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用力的猛咳几声，终于将吸进气管里的葡萄肉給咳了出来，我狼狈的取出面巾纸拭去眼睛里溢出的眼泪顺便将葡萄吐在上面包起丢进装葡萄皮的垃圾袋里。我心虚的没有抬头去看一边的翟凤鸣，张嘴想说话才猛地记起我现在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于是，拿起桌上的夹子写道：你说什么？

然后举起来给翟凤鸣看。

翟凤鸣看了上面的字笑眼弯弯的道：“我说这葡萄味道不错。”

他不再提，我便也装作不知道的点点头。

“我听护士说了，别着急，很快就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翟凤鸣轻声安慰道。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我却怎么听都觉着他是话里有话的。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打算承认自己是谁的，于是决定装傻到底。

“是的，我想也许一觉醒来明天我就能说话了。真是倒霉，怎么会突然不能说话了呢。幸好乔楠没事，只是扭伤而已。”

我刷刷写下那一行字，翟凤鸣看后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刚才我去看过她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我见洛川也在，所以就转过来看看你。安心养病吧，在这儿你也没什么亲人，好歹我们也认识一场，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吧。”

的确，我不能在医院里常住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办法换回去，现在在A市可不就是“没什么亲人”嘛。

翟凤鸣也没多待，坐了几分钟就走了，可是没等我长舒口气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洛川也转悠过来了。

见洛川进门，我向他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洛川站在一旁看着我，脸色不太好，“依然，我想我之前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是我对不起你，你心里有什么怨气尽管朝我发，干嘛要去找小楠呢？我真的不希望用手段对付你。”

洛川的声音冰冷，这是我从来没听到过的语气，林依然就经常会听到洛川这么和她讲话吗？就只是因为倾尽所有的爱，所以就注定要在爱人面前卑微到尘埃里吗？原来，无论外表多么的想象，终究我和她还是不同的，即使再爱，我也不会如此。

手上的笔在纸上重重落下，划出深深的痕迹，却终究不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也许写什么都是错，我不是林依然，我也成为不了林依然。可是，我真的很奇怪，明明有如此不同的我们，为什么洛川他没有察觉到呢？

你到底爱她什么？

是外表还是灵魂，我将自己的疑问写在了纸上。

洛川看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其实我也不知道爱她什么，也许最初只是由关注引起的一点兴趣吧，可是不知不觉的，感情就加深直到无法自拔。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接受其他女孩子，可是没用，乔楠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梦想。依然，别犯傻了，为了我不值得，女人，该找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

他还是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答案。我垂下眼帘思索着怎样问的更技巧一些。

“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毕竟，算了，我过去了。记着，别再去找她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紧紧握住手里的笔，内心复杂，我真的想大声质问他，到底他现在和“乔楠”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她是“乔楠”。

月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子里照进来，洒在屋子里映出白茫茫的一片，令我觉得，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里，我是那样的孤独和彷徨。

虽然没有刻意去思考些什么，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直到窗外的夜色转淡，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干脆从床上起来，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的脚步声哒哒的回荡。做电梯下楼，本来我想着就干脆在医院的花园里转转，可是，深秋的清晨，气温已经很低了，一张嘴便可呵出一团白气，我身上又没有厚实些的衣服，是以一出楼门，就冻的直哆嗦，干脆转个弯，走出医院大门准备找个地方去吃早点。

一大碗热豆浆下肚，原本冷的发颤的身子也缓了过来，擦擦头上渗出的些微细毛汗，我溜溜达达的往回走。

这时已经大约早上六七点钟的光景，医院里进出忙绿的人开始增多，不少的保洁阿姨手拿着扫把拖布的正在打扫着。

走进电梯我正要关门，就听见外面一个急促的女声叫了一句“等一下”。声音熟悉，待到电梯门再次打开，我便看到了姚淼。

现在，姚淼自然是不认识“我”的，她微笑着对我说说了声谢谢，便站在电梯另一侧的拐角处不说话了。

我偷偷打量着她，只见她穿着运动鞋牛仔裤，上身是一件冲锋衣，身上还斜背着一个大包，看起来好像要出差的架势。

察觉到我的目光，姚淼转头看过来，我躲闪不及连忙对她笑笑，姚淼没说什么，又朝我友善一笑转过头去。

电梯门开的时候姚淼先我一步走出去快步朝前走去。等我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姚淼已经按照病房上的门牌号找到了“乔楠”所在的病房。里面的人应该已经起了，我只看见姚淼在门口看了一眼，也没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不等进屋，就朝里面叫着：“妞儿，你怎么又进医院了？长点心吧，别老叫我担心着，一下火车就跑来看你。”

我下意识的放慢脚步想知道她们两会说些什么，因为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和我那样亲密的洛川怎么会没有发现“乔楠”的不同。

“哎呀，死丫头你吓我一跳。我本来没事，叫你这么一吓倒差点出事了。”里面的乔楠答道。

接着，两个人就熟稔的交流开了，或互损或应答，俨然就是一对关系甚好的诡秘。

我惊了，不单是因为姚淼也没有发现“乔楠”的不同，更是因为顶着乔楠身份的林依然，她怎么会在姚淼面前表现的那么自然呢？如果单是和她熟悉的洛川我还能找到借口，可为什么她好像对姚淼也很熟悉的样子？而且，为什么她模仿我的说话方式为什么那么像？基本来说，在这样的语境里，我也是会说出类似的话来的。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依然会无所顾忌的对我提出交换身份的建议，因为她对我周围的人都有很详细的了解，尤其是对我，我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在我的生活之外观察过我很久。想到此，我不由得遍体生寒。

“哎，你在这啊，一会八点之后上四楼再去做个头部CT，刚才去你病房发现你不在，起的可真够早的了。在医院住的不习惯吧？别着急，做完CT等大夫看完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一个个头不高长脸爱说话的小护士说道。

我向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朝姚淼她们那边看了一眼，缓步走会到自己的病房里。

再次头部检查没发现我有什么问题，医生只能将我的问题做了“心因性失语”的判断，这毛病医院也没辙，所以，我就这样被医院扫地出门了。

一个人站在医院大门外的马路边上，我彻底郁闷了，虽然我现在手里有林依然的包，里头的钱包里有一排的各种银行卡，可现在只有一千多块，不要说我不知道她的密码，即便知道，我也不想去用啊。可不用又怎么办？找她要我自己的卡估计人家也不能愿意给我，她既然有心和我互换，那就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纠缠不清。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熟悉的城市里，我真的成了举目无亲无家可归的人。而且是“残疾人”。

想了又想，我还是放弃了去找翟凤鸣的想法，我去找他不就等于我承认了现在“我”就是林依然嘛。那绝对不行。于是，我还是不放弃的又去了神秘老头可能出现的地方，转到日已西斜我一无所获。我垂头丧气的溜达着，打算这点钱紧着点花找个招待所什么的先安身。这时，我发现自己居然转到了于丽丽的饭店附近。鬼使神差的，我朝那里走去。

进了大门，热情的服务员便走上前来问我几位，我一张嘴又没出声，于是伸出一根指头示意她一位。

那服务员虽然疑惑，不过人倒是激灵，在我简单的摇头点头之下便明白了我的需要，于是将我带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

我随便的点了一个菜，叫了一碗米饭之后，便扶着下巴望着窗外等上菜。这时，我感觉到有个人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上，我回头去看，居然是于丽丽的老公——Vincent。

对于Vincent，我一直算不得熟悉，虽然自从丽丽婚后我时长会见到他，每次我们小聚他都会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可不知为什么，我却始终觉得他是个神秘的人，因为在他英俊的脸上有着一双苍老睿智的眼睛。那绝对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拥有的，甚至不该在几十岁的人身上看到，那是一双仿佛已经活了很久，已经明辨世间一切的眼睛。

只是，他为什么会坐到我对面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