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个周六,郑微年在家,程嘉玺为了赶进度泡在学校实验室里。郑微年一个人在家闲着无聊,决定包饺子给程嘉玺吃。
忙活了一上午,饺子终于被包好了。
郑微年看着那堆卖相有点抱歉的饺子,寻求安慰般问坐在她脚边的小叔:“外表不代表内在,对不对?”
小叔纯洁的眼睛里有犹豫的神情一闪而过。
郑微年视而不见,很乐观地哼着歌下了饺子,然后捞出来装在便当盒里,盖上盖子。她把狗绳套在小叔身上,小叔知道能出去溜达了,开心地不得了,一副等不及的样子。郑微年加速穿好鞋,安抚地拍拍小叔的头:“走吧,我们去找大叔玩儿!”
八月多的阳光依旧猛烈,尤其是靠近中午的时候,郑微年穿着无袖的连衣裙,撑着伞慢悠悠往学校走。到了学校她看时间还早,就先不去打扰程嘉玺,牵着小叔沿着他们以前的散步路线逛了起来。
“小叔啊,这就是大叔和我以前走过的路。”郑微年对小叔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一寸一寸将沿途的风景慢慢地看过去,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他们的回忆,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已经积累了这么多值得去回想去珍藏的故事,郑微年脑袋中一件一件闪现着,嘴角不自觉地戴上了笑容。
走上河堤,视野变得开阔,郑微年向前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慢慢走着一男一女。那个男人的背影如此熟悉,不就是程大叔吗?这个时候他不待在实验室,在这儿干什么?她看向旁边的女生,目光呆了呆,是那个世交的女孩儿李什么安的。
郑微年不受控制地联想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小叔正低着头向前走,脖子上猛地一紧,它停下来回过头疑惑地望着郑微年。
只是郑微年已经接收不到小叔的目光了,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完全全被前方的那一对背影所吸引。
两个人走得很近,也许是李芸安要撑伞,所以程嘉玺帮她撑着,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并排走着,在风景秀丽的河边,竟如画一般和谐。郑微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李芸安忽然将脸侧向程嘉玺,笑了一下。
郑微年只觉得这一幕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想要冲上前去将程嘉玺拉到她的伞下,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一般迈不开去。她只是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两个人就要这样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说笑着一直向远处走,一直向远处走,直到走出她的生命一样。
小叔在原地站得不耐烦了,冲着郑微年叫了一声。郑微年看见李芸安听见狗叫声转过身来了,慌忙将伞前倾,遮住自己的脸,阳光火辣辣地照射下来,晃得她睁不开眼,眼眶里热热的。
“哇,好可爱的小狗。”李芸安指着后面笑着说。
程嘉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只小金毛站在后方不远处。他的目光怔了怔,那条狗绳他认的。
程嘉玺的目光向旁边看去,只看见一双人字拖,两条光洁笔直的小腿,圆润晶莹的膝盖,淡蓝色的裙子,再往上,就被那把深蓝色的阳伞遮住了。
或许别人认不出,但他怎么会不知道?
程嘉玺看着她静静地站在那边一动不动,想象着她躲在雨伞后面的那张脸上该会是怎样的表情,他有点心慌,想要立刻跑过去跟她解释清楚。就在他要迈开脚步的时候,李芸安的手忽然攀上来覆在了程嘉玺的手上。
“阿玺。”李芸安平静如水的声音在面前咫尺处响起,程嘉玺生生停住,转过去看她。
李芸安静静地看他:“你该不会真不知道我们父母的意思吧?”
程嘉玺错愕地僵在原地。李芸安忽然低头而笑,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依旧是直直地望进他眼里:“你是怎么想的?”
程嘉玺沉默。那双眼睛生得很漂亮,却似乎始终是淡然的、平静的,没有他渴望的灵动和明朗。他看着那双如水的眼睛,神智也慢慢恢复冷静。
“芸安。”他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你喜欢我吗?”
李芸安怔愣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玺,我还以为,这种问题不会从你嘴里说出来呢。”
“那我会说什么?”
李芸安眨眨眼:“我一直以为,你永远都会是冷静的、自制的、理智的,没想到你也有任随感情的时候啊!”
他本也是这样以为的,难道冷静自制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吗?但是后来遇见了她,一切就变得不同起来,他开始觉得,听从自己内心的感觉如此美好,渐渐地便只想沉溺。
“你难道,就甘愿这样被安排吗?”程嘉玺缓缓地说,“放弃掉你可能会遇到的喜欢的人,放弃到你原本应该得到的真心的快乐,来和被安排的我一起生活?”
李芸安有刹那失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程嘉玺却没给机会:“我是做不到的。”他抬起眼来定定地望着她,“或许以前的我会由着他们安排,但现在我做不到了。”
“是......因为她吗?”李芸安问,声音里含着不易察觉地颤抖。
“是。”他回答地郑重,“我不会放弃她。”
“那该怎么办?你明明知道反抗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她该怎么办?”
程嘉玺忽然想起那个用伞遮住自己的身影,转头向那个方向望去,可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该死!程嘉玺心中暗骂自己,将伞塞回李芸安手里,仓促说道:“对不起,你先走吧!”说完向后跑去。
李芸安呆呆地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视野有些模糊起来,她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河堤尽头,才转身离开。
可能会遇到的喜欢的人?应该得到的真心的快乐?
我以为我已经遇到了喜欢的人,可是却好像不应该从他身上得到真心的快乐。
因为,那个人就是被安排的你啊。
我喜欢你啊。
你不知道的吧?
是啊,你又怎么会知道?
你的眼睛里面,从来都没有第二个人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