就让我带她走吧！”他说，“放手，虽然是很痛苦，可如果她死了，那便是连一点的希望都没有了。”

赫连夜知道他说得不错，强留她在王府里，只怕过不了几天，她依然会离他远去，而且还是一去不返。他终于强迫自己去答应这件极不情愿的事。

“带她走吧！但要答应本王，一定要让她活着！”

“我答应你！”

“那你打算带她去哪里？”

“她现在的情况自然不能走远，先到我府上静养吧！这样方便我和灵风照看她，另外也可以让我爹也替她瞧瞧。离开了王府，换个环境或许她的心病才能治愈！”

“那本王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再接回来？”

“我也不知道，只能看她愿不愿意跟你回去！”

赫连夜无奈地点了点头。“明白一早再走吧，今晚就让本王再陪她最后一晚吧。”

“好！”

回到朝阳殿里，白羽已经熟睡，那憔悴的小脸看着让他心都快碎了。他抓起她柔若无骨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如今也只有她熟睡的时候，才会这么听话地任由着他握着她的手了。

“羽儿，明日我就放你离去！放你走，我真的很不舍，可我想通了，与其强留你的人在我的身边，还不如还你自由。等你的身子好些了，我会再去接你回来。你可以恨我，骂我，甚至打我，但就是别不理我！你现在这样子比杀了我都难受。但愿时间会让我们淡忘曾经的不快，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没有蛊神，我也依然是爱你的。”

这一晚，他一直守着她直到天亮。

午时不到，姬无伤便来接白羽。他亲自把她抱上了马车，只觉得心如刀绞，若不是碍于旁人只怕都要落泪。无伤拍拍他的肩，说：“放心吧！我会替你守着她的。你先处理你府里的事！”

他深深吸了口气，是的，他要先处理那个内奸！

马车缓缓地离去，他久久站在路口，只到马车完全出了他的视线。转首，他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的赫连夜，他会让那个胆敢背叛他的人付出代价！

马车上，姬灵风一边一勺接着一勺给白羽喂食着稀粥，一边拿手绢替她擦拭着。白羽依然拒绝张口，可到底还是有少量的稀粥流入她的口中。

姬灵风是个心直口快的丫头，不由地向身边的姬无伤出言报怨：“师兄啊，你为什么要去接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你看她根本就不想活，还把她接出来，万一有个什么事，王爷还不找你算帐！”

“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我哪里是乱说话，这是事实嘛！”

“让你做点事，你就这么多话！”姬无伤瞪了她一眼。

“可我说错了吗？”她一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我们医者救人，也是要救那些有求生意志的人，可是她，你看看啊！”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求生？她只是在逼王爷放她走！我没说错吧，白羽！”后一句话，姬无伤是对着白羽说的。

白羽的嘴蠕动了一下，可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姬灵风吃惊地说：“啊？这样也行？”

“这叫置地死地而后生！我相信她不会因为死了个孩子就真的不想活了！她还有爹爹，还有师兄，还有姐姐，她为什么要死？就算是恨王爷，也得留着这条命报仇啊！”

白羽的嘴又动了一下。这轻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了。

“白羽，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听，我只想你知道一下事实的真相。三个月前，我被灵妃娘娘绑架到宫里，当时灵妃娘娘就逼问我关于王爷中蛊一事。我很奇怪，她为何会知道这事。因为这事除了我，你，王爷，还有宇文将军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王爷也曾经吩咐过绝对不能对外泄露，那么灵妃娘娘又是从何得知？”

原本无神的眼眸突然一动，白羽的心被打了一下。

“这还是其一，”姬无伤继续说，“其二就是关于这除蛊之法。我只对王爷说过，而王爷又觉得这法子太过残忍而一直不敢告诉你。他不说，应该就是怕你有什么想法，因为那时你有了身孕。可就是这么秘密的事，又被泄露了。灵妃娘娘居然也知道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回忆，究竟哪里出了纰漏。终于我想起来了，除了我第一次在我府上和王爷说过这事后，我还在朝阳殿和他提过一次。那晚，正是你和师兄被人发现在酒窖的那晚，王爷很失落地在朝阳殿的院子里喝闷酒，一定是有人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所以传给了灵妃娘娘。

“或许你会认为我是王爷派来的说客，可我会心怀坦荡地告诉你，不是！我还想告诉你的是害你的人不是王爷，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那会是谁？白羽的眉微微蹙了起来，蛊神的事她只和一个人提起过，而……能自由出入朝阳殿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