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想要离开沼泽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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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颜色搭配得好像有点奇怪,嗯,跟那个配起来更自然些……这个褶皱设计得挺好,很甜美……换个线的颜色吧,深点的……”

卫星在一旁指指点点,明珠一点也不嫌烦,反而觉得他的提议总是恰到好处,让她找到了更多灵感。害怕孤独的她因为有卫星海的陪伴,觉得做衣服变得更有乐趣了。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慢慢变得不那么急躁。她不时微笑地跟卫星海讨论着,而卫星海也总是用温柔溺爱的目光看着她。

一连几个晚上,明珠都在公司加班。卫星海知道她重视这次的比赛,需要更多时间来琢磨,所以他没有阻止她。但他会控制她加班的时间,最多让她在车间呆到9点,超过这个时间他就会把她拎回去。

卫星海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他知道怎样去引导明珠,让她忘掉那些没必要的压力。通过他的指导让她做出更符合市场要求的衣服,对他来说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这么看来,他们不单是默契的情侣,还是很合拍的搭档呢,他特别满意地想。

当然,卫星海也没有忘记给其他员工打气鼓励,特别是苏玉贞那一组,安抚显得特别重要。虽然苏玉贞同志脾气坏了点,但人聪明又灵活,也是个很好的人才,他可不能让她带着情绪工作,若真的走了,那就可惜了。

“小婉小苏,还有老李,这次的订单我可是指望你们了啊!不要给我偷懒啊……小苏,你最近打的版很不错哦!张老板特别满意,他前天就跟我说了,以后他家的版就指定你了……”明珠在一旁听了,笑意偷偷浮上嘴角。卫星海总有办法避开员工身上的棱角,而取其才为己用。在他的影响下,明珠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明珠在饮水机前正准备要杯水,忽然看见车版部的何姐也过来,就笑了笑,对她伸手示意:“你先来吧。”

明珠在公司很少这样主动对人,何姐有些惊讶。她对明珠说声谢,取了水站在一旁喝了一口,然后客套地问:“你的设计都完成得怎样了?”

明珠笑道:“差不多了。还有些需要改进的。”她打量着何姐的上衣,露出赞叹的神色,“你这件衣服做得真别致,很贵吧?”

何姐笑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呢,玉贞帮打的版。从时装杂志上抄的一个款!”

“真的啊,我说呢。看起来像专卖店买的,但又特别合体。我最喜欢这个口袋,做得真好!”

“呵,那当然!我的车工可是比专卖店的还好!”

明珠与何姐说笑着,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工作。这是明珠第一次和同事聊天。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与同事相处融洽,让她的心情愉快。

卫星海刚才从旁边经过,居然听到明珠与人聊天,不禁莞尔。心想,这家伙有进步!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又到了下班的时候。

明珠预计明天就会把衣服做好,所以就不急了,决定今晚不加班。卫星海见她少有的按时下班,很是高兴。

“如果这件衣服没有订单,你说怎么办?”但明珠心里还是不安的,回到住处,她担忧地问卫星海。

“呵,没有的话,只能说那些人没有眼光咯。”卫星海一点也不担心。

“如果……”明珠还想絮絮叨叨地说,却被卫星海用手指按住了嘴唇。“你啊,就是太爱担心。如果的事情,你可以想象出一大堆来。可那些你操心得来吗?我先问你,你尽了最大的努力没有?”他笑问。

明珠因为他手指的触感,有些脸红。她点点头。

“那就行了。你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应该是别人要操心的了。比赛如果真的输了,就少得点奖金呗!其他人的眼光,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呢?反正我也不舍得把你炒鱿鱼……”他坏笑地把她揽过来,宠溺地亲了亲。

明珠心里的压力轻轻松松就被他化解掉,真是令她难以置信。就这样吗?确实也是这样!她的脸上不由露出娇羞的笑容。她忽然发现,原来遇到不同的人,她的人生就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她其实是一个多么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人啊!

明珠越与卫星海相处,越发现他的与众不同。她的心渐渐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但随着对他依赖的增加,她又有些迷惘。她担心自己习惯了他,爱上了他,以后又是一场空,如果真的那样,她会受不了。但这个问题,跟她现在等待比赛结果不是一样的吗。她在心里苦笑。她就老是这样,为没有到来的事情耗费大量的精力和快乐去忧愁。明珠忽然想明白了这点,就坦然起来。她对自己说,过好眼下,将来的事情,就留到将来再面对吧。

没想到比赛的结果居然是皆大欢喜。

苏玉贞那一组稳稳当当地拿了最多的订单,而明珠的成绩中等,也得到了订单。卫星海慷慨地按照承诺给苏玉贞和她的拍档们,按设计、打版、车版::1的比例,分发了差不多一万块的奖金。而明珠则得到了她订单的全部的5%,居然也有一千多,高兴得不行。

但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明珠的设计后来还得到了追加订单,总数量虽然比不上苏玉贞小组,但也相差无几。

苏玉贞虽然不愿意服气,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只能接受。卫星海适时地给她戴了顶高帽,称赞她和小婉是最佳拍档,是公司必不可少的坐镇大员。“小婉和小苏特别聪明,总能最快地知道客户想要什么,有了你们,我就可以偷懒了!”他说,“为了庆祝这次得到几个大订单,周末我请客!大家都把时间空出来啊!”

苏玉贞就算心里有气,也变没气了。这样的老板,就算她找完广州的制衣厂也不可能找到第二个。

明珠在公司里渐渐受人尊敬起来。不单是因为她的实力,也是因为她背后的靠山。

她心里的压力也慢慢被清空,开始变得爽朗爱笑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花费大量的精力来加班,而是抽出时间去学习。本来她想去报读一个夜校,但卫星海对她说,那些都是没什么意思浪费精力的东西。很多培训班的课程都非常的简单死板,学到的东西还不如她在公司实践得来的多。

“你搜些名校的网络课程,多学些文化方面的东西会更有帮助。”他说,“画画倒是有必要去学校学。找个周末的培训班吧。”

卫星海还给明珠另外配了一台电脑,以方便她学习。

这是自高中以后,明珠人生中最幸福向上的一段时间。卫星海把她从没有路的荆棘丛中拎了出来,另外给她开辟了一条通往理想的路。

她每天精神抖擞地上班下班学习,不亦乐乎。卫星海满意地看着她的变化,心里真的十分高兴。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她。

但明珠极少跟他谈论感情的事情,他想也许他们还得再相处一段时间,再稳定些。

林政也发觉了明珠最近的变化。他从她的空间状态可以知道,她变得快乐起来。而伴随着这个变化,明珠基本停止了与他的联系。出于一种本能的敏感,他感觉到了明珠的离去。这让他非常伤心。虽然他希望她快乐幸福,但是他的心还在她那里。

“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你呢。”明珠看到林政给她的QQ留言,很犹豫。

“还好。很少看你上线呢,原来你在。”林政惊喜地回了她信息。

“嗯,最近一直比较忙。”明珠忐忑不安地回着他的信息,害怕卫星海会忽然出现。他今晚有事出去了。

“我想也是。你看起来过得很充实。真的很为你高兴。”林政由衷地说。

“谢谢。我觉得也很好。学会了很多东西,不再像以前那样彷徨。”这一切都是卫星海给她的。虽然他没有正式说过喜欢她,爱她,但他们现在确实是情人关系。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背着他再与林政联系。明珠犹豫着,想要把这一切告诉林政。

“我一直很想你。”林政难过地说,“每次想起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情景,心里就很痛。我甚至想过很多次,我是不是应该离婚……”

明珠看到“离婚”二字,顿时变了脸色。“不,你不要这样!我不想做拆散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哦!”林政感到失望,虽然她这样想并没有错。

“你还爱我吗?”林政问。

明珠怔住。还爱吗?她也问自己。他的影子从她的心里划过,仿佛还带着温暖的气息。她想起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想起他那阳光的笑容还有温柔的手掌,想起他等她到三更半夜,背她回去的心跳……她想起那些渴望他的时刻,心隐隐地痛起来。这算不算还是爱着他的?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打上这四个字。

“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我知道!”林政急切地说。

“也许?但我现在觉得,爱或者不爱,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去探究这些,会更快乐。”她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再回到过去的灰暗里。就像晓薇说的,过去的那个她,灰暗得让人可怕。她也害怕那样的自己。

“有一个人对我很好,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明珠狠心地告诉他,“也许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林政震惊了,这个消息不异乎当头一棒。

他的心刹时纠成一团,拔凉拔凉,他恨不得马上去把她抓回来!他不想让她逃走!他知道自己不对,但知道又怎样,人总有知道也做不到的事情。

“我受不了,你不要喜欢上别人!”

明珠的心也痛起来。“可是,我也得有我的人生。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

“那我也跟着你一起往前走,不行吗?我们可以在一起!”林政快要发狂了。不行,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还爱着她,他还是那样渴望着她,想拥有她!这是他独一无二的爱情!他觉得他人生不可能再有一次的这样强烈的感觉!

“你知道不行的!我不愿意背负着那么多活着!你明白吗?那样太痛苦,好像人生就只有黑暗和孤独!”明珠激动起来,她不能再让自己回到那个沼泽。不,她不愿意!可是心里的痛开始发作,她知道自己还是想他的!他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洞,没法好起来!痛苦的眼泪涌了出来,她不由失声痛哭。她想他,她还是那想他!那种痛,蚀心噬骨!她不该说爱他!因为说了爱,所以记忆就烙在了心底,永远也无法磨灭!

“你知道吗,我的心被你撕裂了!我无法控制我的眼泪!我宁愿现在被你杀死,也不要看着你到别人的怀抱!”林政也是痛不欲生。

“我求你,你现在过来我身边好吗?”他再也忍不住,打电话过来,他悲伤的哀求让明珠的心都碎了。她说不出话,扑簌簌地掉着泪,哽咽着。她想去他那,她真的很想去!

正当明珠痛苦得不行,差点就要飞奔出去的时候,卫星海回来了。

他惊愕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明珠。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试图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明珠在他的怀里哇地哭了出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都颤抖起来,无论他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

一直过了很久,明珠才平静下来。她低着头不看卫星海。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无论他怎么问,她都只是摇头。

“看样子你的心病还是没有消除。”卫星海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与她之间的隔阂,让他一阵心冷。

林政等了明珠一晚,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她出现。

明珠躺在床上想着林政,心里隐隐作痛。但她庆幸卫星海及时拦住了失控的她。他是从悬崖上把她给截了回来。

第二天早上。

明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卫星海。他面无表情地洗漱,似乎还因为昨晚的事情心有芥蒂。

看到他探手去拿毛巾,明珠赶紧帮他扯下来,递到他的手上。

卫星海感到她的小心讨好,心又软了下来。

他换好衣服,看到她手跟脚一样,笨拙地抛着那个新买的煎蛋锅,想要把里面的蛋翻过来,不由说:“太慢了,要迟到了。”他伸手拿过煎蛋锅,在空中抛了个漂亮的弧线,一个半完美的荷包蛋很快煎好。

他们又恢复了平时的融洽。但一个疙瘩还是埋进了卫星海的心底。

而明珠因为心里的愧疚,无以回报,只好比平时更努力地工作。

明珠在车版室做一件薄外套,这是她最近新设计的。

“你跟老板谈恋爱,是不是真的?”看到周围没什么人,旁边的何姐忽然八卦地问。

明珠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真好福气。”何姐笑道。她们最近成了朋友。

“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像我们老板这种人,以后肯定很厉害!他是我见过最会做人的老板。”何姐称赞道。

“何姐你来这个公司多久了?”明珠好奇地问。

“三年了。这个公司刚开,我就来了。”何姐笑道。

“哦!”她还以为这个公司开了很久呢。

“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不过既然是老板,有很多东西我们底下人也是摸不透。你小心点不要被他骗了就好。以前也见过他带过女友来。挺漂亮的。”何姐善意地提醒说。

“呵,很漂亮吗?”明珠笑了。这才好。他如果对自己太好,那才有压力。

“是的,穿得很时尚,应该也是有钱人吧。但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她只是过来一两次,直接就去找老板的。”何姐忽然又神秘地说:“不过啊,我觉得比起她,老板好像对你更上心。”

“为什么这么说呢?”明珠很有兴趣地问。

“你看不出来吗?这次他弄那个什么比赛,不就是为了你吗。”何姐笑她迟钝。“大家都对你有意见,以为你没有实力,只是靠他的关系。他就是想告诉大家,谁都可以凭实力出人头地,既安抚了不服气的人,又证明了你的能力。”

明珠笑了:“呵,这也只是猜测了。”不过,何姐的话还是让她感到高兴。

正聊着,卫星海过来了。

“明珠,你跟我去一下档口吧。”

“哎,好的。”明珠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跟何姐拜拜。

卫星海在十三行有一个档口,但明珠还没去过。

“我们去看看行情。”卫星海笑道。

他们装成客人逛了一下同行的,然后回到他们的档口。

“哇,看完别人的,眼睛都花了!”明珠说。

“看见没有,马上有人仿了我们的去。又得开发新款了。有压力不?”卫星海笑道。

“呵,有挑战性。”明珠也笑了笑。她也许没注意到,现在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害怕压力了。

“小英最近要请假,我想让你来替她几天,顺便借此机会熟悉一下客户的要求,你觉得怎样?”卫星海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她。

“可以啊。正好可以换一下脑子,老是想新款,也是很累的。”明珠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那你这个星期得早起了,6点半就得到这里。但是中午1点左右就可以走。”卫星海说。

“好的。那今天晚上早点睡。”明珠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温顺的笑容,点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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