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知道机缘粉是什么吗?”练武结束,连翘和林铭去开门,杨万秋回了他住的小院,凉棚下只剩颜家兄妹俩。
“机缘粉?你从哪里听说的?”颜寰猛地站起来,带着桌上的茶盏直晃荡。
颜容也跟着站起来:“这机缘粉到底是什么?”
颜寰回头望,眼里有着犹豫和伤感。
“大哥?”她看到连翘往回走,急了,“快说呀!”
“就如机缘其名,好坏有五五之数。”颜寰似乎很艰难才说出口。
“什么五五之数,大哥,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颜容嘟着嘴,眼看连翘就走回来了,他还在卖关子。
“服用这药,就像赌博,后果有好有坏,有严重也有轻微,只看各人命数罢了。”颜寰说完就陷进深思里,不再说话。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药?窦皇后下这些药给进宫做客的小娘子们,有什么目的?如果是毒药,还可以嫁祸南宫贵妃,但这些可不一定是毒药啊!
“三娘子,大郎。”连翘走近了,想上前扶颜容。
颜容不着痕迹地甩开,先行半步:“大哥,快回去梳洗吧,一会儿去迟了娘亲要问罪的哦!”
来日方长,管他什么好事坏事好人坏人妖魔鬼怪,总会出现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如此,这两日颜容还是在担心中过日子,她和小丫鬟们闲聊的时间也增加了。可是,晴柔居里一派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三天后,她渐渐放下心来,颜家和南宫贵妃家里并不算同一阵线,也许窦皇后要对付的只是南宫家,与她们无关。
颜容早上在自己院里练功,然后去主院请安,再回来拿东西去外院听课,然后午饭、午休、去小校场、晚饭后洗漱睡觉。
她以为小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却在第五日晚饭后,连氏给的消息打破了。
“南宫家的春怜小娘子,昨日突然晕倒,太医诊视后说是得了极为严重的风寒。明日早晨我们一起去探探。你们自己挑些小东西送给她。”
连氏这是在教导她们人情来往,但颜宛显然想不到:“娘亲,你帮女儿拿主意吧!”
“你先自己选出来,再拿给娘亲看看合不合适。”连氏宠溺地说。
颜容坐在一旁,看着正和连氏撒娇的颜宛,脸色变幻。
“三妹妹,你打算送点什么?”颜宛问道。
她正想着南宫春怜是不是中了机缘粉才会如此,听得这话,随口答道:“我想把前几日舅母送的珠花送她。”
那珠花是海外得的,是外祖母那边送来的。皇商余家海外的生意不少,常常会送些新鲜玩意儿给连家和连氏。颜宛也得了,可是那珠花美丽璀璨,她可不想送别人。
“既然你送了这个,那我就送两条新做的帕子吧。”颜宛点点头。
连氏觉得这样的小礼物挺好,便不说什么,让她们回去休息。
颜容这次和颜宛一起出的门。她没话找话地和颜宛说,同时观察她的脸色。
“二姐姐,昨天琴娘子教的指法我还有些不懂呢。”她们虽然一起走,中间却隔有一段距离。
“你都学了一年琴了,还连个指法都不会,笨死了你!”颜宛好不容易有机会训她,能放过吗?
颜容脑袋后面三条黑线!你说你嘴怎么这么欠啊?找什么借口搭话不好要找个,真是没事找骂!
“怎么不说话?”颜宛得意了,“以前琴娘子还夸过你的,可你现在竟然连指法都不会了?就算不记得了,你以前不是学一次就会了的吗?不是只要多练习两次就很熟练的吗?看来你烧过之过真的变笨了呢!呵呵呵!”
“如果我没有记错,二姐姐学了有四年了吧?”她怎么能只听骂不还口,“可昨天听琴娘子说,二姐姐只会弹两首曲子?是哪两首啊?”
“你懂什么,学东西贵在精而不贵多!”颜宛脸上充血,红得像涂了几层胭脂。
“哦!”颜容拖长声音,“姐姐精的是哪两首啊?要不现在妹妹跟你去晴柔居听听?四年学两曲,姐姐一定弹得很好很好吧?”
颜宛脚步一停:“现在是午休时间,怎么能不回去休息?!”
至于听曲,她现在不会弹,以后也不会,所以提都不要提。
颜容轻笑:“这样啊,那小憩起来我去找姐姐好吗?”
“我还有事!”颜宛气语生硬地回了一句,刚好到了晴柔居和听水居的分叉路口,她扭身便走。
颜容原地站了一会儿,目光微转地看着她的背影。
“三娘子?”迎春小心叫道。二娘子太过份了,自己学不好,还妒忌三娘子。
“走吧。”她回过神。这个级别的“谈话”,对她来说真是不痛不痒,以前办公室里不见硝烟的争斗才刺激呢。
看颜宛这么精神的样子,也许南宫春怜是真的感了风寒而不是因为机缘粉。
第二天一早,颜容两姐妹跟着连氏来到南宫家时,南宫春怜还未起床。
“妹妹们先到我屋里坐坐吧?”南宫春妍亲热地走上前来一手一个拉着她们。
连氏在南宫老夫人的屋里坐着说话,老夫人摆摆手,让她们自去玩:“带你们表姐妹去吧,陪她们说说话,怜儿醒了再带她们去看看,只别坐久了。”
“祖母,我们上午也有课的呢,今天写字!”南宫春娴提醒道。
“哦,是呢!”老夫人对着连氏笑起来,“你瞧我这记性!”
“祖母,让表妹们一起去听课吧!云姑姑可是我们欣朝的名家,写得一手好字!”南宫春娴走到南宫春妍面前,似有若无地挡住门口。
南宫老夫人哈哈笑:“给你们请了好先生,却不好好学,还有脸说!”
说起来,这也是她南宫家的面子。云姑姑是宫里的女官,因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请了旨,才让她隔几天便出宫来给南宫家的几个娘子们讲讲课,教她们写字。
“祖母,您不发话,我们怎么好带表妹们去听?”南宫春娴不再拦着她们,走到老夫人面前扯了她的袖子撒娇。
南宫春妍明知道这些妹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着急但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云姑姑确实有名,若是拦着不让表妹们去,恐怕传出去便是她们南宫家的娘子们小气狭隘了。这样的名声可要不得。
“阿宛表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自己拒绝吧。
整个欣朝甚至整个洛京只有一个女子可以上的学院,就是国子监女院。那里规模不小,招收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女子。但那里要求严格,必须由有品级的夫人担保方可进学,而每一位夫人最多只能同时担保两名女学生。而且适龄的少女们自己也要进行考试,琴棋书画和骑马都要考查,而且其中一门甚至要优秀!
连氏有名额,也打算明年把大女儿送去考试,可现在不是还没有去吗?颜宛在家里只与颜容对比,她先两年学习,比颜容学得好那是毋庸置疑的,这让她非常自信。
“云姑姑吗?”颜宛高兴起来,“我们真的能去听听她讲的课?”她期待地望向老夫人。
颜容好歹也上过几次课,知道颜宛的水平,那一手蝇头小楷写得还是不错的。至于她自己,只能算是写得端正而已。虽然知道南宫春娴不安好心,但她也希望去见识一下。听说,云姑姑也在国子监女院担任着讲习之职。
“你们是颜将军府上的小娘子?”云姑姑板着一张脸,眼底却透着温和。
颜宛被对方的气场压迫,头都不敢抬起来。颜容却张大眼睛好奇地看她:“是的,云姑姑!”
“知道云姑姑讲的是什么课吗?”云颖宴显然是想温和些的,但说出话来的声音却平板得像机器人。
“知道,是习字课!”颜宛不说话,颜容只好装天真。
“你们最近学什么,默两页交上来!”云颖宴似乎也觉得自己温和不起来,看人家年纪大的二娘子都不敢说话了,便恢复往常的样子。
“云姑姑,我现在正在学论语‘学而篇’!”颜容举手做答,“我们没有带笔墨来。”
南宫春娴低下头去。云姑姑有一副笔墨,再来就是南宫家的娘子们一人一副,都是上到课了才叫小丫鬟们抱来的,哪还有多余的。
“飘香去取两副笔墨纸张来!”南宫春妍到底是做大姐的,自然不会怠慢客人。她本来是要去国子监,但今天因为庶妹生病,家里又来了客人,才告了假。
南宫春娴也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只是知道云姑姑于写字一道非常严格,想看看这两个被母亲护得天真的表妹被批得灰头土脸而已。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开心!
颜宛心里紧张,写得比平时还要糟糕,有些笔画甚至不平,像毛虫一样抖啊抖。
颜容经过了现代十几年的应试教育和后来社会上的明争暗斗,哪里会怯场?她拿过纸张,立起毛笔,一边暗诵一边写,一气呵成!
云颖宴拿着几个小娘子写的字逐一看去,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南宫春姍年纪小,虽然是庶出,平时却有嫡姐南宫春妍护着,个性较开朗,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她等得着急了,便催道:“云姑姑,今天姗儿写得有没有进步些?”
“还好。”云颖宴面无表情。
“那今天谁有进步?”南宫春姍得寸进尺。今天云姑姑没有飙冷气,继续问下去没关系。
“都好。”云颖宴扫了一眼下面的五个小娘子,还是面无表情。
颜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似乎“高人”都有些怪癖,眼前这位难道是修炼面瘫神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