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梦里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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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香榭帝国,四季如春,不但繁花似锦,沃野千里,且山水灵秀,人物风流。吟游诗人们曾在歌曲中这样唱道:“多情的春风啊,你为何总是眷恋着香榭的土地,染绿了她万里田陌,装点上无尽的繁花,让我梦里也不能忘记她的风情。温柔的流水啊,为何总是依偎着葱郁的山岗,吸引着情侣的身影,留下低回的私语。无时不让我心神向往着她的妩媚。华丽的诗篇啊,你为何失去了颜色,变得那样苍白无力,总也说不尽她的美丽,写不完她的妖娆……!”

江南风物之美堪称神佑之冠,其中尤以香榭帝国最富盛名。以上的俚俗歌曲,远不能尽述它的风情。但世间法则从不允许单向的事物自由发展,美好也不可能孤立的存在。即便是在如此美丽的土地上,血腥与杀戮也从没有过一刻停止。究其原因,人们阴暗的心理仍是一切原罪的起源。

香榭国都城“斯蒂法亚”的中心,分布有金碧辉煌的皇宫,富丽堂皇的歌剧院,还有,规模宏大的角斗场。

这里,每天都上演着残酷的厮杀。兄弟之间的,父子之间的,夫妻之间的……。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只要走进圆环角斗场,面对他们的规则便只有一个,“生存或者毁灭”。

规模宏大的角斗场里从不缺少观众,因为这是独立于法律之外的土地。所有的人,都可以用金钱买到剥夺人生命的权利。在这里,皇权依旧崇高,但却不能违背民意,即便是皇帝本人,也不会触及角斗场里的规则。

此时,角斗场上已经连续上演多场厮杀了。兽人奴隶(其他智慧种族)的,精灵的,人类的……。喷洒而出的鲜血,无论何种种族,都一样的鲜红!它们迷蒙着人们的视线,也激起了观众们的热情。在这里,格斗,代表着激动。死亡,代表着欢呼!

香榭帝国王子菲利克斯·雷蒂亚对此已经表现出了深度麻木,他百无聊赖,用洁白的手帕擦拭着一柄购自阿尔布莱特的百炼大剑。

身边的侍从弯着腰,谄媚的说道:“殿下是不是觉得累了,要不要臣下去给您安排些其他的娱乐?”

菲利克斯王子将大剑放在面前的桌上。“还能有什么娱乐,甘醇的酒、温柔的美人、英俊的男子、精彩的角斗,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吗?”

侍者无言以对,连忙向身后站立的角斗场管理者施了个眼色。

角斗场管理者满脸伤疤,身体也异常雄壮,根本不似江南人物,倒像北地茹毛饮血的生番。但这看似粗鲁人物,却在得到眼色后,立刻会意的像王子殿下躬身说:“臣下前些年曾到原圣凯瑟帝国采购善战的奴隶,那一次的收获相当丰厚。但这都在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稀奇。让臣下感到欣喜的是,臣下在一个贩卖角斗士的土财主那里,购得了数头雷历平原才有的猛兽。经过多年饲喂,现在,这些猛兽已经长成。全都威风凛凛,绝不似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些小兽可以相比的。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懒洋洋的菲利克斯王子终于提起了精神。“哦,有这样的事,怎么不早跟我说,快领我去看看!”

兴冲冲的王子殿下还没等到地方,便听见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咆哮。连脚下的地面都产生了轻微的晃动!

“有麻烦了!王子殿下,臣下这就去看看,殿下先不要进去。”角斗场管理者意识到了情况紧急,匆匆向王子殿下交代一声,便快步冲进角斗士起居区。

巨大的钢铁笼舍,以手臂粗的铁栏围成,外围栏杆上有魔法大师布置的电网。猛兽一旦试图冲出牢笼,便会被电流麻痹。可相连的笼舍之间,栏杆上却并没有电网。

此时,一头雄壮无比的雪狮,已经与两头剑齿虎展开了凶猛的格斗。从笼舍间断裂的栏杆上可以判断出来,是这头雪狮冲破了钢铁屏障,才会引起这场狮虎交锋。

“快快,快给我用电系魔法击昏他们……!”

外围的驯兽师和魔法师全部急的手忙脚乱,却偏偏无可奈何!急匆匆赶来的角斗场管理者更是焦急万分,连忙吩咐这些手下,力图挽回这场没有观众的格斗。

“谁也不许动,我就要这么看!”菲利克斯王子没有等在外面,而是与大汉一同到达这里,见状连忙阻止魔法师们发动魔法。

“可是殿下……。”那大汉想要劝阻,毕竟这些斗兽已经是登记在册的国家财产,就这么死了,便失去了娱乐功能,不能再为国家创造出更多的财富了。

“别废话,拿着这个,现在这些斗兽都是我的了,快让开!”菲利克斯挥手便丢出一袋香榭蓝晶币,径直砸在大汉的怀里。大汉立刻停止了唠叨退到后面去了。

狮虎格斗异常惨烈,可战斗的结果却大出人们的意料。那头雪狮,竟然以一敌二,把两头剑齿虎全部咬死。自己却仅受了些轻微的伤害。而雪狮却毫不在意,把两头剑齿虎的尸体拖到笼舍里面大吃起来!

“快快,快拿椅子来!”菲利克斯头也不回的向后面连连摆手。

众人这时才清醒过来,连忙跑去拿椅子,还在殿下面前放了张小桌,上面摆上盛满阿尔布莱特美酒的金樽银盏,以及时新水果。

王子殿下一坐就是整整四个小时。亲眼看着雪狮将一头剑齿虎吃得只剩下一幅骨架。在小睡片刻后,又到另一个笼舍边来回度步。

另一个笼舍里有五只小一点的剑齿虎。据角斗场管理员说,是那两只死去剑齿虎的后代。

现在,这些小剑齿虎全部距离靠近雪狮的笼舍边远远的,大多吓的浑身发抖。菲利克斯对这种状况根本不感兴趣,他只喜欢像那头雪狮一样的猛兽。残忍、善战、以杀戮和战斗为生命,在鲜血中啃食敌人的骨肉,这才会让他感到激动不已!可当他即将收回目光时,他却看见了恐惧后面,露出了一双无惧冷酷的眼睛。

一只小剑齿虎,孤孤单单的趴在阴暗的角落里,与它那些挤作一团颤抖的兄弟们不同,眼睛里,竟然满是人性般的淡然!

菲利克斯不了解那种眼神是否是人性的,但却仿佛读懂了它,明了了它的含义……!

当夜幕降临时,饲喂猛兽的时间到了。王子殿下却依然不想离去。甚至帮着那些奴隶一起去喂这些猛兽!

雪狮已经吃饱了,它不再需要食物。舔舐了新鲜的血液,那些陈旧的血肉更加不能引起它丝毫兴趣。它只是微微睁开眼睛,便再度睡去了。

小剑齿虎们战战兢兢的走到食物旁,却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连另一个笼舍的雪狮也抬起头来向这边张望起来。

吼声充满了威严,那只一直趴在角落里的剑齿虎缓步走出暗影。它的身体没有父母庞大,但却异常健壮,两颗剑齿已经将近两尺长。它龇着长牙走向食物,将它的兄弟姐妹全部赶走,竟然独自将五份肉食全都吃了!

雪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站起雄壮的身体向小剑齿虎们看了良久,然后便去啃食剩下的剑齿虎尸体。

“殿下,时间晚了,应该回去休息了。”侍者恭谨的提醒着。

“今晚不回去,你累了就去休息,走的时候吩咐这帮狗东西,没事别来打搅我。”

“可是……。”

“滚!”

深夜了,菲利克斯仍然坐在笼舍旁的椅子上。困倦不断向他袭来,尽管他多次咬牙支持,但还是无法阻挡睡意降临。他的身体,软软的埋在了靠背椅里睡去了。

就在他睡去不久,笼舍中的雪狮却站起了身躯。另一侧那头孤僻的小剑齿虎也睁开了幽绿的眼睛。

当菲利克斯被大吼惊醒时,惨烈的搏斗已经彻底展开了。王子殿下立刻睡意全消,兴奋的看着两头猛兽的搏斗。

这是王子殿下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到激动,激动的手里满是汗水。兴奋,使得他英俊的脸庞都因此而扭曲起来。

后来,据角斗场管理者酒后的描述,他一晚都听见狮虎的咆哮。但因为王子殿下有命,而不敢靠近一步。直到第二天清晨,当他去照顾王子殿下时才知道,那头雪狮已经被那头刚成年的剑齿虎咬死了,但它也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而王子殿下,竟然隔着雷电栏杆用魔法为它治疗。当见到他的时候,王子殿下已经精疲力尽,只吩咐他尽力抢救这头剑齿虎便昏睡了过去。

更让人吃惊的是,醒来的菲利克斯殿下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再次来到这只剑齿虎身边。用银刀割血,晶石秘法为盟,竟然与这个生死不知的剑齿虎签下了守护兽契约!

这种行为太让人不能理解。江南虽然没有强悍的魔兽,但物产丰富,人民富足,国库更是异常充盈。魔兽作为重要的战略资源,每一年都会动用帝国巨大的财富向外采购。作为皇室成员,菲利克斯王子的特权完全可以使他拥有巨龙一样的守护兽。可他对此偏偏不屑一顾,却反倒要了这个重伤后不知死活的小老虎!

由以上这个事件以小见大,不难想象今日之香榭帝国的纸醉金迷。更加不难窥见江南人民贪图安逸,却嗜血淫乐的本性。而此时,江南各地的魔族势力正在快速膨胀,可当权者却仅是督促下属严加防范而已,没有任何的具体规划和战略部署,更加没有任何应急机制。这与中原各国几位帝王的重视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从而也不难推想,这个民族,已经毫无忧患意识了!

曾经的江南,哪里是这般模样,历史上名主良将不可胜数。不然,又怎么会建立起如此美丽富饶的国度,又怎么会将中原人的铁骑阻挡在阿斯顿大河(神佑第一大河)之外呢。可现在的江南,确实落寞了。先辈们的血液早已失去了颜色,远不及金杯银盏中的阿尔布莱特美酒更加让人向往了!

就在角斗场地下,暗黑魔族长老阿斯那塔西亚挥手散去了水晶球中的影像,微微摇了摇头:“这就是现在的江南,无数人在梦里犹自心神向往的地方!看来,江南人真是堕落了,在万年以前,与我们大战的九件神器中,就有五件来自江南。那时,他们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可现在呢,竟然说我们是魔族,可他们却连起码的人性也快没有了!”

“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母亲怎么反倒为他们担心起来?”坐在对面的凯安达微笑着说道。

“呵呵……,”阿斯那塔西亚也轻笑着摇头:“只是有些感慨,倒不是为他们操心。我现在更加担心中原那几个国家,还有那个阿尔布莱特的怪物!”

坐在凯安达身边的阿德莱德回避了母亲投来的目光,语气平静的说道:“中原虽然地大物博,但却三强鼎立。大国之间的相互争斗没有一刻停止。人民的战斗意志自然更加顽强,民族向心力也更加牢固。因此还锻炼出了数位胸有韬略的君主,自然不能与江南这些安于逸乐的走卒相比。”

阿斯那塔西亚连连点头,“这确实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要不是有阿斯顿大河为天险,想必这江南也早就改朝换代了。只是这些中原人确实讨厌。江南地大物博,我们的大军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展开攻势,也不可能旦夕之间就平定如此广大的地域。如果他们趁机占便宜,又有天险为依托,对我们还真是不小的麻烦!”

“长老会不是早有预案了吗?怎么母亲突然又没了信心?”凯安达再次询问。

“不是没有信心,而是慎重对待每一件事情。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使命。我听派遣到中原的人汇报。在安卡利亚山古战场发现了阿尔布莱特的侦查人员。并阻止了他们猎杀圣捷利人。我曾对他们下达过命令,在没对阿尔布莱特正是宣战之前尽量避免与他们发生冲突。经此一事,那小怪物想必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想必他现在也在积极备战,以便先于我们把握有力局势。希望他的军队,会为我们减去些来自中原的军事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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