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谈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悠远的笛声在寂寞空旷的夜里想起,扰了她的清梦,也牵动了她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子衿今夜睡得极不踏实,总感觉心里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又做了那个梦,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楼台上,身前是熊熊燃烧的宫殿屋宇??????

子衿在梦里“啊”的一声大叫出来,挣揣着坐起,发现后背全是细密的汗珠,微风一吹,就黏在了亵衣上,怪不舒服。

子衿听见悠远的笛声从窗外传来。那是很熟悉的笛声,让子衿很欣喜。就像很多年前,当她第一次听到年少的沈慕寒吹奏那支玉笛一样。

子衿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的绣闼,看见清冷的月光下,吹笛之人坐在掉光了叶子的柳树枝杈上,披散着长发,在风里微微扬起。

他是背对着子衿的,那些垂下的柳条四下拂动,使这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模糊。

不过子衿知道这个人不是沈慕寒,沈慕寒的身材略比眼前这个人要魁梧。子衿欢喜的心思有些淡淡的失望,不过他还是好奇,这个人是谁,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树上去吹笛子。

这么冷的天啊,会是谁呢?

子衿披了衣服,汲着鞋,轻轻的走进园子,绕到那人面前。

顾青城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也不怕冷,胸口是敞开的,露出了完美无暇的皮肤,光洁得就像大理石雕成,散发着雄性的气息。在月光下,他扶笛沉思,好看的眉头微皱,遥望着远方,一头长发没有像白日里一样中规中矩的束起。

乍一看,顾青城衣袂飘飞,竟有像书中描绘的谪仙人一样。

现在的顾青城是忧郁的,这是和沈慕寒完全不同的气质,子衿站在柳树下,抬头仰望着顾青城,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喂,你干什么坐在树上,很凉的。”子衿问他。

“我在想我的家人,还有我妹妹,她很快就要出嫁了。”顾青城抚摸着手中的长笛。

子衿走到柳树边,伸出手,“你拉我上来。”

这棵柳树其实并不高,顾青城俯下身来伸出手就可以牵到子衿抬起的手。在他俯下身来的时候,子衿的脸不由得一红。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这家伙穿这么少的衣服,自己只是微微瞄了一眼,就不小心的把他倒三角的身材一览无余,还有那殷红的??????

子衿赶忙撇开眼,手忙脚乱的上树,因为是汲着鞋,所以费了好大劲才爬上来时,已经满头大汗。和顾青城并排坐下。其实她并不讨厌顾青城,相反,她觉得顾青城说起话来还有些让人想笑。

“你妹妹多大了,要嫁人了一定很高兴吧?”子衿说这句话时,眼前展现的是掳陈侯侯府红灯高挂,彩绸飘飞的模样,沈慕寒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脸上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前来雪歌坊接亲。

顾青城侧过头来,子衿脸上洋溢着的淡淡幸福和满足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我妹妹如果知道你也祝福她的婚姻的话,一定会很快乐的。”顾青城眼角有笑意,他抬起手。

“你干什么?”顾青城的手刚放到子衿的耳边,子衿就已经躲开。她不讨厌顾青城,是因为顾青城的言行举止虽然傻了点,但是却是谦和有礼,和坊中其他的客人不一样。但是子衿素来不喜欢异性和她有肢体接触,除了印雪歌和沈慕寒。

“不是??????不是??????”顾青城支吾着,“你的头发里有枯叶,我想帮你拿下来,没别的意思。”

子衿一摸耳边的头发,果然有枯叶,是刚才爬树的时候弄上来的。

子衿看看自己手中的枯叶,又看看顾青城一身月白色袍子纤尘不染,一处不皱,心下想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将枯叶碾碎,问:“顾青城你是怎么上来的?”

“这里有梯子。”顾青城指了指身后。

刚才在房里看,梯子是隐藏在柳树阴影里的,子衿根本看不到,到了院子里,梯子又被柳树的枝干遮住,子衿还是看不到。

“顾青城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爬什么树吹什么笛子!吃饱了撑的么!”子衿随手撸了一把还没掉光的柳叶,撒向顾青城。

“非也,今晚小胰姑娘忘记做在下和轶幽的饭菜,所以在下并非吃饱了撑着。”

“你可以跳下去了!”

“阿衿姑娘你忘了,这里有梯子,不用跳的。”

接着是“砰”的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

“阿衿姑娘??????真的不用??????跳的。”

子衿慢慢的从梯子上爬下来,怕了拍手,“反正又不用我跳,你自个儿爱跳关我什么事。”

“那为何??????阿衿姑娘要??????踹在下一脚?”

结果第二天一早上起来,卿轶幽看见自家公子正在很吃力的打水洗漱。

“公子您怎么?”卿轶幽赶忙上前接过顾青城手里的铜盆,关切地问。

顾青城扶着腰,忙摆手道:“不碍事,昨晚出来散步的时候从柳树上摔下来了。”

“公子,您散步散到柳树上了?”

“??????”

掳陈侯府,书房。

阳光洒进书房时,沈慕寒就醒了,直起身子,一件长袍滑落在地。

沈慕寒皱着眉头捡起长袍,嗅了嗅,眉头皱得更深,“你小子几天没洗澡了。”说完抬头看梁上。

重焱枕着手肘,整个人就躺在宽不过一尺的梁木上,侧着脑袋和沈慕寒答话:“得了吧,公子你整天忙着想你的如花美眷,知己红颜,小爷我就在外面忙这忙那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几天下来哪有空闲时间洗澡。昨晚回来看见你又拿着那支玉笛子在书房睡着了,我好心把我的衣服给你披上,你还嫌弃我。”

“东西呢?”沈慕寒把重焱的外套抛向重焱。

重焱的四肢比寻常人的要长,他双脚勾在梁上,双手一揽,接过外套,再落向地,双手一挥,便已经穿好外套,稳稳的在沈慕寒的左下手坐定。整动作一气呵成,找不出丝毫停顿。

重焱翘起二郎腿,倦懒的将头搁在手臂上,拈起一颗葡萄,随手抛向空中,眼皮子都没抬,微微向上张口,将葡萄接入口中。

“你桌上又两个案卷,一个是我写的,一个是从礼部衙门偷来的。一个是你想要的,一个是我想要的,而你不想要的,你要哪一个?”

重焱将葡萄皮吐向沈慕寒伸向案卷的手,“问你先要哪一个?”

“两个都要!”沈慕寒手指轻轻一弹,将葡萄皮半路弹开。

“不行,你只能选一个!要我的还是要礼部的?”重焱一条长腿撩向沈慕寒的桌案,想将桌案上的案卷扫向自己。

沈慕寒不是泛泛之辈,身手不比重焱的慢,况且这招是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所以他双手翻转,横扫桌案,撩开重焱的长腿,得到了右边的案卷,重焱得到左边的。

沈慕寒将自己得到的案卷扬了扬,便要拆开。

“那是礼部的案卷,是我偷来的,还要还回去的,你还是别拆开,你要的在这里。”重焱将自己的案卷抛向沈慕寒。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礼部的案卷你早就动过,拆都拆了,还怕拆第二次?这两个案卷我都要了。你回去洗洗睡吧,重焱大爷。”沈慕寒用薄细而锋利的刀片小心翼翼地划开密封的案卷,里面是一张黄帛。

“是王上的谕令。”沈慕寒抖开黄帛,神色沉重了几分。

“是啊,不仅是王上的谕令,还是大梁王上的谕令。你不知道,大梁国的使臣已经到达我们齐国,不过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他们是偷偷来的。”重焱密切的关注着沈慕寒的脸色。

沈慕寒慢慢地看着黄帛,每看一行字,他的脸色就要阴冷一分,当整个黄帛看完,沈慕寒已经怒不可遏。

“荒谬!”沈慕寒拍案而起,眼神凌厉得可怖,“我一定要去找王上说清楚。”

“你几岁小孩子!”重焱从沈慕寒手中拽过黄帛,倍加小心的将上面的皱纹抚平,“梁国说是要和亲,和我大齐结修秦晋,说白了还不是畏惧我大齐国力,怕我大齐攻破陈国之后便把矛头指向他大梁。”

“所以他们就想着‘通质’,太天真了!”沈慕寒双手握拳,狠狠地抵在桌案上。

重焱将黄帛折好,放入案卷之中,道:“如果是通质还好,至少是双方相互牵制。但现在不是通质,是通姻,大梁将他们的梁安公主嫁过来,而且,是嫁给你——声名远播的神武大将军,掳陈侯,沈慕寒!”

重焱叹了口气,将案卷放入怀中,“大梁之所以不施礼节光明正大的出使我大齐,就是他们认为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要下嫁一个他国侯爷,有失其颜面。虽说这上面写的是梁安公主久闻侯爷威名,思慕已久,不幸痴念成疾,特遣使臣前来共商此事。但这摆明了就是一个联姻的借口,傻子都看得出来。偏偏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借口,王上却不能拒绝。你不要忘了,当年七国会盟,梁齐通质,齐国的质子可是当年貌不出众的公子桓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公子白。

“公子白是王上最爱的卫夫人之子,王上爱屋及乌,对公子白最为宠爱,当年让他通质也是迫于无奈,所以王上现在想尽办法都要将公子白营救回齐,但是梁质子早年因痢疾病死在质宫,梁国逮着这个理由一直不肯放公子白回齐。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认为王上会放过么?无论如何,梁安公主都会嫁给你。

“这样一来,梁国想要牵制的不是大齐,而是你啊!”重焱拍了拍沈慕寒的肩膀,转身欲走。

“你还有一个案卷是什么?”沈慕寒不是个冲动的人,更何况重焱的分析不无道理,所以刚才的怒火退下,转而冷静地思索对策。

沈慕寒知晓重焱的做事风格,重焱既然从礼部偷出了这个案卷,让自己提前知晓这个谕旨,那么这件事重焱就一定为自己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但重焱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沈慕寒坐了下来,撕开另一份案卷,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看着重焱工整的蝇头小楷,沈慕寒紧锁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来。(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她的4.3亿年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嫡女娇妃命之奇书重生之为妇不仁恣意风流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农家娘子美又娇至高降临弥天记
相关阅读
萌妻不可欺逃离之阴谋锁穿越之腹黑军嫂误惹废柴王爷:妻主曲相府教子穿越之绝色帝妃江南可采石强娶旧爱:翻滚吧危险前夫二战悲歌:梦断莱茵河救世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