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沛笙脚步沉重的向着画棠的方向走去。
“柳芽,别擦了。带着她跟我一起走。”俞沛笙说道,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说出口的话还是不由自主的带着颤抖。
柳芽像是受了惊吓,愕然的回过头。见说话的确实是俞沛笙,顿时泪流如注。几次想要开口但嗓子中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般,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俞沛笙走到她身边,对着她躬身行了一礼。面对如此大礼,柳芽一瞬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俞沛笙哑声道:“感谢你一直守在她身边。”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他晚来一步会怎样。更不敢相信一个父亲当真可以无情至斯。
俯下身来将画棠抱了起来,径直的走了出去。等在外面的左彦兆,见他把画棠抱了出来。不由得皱眉,起身相拦,道:“国舅爷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病重的人是不能随意移动的。”
“让开!”俞沛笙冷着一张脸,眸中凌厉。周身都似被寒冰笼罩。
“这……这确实是不能随意移动啊!”在陆氏的示意下,大夫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俞沛笙仿若未闻,只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童谷!”
在门外已经候着多时的童谷,破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几位手拿长剑的侍卫。将左彦兆几人围了起来。俞沛笙看了几位侍卫一眼,淡淡道:“这里交给你们了!”又对身后的人道:“柳芽我们走!”
站在俞沛笙身后,红着一双眼的柳芽恶狠狠的瞪了陆氏一眼后便随着俞沛笙走了出去。左彦兆不甘心的还想要去追,却被童谷毫不客气的拦了下来。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怒道:“俞沛笙,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带走我的人。”俞沛笙说着,脚下却从未有过片刻停留。
马车是在府外候着的,与画棠的院子隔得比较远。俞沛笙就这么稳稳地抱着画棠,向着门口走去。但是任由他如何的小心翼翼,画棠还是吐了几口血。
到了国舅府之后,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俞沛笙刚刚将画棠放在床榻上,那边就疾步走过来个白衣男子,乌发及腰只用一根绳子垮垮的系上,左手拿了个药箱,身后背了一把重剑。他走过来,看都没看俞沛笙一眼,直接把他推到一边,左手放下药箱后搭在了画棠的手腕上。
俞沛笙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拳头被他握的吱吱响却没有出声阻止。跟在白衣男子身后匆忙赶过来的俞夫人见自己儿子这副样子,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无声安慰。也是正在此时,刚刚还在诊脉的白衣男子收回了手,在怀中掏出丹药塞在画棠的嘴里。回头对俞沛笙道:“水!”
俞沛笙松开拳头,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尝了一口,温度尚可便直接将水递给了白衣男子。只是那白衣男子毫不怜香惜玉的捏着画棠的鼻子,硬生生的灌进去了半杯。本来含在嘴里的药丸,也顺道滑入喉咙。
“嗯,这下就差不多了。”白衣男子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还很是满意的评价道:“我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俞沛笙只得恶狠狠的看着他,却不敢多言。白衣男子看见俞沛笙如此,笑道:“瞪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用口灌?”
“岑先生说笑了。”俞沛笙咬牙道。谁不知鬼医岑商出了名的性格古怪,非疑难杂症不医,非命悬一线不医,非女子不医,还有便是话多者不医。
“得了,别黑着脸了。人还暂时死不了?”岑商抖落抖落袖子,刚刚走的急如今总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是灰尘。“我说,能给我个房间沐浴一下吗?”
俞夫人听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若是没记错,貌似他刚刚看诊之前才洗过澡。但,既然人家都开口了也不能拒绝,只得嘱咐下人前去准备。
“我可以守着她吗?”岑商已经在收拾药箱,俞沛笙才开口问道。岑商的手一顿,转回身来打量着俞沛笙不说话,良久之后,俞沛笙不由皱眉,一时间有些心慌,唯恐自己刚刚的话又惹到这位鬼医大人不高兴。
“可以!不仅可以守着,也可以摸摸,亲亲,抱抱。只要不是太剧烈就好。”说完,又用左手拎着药箱出去了。
“……”
“这人是谁啊?”见岑商走远了,柳芽才敢说话。只因看见刚刚俞沛笙和俞老夫人对他都是万分尊敬的样子,所以她只得站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鬼医岑商。”俞沛笙道。
“……”柳芽一脸懵,忍不住又问道:“他既然是医者,为什么还背着一把剑?”
俞沛笙看着柳芽,耐心的解释道:“岑商,江湖人称鬼医。一手救人,一手杀人。非疑难杂症不医,非穷凶恶极不杀;非命悬一线不医,非薄情负义不杀;非女子不医,非男子不杀。”
柳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搞不清楚那些听起来都差不多的规矩到底有什么区别,但只要能就画棠,那就不是庸医。
俞沛笙似乎看透了柳芽的想法,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装下画棠。虽然,仍是面色惨白毫无起色,但终归不在呕血。
看着自己儿子目光中的温柔,俞老夫人很是欣慰。但转念又一想,俞沛笙就这么硬闯进相府将人给带了出来,终究还是不太妥当。怕是,就算左彦兆跟大事化了,他那个夫人陆氏也不肯善罢甘休吧!
俞夫人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俞沛笙的肩膀,就拽着柳芽出去了。柳芽不知所谓的看着俞夫人,不知道为啥要把她给拽出来。
“万一我儿子真想要,摸摸,亲亲,抱抱。你在哪里岂不是很不方便?”俞夫人点着柳芽的脑门说道:“真不知道画棠平日里是怎么忍受你这个榆木脑袋的。不知道耽误人家卿卿我我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柳芽眨巴着眼睛,总觉得这话很是熟悉。难道,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