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织山饮酒的动作潇洒的就犹如平时宴请时的豪饮。一杯饮尽,将杯子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画棠看了一眼地上的杯子,又抬头看了一眼沐织山。正好撞上了沐织山看向她的目光。
此时的沐织山,眼神平静的犹如一汪清泉。蓝色的眸子像是泛着淡淡的光。画棠的心中不由得一震,看着这般平和的沐织山,画棠心中忽然被他有些悲悯。
其实说起来,沐织山原本可以拥有更好的结局,但他的一生似乎总在追求着得不到的东西,就连情也是这样。却,从来不会去珍惜已经到手了的。
“若有来生,希望你能够懂得珍惜吧!”画棠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说完又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说这些,遂摇了摇头,转过身,离开了。
画棠才走出地牢,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俞沛笙,连忙一路小跑跑了过去。俞沛笙见她跑过来,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抬手将她被吹乱了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揶在了耳后。
“我刚刚跟岑商商量了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回家!”俞沛笙柔声说道。
画棠听了,倒是有几分呆怔。仿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般,又问了一遍俞沛笙说道:“你刚刚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嗯。怎么样,高兴吗?”
“高兴!”画棠脆生生的答道。激动的紧紧抱着俞沛笙的腰不肯松手。
俞沛笙也是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心中的激动并不比画棠少。
“终于可以回家了!”俞沛笙由衷的感叹道。
因为俞沛笙身份的关系,说是即刻启程,但还是要有许多免不了的麻烦,比如说那些之前就认得俞沛笙的人,纷纷的前来送别。虽然两个是打算轻装上阵的,但最终还是无奈的拿着岑商给皇帝的许多礼物。
毕竟当初是岑商亲自将人的尸骨送还回去的,如今人又活生生的在这里,自然是要对此有个说法的。所以,也算的上是赔罪的礼物了。倒是令俞沛笙不得不拿着回去。
一些事情下来,拖拖落落的还是到了晚上才出发。本来岑商是打算让两个人再等上一晚再走的,但是两个人的心早就先一步离开了,自然是没办法再多留了。
归心似箭的两个人,才几日的光景就离开了南越的国界,到家自国的土地上。
画棠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道:“啊!终于回来了!”
俞沛笙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摇头浅笑。画棠刚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要不,我们就连夜进城门吧!兴许能赶到宵禁前进去呢!”
“不了,今夜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进城,自然是要忙的!”俞沛笙说道。
画棠耸了耸肩,左右也不差这一晚。
画棠本来是以为俞沛笙会在也在将就一宿,但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选择借宿!
因为岑商所给的东西都是极其的名贵的,又因为两个人觉得带着军队显得累赘,且那样反倒是招摇,所以两个人只是驾了一辆马车。而岑商的贡品都是在车厢内的所以,一路走来,两个都不曾住店,就怕有人见财起意。如今,俞沛笙说要借宿,画棠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岑商早就给了沛冉他们消息,所以明日我们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的好!”俞沛笙解释道。
虽然画棠并不知道明天有什么需要应付的,但是俞沛笙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个人在郊外的民舍住下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农妇已经做好了早饭,前来叫画棠去吃。
画棠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那农妇却说:“夫人别客气,这些都是你家相公准备的,我只是负责做出来。”
画棠这才点点头跟着农妇一起走了出去。出了房间刚好看到俞沛笙站在院子内,手里拿着一只信鸽,见到画棠便展颜一笑说道:“刚刚传书给岑商,告诉他我们的行程。”
画棠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嫂说要我们去吃早餐。”
俞沛笙看了一眼一旁的农妇,倒是不客气的说道:“谢谢!”
于是,两个人在民舍用过了早餐才出发,这一次倒是没有先前的那些急切了,反倒是觉得马车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近乡情怯这四个字,这一次两个人倒是彻底的领悟了一回。
随着马车越来越接近城门,画棠的手抖的有些不听使唤,悄悄的摸上了俞沛笙的手,却发现原来他的手心之中也都是黏腻的汗水。
眼看城门就在眼前,画棠却被城门前那乌泱泱的人群吓到了,回头看了一眼俞沛笙,发现他倒是淡定的很。忽然想起来,俞沛笙之前说过今天会有许多事应付,画棠倒是没想到他所谓的应付,说的确实这个。
马车走到了近前,俞沛笙便停住了马车,两个人还没等从马车上面下来,俞沛冉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俞沛笙,哭着道:“哥,你真的回来了!”
俞沛笙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嗯。我回来了!”
俞沛笙说完,俞沛冉就泣不成声了。画棠几次想要上前安慰一下,但都忍住了,虽然她能理解俞沛冉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她在南越看到俞沛笙的时候一样,或许只有哭出来,才会好些。
俞沛冉自然是看到了画棠的,见她几次犹豫想要上前,但都忍了下来,俞沛冉连忙擦了眼泪,又走上前,一把抱着了画棠,说道:“谢谢你,嫂子!”
画棠被她这么一抱,倒是愣住了,半天没有缓回神来。
“不客气!”画棠只好干巴巴的说道。
俞沛笙这一次的归来,倒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当初俞沛笙的葬礼也算上是风光的让人印象深刻了。
俞沛冉带着一群高官,将俞沛笙迎进了城门。又宴请了众人三日,来为俞沛笙庆贺。
但是,最令画棠没有想到的是,才进了城门的第二日,她就见到了匆匆带着孩子们赶过来的俞老夫人。
俞老夫人是将近中午的时候才感到的,到这里的时候,淑窈睡得正香,俞老夫人也没有舍得叫她,便抱着她下了车,画棠连忙接了过来,就在这时候,淑窈醒了过来,迷蒙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画棠的脸,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很无辜的说道:“我又梦到娘亲了。”
听了淑窈的这一句话,画棠再也绷不住了情绪,眼泪就像是出闸的洪水一般汹涌的流了下来,她哽咽的将淑窈抱在自己的怀里,说道:“淑窈并没有做梦,娘亲真的回来了!”
听到画棠的这一句,淑窈立即精神了起来,扳过了画棠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然后在画棠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娘亲,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娘亲也想你们!”画棠蹭了蹭淑窈的小脸蛋,蹲下身来将另外两个也抱在了怀里。
墨墨还是一样喜欢笑,而清砚依旧傲娇,看着已经满脸泪水的画棠,对着弟弟妹妹说道:“你们两个笨蛋,都把娘亲弄哭了。”
画棠听到这一句,就忽然破涕为笑,摸了摸清砚的头顶说道:“娘亲这是高兴的。”
“抱歉娘亲,我有些激动。所以……”画棠想起来一直站在一旁的俞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傻孩子。”俞老夫人不在意的笑笑。画棠立即说道:“我们先去找俞沛笙吧!!”
画棠带着三个孩子和俞老夫人前去找了俞沛笙,此时的俞沛笙正在和几位大人在前厅吃茶。见画棠领着孩子们还有俞老夫人前来不由得一怔,随即跟几位大人说了句抱歉,便连忙迎了出去。
几位大人见状,自然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一家团聚,所以都纷纷的都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在人还没有走的时候,俞老夫人还能淡定自若,但人一离开,俞老夫人立即走到了俞沛笙的面前,仔仔细细的将俞沛笙端详了一边,然后同样泪崩,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俞沛笙对着俞老夫人,跪了下去,认认真真的磕了几个头,说道:“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俞老夫人摇了摇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却说不出来一句话。画棠连忙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后背,为她顺了顺气。
俞老夫人顺势握住了画棠的手,说道:“孩子,谢谢你。你是俞家的恩人啊!”
画棠听了连连摆手说道:“娘亲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是外道了。俞沛笙他是我的丈夫,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况且,我去南越的这些时日,一直都是娘亲在照顾着孩子们,所以我又哪里敢当恩人两个字!”
“不,不仅仅是这个。”俞老夫人说道:“当初,我们都接受了笙儿的死讯,要不是你一直都坚持……”说到这里,俞老夫人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往下说了。
再从南越回来之前,俞沛笙就已经给俞老夫人传过信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所以俞老夫人知道,如果画棠没有去南越的话,或许,有一天他们还是能再见到俞沛笙,只是那时候,俞沛笙便早就成了任人操控的傀儡了。
画棠没再说话,只是偷偷的瞄了一眼俞沛笙。却见到俞沛笙也同样在看她,且于她相视一笑。
宴请持续了三天,结束后,俞沛冉便要准备回宫了。并想要俞沛笙和画棠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想要和画棠直接回到寨子里。”俞沛笙道。
俞沛笙还有张口说着什么,却又被俞沛笙打断了说道:“南越国君带来的东西,我就直接交给你了!”
俞沛冉听了,便知道俞沛笙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回去了,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哎!随你吧!”
俞沛冉走后,俞沛笙领着一家好几口的人,也紧随其后的也离开了这里。
与从南越回来时候的归心似箭不同,这一次倒是一路缓缓而行,倒像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郊游一般。而画棠,也确实是将此当做了郊游。
离开南越的时候,岑商特意给画棠两个人准备了一些金珠。如今一路走过来,两个人只痴迷着赶路,倒是没有花掉多少。如今,还有许多。
因这里同南越不同,一颗金珠可以换上许多的碎银子,更是可以买上了许多的东西。画棠就是这样,一路走,一路买。
柳芽一家的,小光的,还有沈碧玉和冯琮的,等等等等,反倒是画棠能够想到的,都买了礼物。就连沈碧玉开的那个孤独收容所的孩子们,画棠都准备了一份,所以看见画棠的心情是多么的好。
听俞老夫人说,他们开的这间学堂,已经在别的地方又开了一间。名字也都是一样的,位次林夫子还特意在那里待了许久,等到师资力量成熟了以后,才又回来的。所以,画棠也给那边的老师和孩子们买了礼物,并且突发奇想的想要过去看一看。
俞沛笙也没说什么,但是马车前进的方向却是改变了。
到了学堂的时候,学堂孩子们已经回家了,留下的也都是外地前来求学的。
画棠还是上前敲了敲门,前来开门的门童只以为是谁家的家长过来接孩子,所以笑容满面的开了门。随后确实一怔,收敛了笑容。门童看了看画棠和俞沛笙,却并不认识。一脸警惕的问道:“不知道两位贵客有何事?”
就在这时候,俞老夫人从那车上走了下来。门童却是认识俞老夫人的,忙走上前施礼。
俞老夫人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了,然后说道:“这位是犬子,想来这边看一看。”
不得不说,俞老夫人的这句话但是省下了不少事情。门童立即让开了一条路,躬身说道:“请进来吧!”
画棠倒是没有半点犹豫了,直接就挎了进来。见她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门童很是无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