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焰山虽然是非常人能聚居的地方，但正是这里，却特产号称华夏第一香的焚云香。传闻这种焚云香为山中焚云木死后经过自然火焰炽烤后残存的精华。焚云木因为生长在流焰山此等酷热难耐的地方，自一发芽便饱吸那里得天独厚的火灵精华，而焚云香又是其中精华，是为幻术师修行火系幻术的天地奇材。

不过流焰山绵延虽有千万里不止，但是人们所能进入的不过其山麓地区，那里的焚云木不及山中的茂盛，所产的焚云香不仅数量少，质量也不是上乘。不过其在华夏土地上，价格亦是极贵的，有时甚至是有价无市，能买之者，非富即贵。

子衿有些不相信的瞧向顾青城，但是看他的脸不像是在说谎。

“早些年我在外游历，路过亡谯国境内，在那里遇见一个高人，我与他聊得极为投缘，成为莫逆之交，后来分别之时，我将一块随身玉珏送给他，他便给了我些许上等焚云香，说对我身体的痼疾有帮助，所以每次染了寒气，都会点上一点。”

顾青城在狻猊炉中添完焚云香，盖上炉盖。

子衿对顾青城的话倒是并无半分怀疑，因为印雪歌在外游历时，也遇到过许多世外高人，也从华夏各国搜集了许多奇珍异宝，只是像焚云香这种东西，却不多见。子衿只能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哥哥没有人家顾青城的好运气了，说不定运气一来，自己也可以在外面搞个十斤八斤的。

子衿在椅子上坐下，啜了口茶，问道：“你说你身体有痼疾，受不了寒气？”

说到这，子衿不禁想到柳树上的那一晚，顾青城只穿一件白衣坐在树上吹笛子，伸手拉自己时，自己还看见······子衿脸一红，不等顾青城回答，又脱口道：“那晚在柳树上你又穿这么少的衣服？”

“不瞒你，其实我是梁国人，梁国偏北，靠近的是北方极寒之地雪野原。幼时无知，曾不小心闯入了雪野原，被一头雪苍牙幼兽所伤，家父母带我四处求医，没把我的伤治好，留下怕寒的痼疾，但也养成了我喜爱四处游历的性子。”

顾青城从怀中掏出一颗常人小指头大小的珠子，又道：“这颗珠子西溟鼋（yuan）鱼的内丹，携带在身上可以避寒，我原以为齐国靠近流焰山，总该比梁国暖和，故没有将它携在身边，不曾想今年齐国倒也是寒冷异常，虽比不得梁国冷，却也让我染了寒。”

子衿将那颗鼋鱼内丹拿过来，只见它圆润无比，柔和光泽流转，很是美丽，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有这么都宝贝，连妖丹都有？”

顾青城摇头，“这不是妖丹，这只是普通的兽丹，妖在华夏土地上已经极其罕见了。自华夏先祖盘古帝神开天辟地一来，华夏土地已经经历过混沌，归虚，震丹和元明四个时期，其中混沌时期是天地初开时，当时华夏尚属蛮荒，整个土地上都是混沌神兽的世界，到了归虚，则是神的世界，神统治华夏历时数亿年之久，直到震丹后期才出现神妖并行不悖的局面。”

关于华夏土地，子衿所知道也就是文命帝华夏立国及其以后有史可载的部分，对于诸神时期则知之甚少，只在一些民间故事里知道一二，所以对顾青城说的，听得津津有味，见顾青城说得不急不缓，不免有些催促道：“那后来呢？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人出现在元明中期。元，有开始之意，所谓元明，就是人类开始，思维开明，是为人类脱离了神和妖的统治，逐渐独立。”

子衿撇嘴，不满地嚷嚷：“人归神管就算了，搞半天以前人还归妖管啊。”

“妖作为震丹后期最为强大的种族，便连一些低等神族都要惧怕几分的。”

“啊······”子衿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不过妖的统治时期很短，因为人和神到后来开始渐渐通婚，培养的后裔不仅有神的神力，还具有人的狡黠，所以妖便渐渐被打压下去，直到文命帝建华夏国，分九州，华夏土地得到有效治理，”顾青城说到这里，又被子衿的话打断。

“九州？”子衿连连摆手，更正道：“文命帝建华夏国，首封七国，分别为晋，谯，齐，魏，梁，陈以及雍，怎么会是九州呢？”

顾青城笑着按下子衿的双手，不答反问道：“那你说现在华夏国有多少个诸侯国？”

子衿掰着手指一个个数来，“齐国，陈国，梁国，魏国，歧，邶，北燕，芈······”

子衿数一个便掰一根手指，结果掰了三四轮都没数完，数到后面，子衿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掰了几轮手指了，索性不数了。

“文命帝建华夏，始分九州，铸九鼎，只是到后来，华夏王室渐渐式微，诸侯并起，逐鹿中原，才使九州一说渐渐淡出史册，七国之论水起。不过这七个较大的诸侯国相互攻戮，谯，晋，雍三国已亡，四国中陈国苟延残喘，亡国只是眨眼之事，现在，华夏土地上，当真是三国鼎立。”顾青城分析现下时局，头头是道，且言简意赅，让子衿听得十分入迷。

子衿看顾青城时，觉得他现在的气势，不应该是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而应该是那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将军。

整个上午，子衿都是待在顾青城的沉香苑，听顾青城从华夏溯源扯到华夏建国，从神兽鬼怪扯到名人轶事，从朝堂政治扯到战场厮杀。这些书上虽有，但子衿向来不爱看政治历史类的书籍，现在听顾青城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觉得受益匪浅。

后来再转述给小胰和坊中其他丫鬟听时，子衿看到她们眼中的不可思议和由衷的叹服，觉得颇为受用。自此，子衿一得了空闲，便专往沉香苑跑。

顾青城有时在沉香苑捣鼓香料，药材，也能引起子衿的兴趣。不过顾青城很多时候忙着做自己的事，见子衿对这些感兴趣，便直接让子衿自己把书籍拿回去钻研。

子衿觉得有趣，又觉得不能让顾青城这榆木疙瘩小瞧了自己，所以对顾青城的书籍看得格外认真，加之子衿天性聪悟，一来二去，子衿倒也明白许多香料药材的知识。

······

这一天一大早，子衿拿着自己费了一晚上新调制的香料，又往沉香苑跑。

但沉香苑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子衿探头探脑的四下找寻了一番，顾青城和卿轶幽俩都不在。

“奇怪，大早上的两人去哪里了？”子衿嘀咕着，撩开垂下的帘幔，看见桌上还有一本半摊开的书籍。

子衿放下香料，好奇地拿起那本书籍。其实自从那一日在顾青城这儿看到了焚云香和鼋鱼内丹之后，子衿对顾青城的东西就特别好奇，看到顾青城有什么东西自己没见过，子衿就止不住的想拿着看看。

不过眼下的书，子衿只觉得那蝌蚪一样的文字在自己的眼中四处游走，根本读不懂，看得久了，还觉得头晕脑胀。

“什么破书！”子衿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将书扔在桌上。

“这是修习幻术的书。”顾青城温润尔雅的声音从帘幕外传来，随后他掀帘，手中拿着一根约摸一尺的冰凌。

子衿蹦跶着去抢冰凌。

齐国靠近流焰山，以往便是十一二月份，都是极少下学的，即便是像现在天气异常，下了近一个多月的雪，这种晶莹剔透的冰凌也尚不多见。

故子衿看到顾青城手中的冰凌便来了兴趣。顾青城倒是爽快的将冰凌交给了她，自顾自地收拾好桌上的书籍。

“这儿哪来的冰凌？”子衿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顾青城这里自己老是像有问不完的的问题一样。

顾青城将书籍放入书匣中，轻描淡化地道：“只是我刚才用幻术凝结的。”

子衿欢喜的将冰凌对着初升的太阳照着，透过冰凌的冰面，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芒来，“想不到幻术还有这等作用？我以前一直以为幻术就是用来打打杀杀的呢。”

“那要看使用幻术的人怎么想了。要是幻术师心术心术不正，那幻术就会成为他谋夺钱财权位，满足贪欲的力气，但如果幻术师并无害人之心，那幻术定会是造福旁人的仙术。”

“这么看，你对幻术倒是蛮有见解的。”子衿放下冰凌，“你刚才说这冰凌是你用幻术凝结的，那你还懂得幻术咯？”

顾青城谦和地一笑，“只是略懂一二，一些皮毛而已。逗逗你开心还行，却拿不出手。”

“你不是说幻术可以救人么，既然你不用幻术谋夺钱财权位，那要懂得这么多幻术干嘛，会一点留着以后逗一下媳妇孩子开心就行。”

子衿转头看见顾青城正看着自己微笑，突然顿了一下，问道：“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饭菜啊？”说完子衿便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摸了两把。

“我想以后用这幻术只逗你开心。”顾青城抓住子衿试图掩盖她的心慌而乱摆动的手，眼神透着真挚，微红着脸说。

子衿轻轻推了推顾青城，干笑了两声，道：“好啊，你是我朋友嘛。”

“不是朋友。”顾青城正经的说。

“那就是先生咯。”子衿决定糊涂一把，装作误解了顾青城的意思。

顾青城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涩着声音道：“阿衿，你不明白嘛？那一日在酒楼——”

“好呐！”子衿大叫一声，推开顾青城，转身落荒而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