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沛笙听到这一声,立即抬头看了过去。此时俞沛笙的一双眸子仍是一片猩红。画棠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模样了,自然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沐织山之后,又抬起手摸了摸俞沛笙的脸颊。就在这是,俞沛笙忽然拽住了画棠的手,将她的手捧在手心,看着手背处的伤口,立即皱眉说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画棠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很是高兴的说道:“你没有被噬心蛊控制?”
俞沛笙听到画棠这么问他,立即一笑说道:“我要真的被控制了,你认为就这些人有可能这么快就把人给制服吗?”
俞沛笙刚说完,还能等画棠反应,在旁边的沐织山拧着眉不敢置信的说道:“怎么会?噬心蛊明明无法可解的!你怎么会没有受我的驱控!”
“能被噬心蛊所控制的,都是前尘往事都忘尽了的。人没有了牵挂和羁绊,自然是受噬心蛊的驱控,但是,我心里有一个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忘记的人,就算噬心蛊再厉害,也无法驱控着我!”俞沛笙说着,看了一眼画棠,画棠倒是被他看的双颊通红。俞沛笙见她如此害羞的模样,不由的上扬了嘴角。又对着沐织山继续说道:“并非是你高估了噬心蛊,而是你低估了有情人的力量。”
沐织山听了,只是垂下了头,有些无奈的说道:“确实是我低估了你们,这一次我只能认输了!”
岑商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虽然说成王败寇,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伤害念知!”
岑商这么一说,画棠才想起来,岑商陪着她去屏山的那段时间,念知是一直跟在沐织山身边的,如今想来道还真是后怕。
沐织山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岑商说道:“那你能看在我没有伤害念知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吗?师兄!”
沐织山问完这一句话,四下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岑商的身上。唯恐岑商点头称是。但,他们显然是低估了岑商的无耻程度,他只是笑吟吟的拍了拍沐织山的肩膀,说道:“对不起啊,师弟。还是不能放了你啊!”
岑商的话一出口,大家才算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岑商又说道:“来人,把他琵琶骨锁起来,押进死牢,择日……处斩!”
沐织山被押下去的时候,嘴角上仍是挂着笑容,似乎他也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也就格外的坦然。
处理了沐织山,所有的事情才算是有了了结。岑商眼下最担心的倒是岑云朗。
听说夜里岑云朗又发烧了,岑商衣不解带的陪了他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算是把烧退了下来。
画棠无奈,只好趁着这时候前来替换一下岑商。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谁让岑商身后有一大推的事物需要处理呢,她只能被拉来顶替了。
画棠打着哈欠守在岑云朗的床前,不时的还要给他换下额头上放着的毛巾。当然这也是岑商嘱托的,说是烧虽然退了,但肯定会反复,所以要一直这么的照顾着。
既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照顾他的,画棠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但是,另画棠没有想到的是,岑云朗在天亮透的时候竟然醒了。彼时,画棠正要将手上换下来的毛巾放在岑云朗的额头上,却见,他蓦然的睁开了眼睛。画棠的动作一顿,眨巴着眼睛看着岑云朗。
彼时的岑云朗见到画棠才是真的大吃一惊,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道:“你,你是谁?”
听他这么问画棠才恍然大悟的想起来,似乎真的岑云朗还并不认识她。而她却已经对岑云朗的这幅面孔熟悉的紧了。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讪笑的说道:“我是岑商的朋友,他托我来照顾你。”
大概是对画棠直呼岑商姓名的这件事有些吃惊,岑云朗看了一眼画棠说道:“你是我小叔叔很好的朋友吧!不然怎么敢直呼他的名讳。”岑云朗的嗓子还有些哑,但嘴角却一直都挂着笑意。
画棠听他这么一说,才惊觉自己平时已经习惯直呼岑商大名,但是忘记了,他已经是一国的国君,直呼其名这种事情却已经是大大的罪名。
“那个,我叫习惯了,如今倒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那个你听听就好了,我之后会注意的。”说道画棠略带尴尬的说道。
岑云朗笑了笑说道:“没事,我不会乱说的。”
画棠这才发现,岑云朗这个人真的是很喜欢笑,又想想沐织山扮的岑云朗,似乎也是很喜欢笑。想来,要不是因为对花戏的态度不同,怕是岑商一时半会儿也会分不清的吧!
“谢谢。”画棠也是笑着说道:“你小叔叔走之前叮嘱我,要是你醒了就给你喝些米汤。我现在就去给你端过来。”说完画棠起身欲走,又看了看还拿在自己手里没来得及放在岑云朗额头上的毛巾,回过头将其递给岑云朗,说道:“要不你先擦下脸,精神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岑云朗接过了毛巾,!人有愣住了,但还是对画棠道了谢。
画棠确实是向她说的那样,快去快回。手里端来了一碗热乎乎的米汤,走到岑云朗跟前说道:“现在刚好,我喂给你喝吧!有力气坐起来吗?”
岑云朗看着画棠,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然后就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画棠见状,就先把米汤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将岑云朗扶了起来,再端来米汤,一口一口的喂着他。
“岑……”画棠还有直呼岑商的大名,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改口说道:“你小叔叔说,你饿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一开始只能吃些流食,再慢慢的添些别的什么。”
“十天!”岑云朗忽然说道。
“什么?”画棠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十天没有吃东西,每天只会有两碗水,到后来的几天,每天只有一碗水。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昏厥前是有十天没吃东西了。至于我昏厥了之后,我就不记得了。”岑云朗说的很是平静。
倒是坐在一旁的画棠手有些发抖,因为她似乎从岑云朗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恨他吗?”画棠忽然问。
岑云朗倒是不介意的一笑,就连他自己也有些迷惑的说道:“恨吧?也许也不恨!总之,我也没有对他有过什么期待,让他对我好什么的。所以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是恨着他的!”
画棠点了点头,没在说话。但心里却明白了一切事情,原来当初自己恨着左彦兆不过是因为心中有所期待罢了。
一碗米汤都喝过了,岑云朗也发了些汗。画棠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出汗就好。你要不要再躺一躺?”
岑云朗其实是不想躺着的,但奈何身体着实是困乏的紧。躺下来之后,又没过多久就睡了。
大概是到了晌午的时候,岑商才回来。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俞沛笙。看着岑商一脸的阴郁,便知道事情貌似是并不如他所意。
画棠张了张嘴,想要问一下,但看到了在岑商身后正摇着头的俞沛笙,便只要忍住了。
跟岑商道别后,画棠便跟着俞沛笙出去了。走了一会儿,画棠忍不住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俞沛笙并没有反应,这倒是另画棠有些迷糊了。拧着眉看了一眼俞沛笙说道:“很难开口吗?”
“哎,但也不是,就是这事岑商可能暂时缓不过来。”俞沛笙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捡重点说道:“朝廷中有人得知镇北侯与沐织山勾结,所以请求在处置沐织山的时候,也要将镇北侯的事情顺便了结了一下。”
“那岑商……”
“不同意!”
画棠点了点头,想起岑商走之前将镇北侯关在屋子里时候的样子,显然是在心里是护着他的。要是想定他的罪,人早就被带过来了。
“所以就吵了起来,几位老臣以死相逼……”说到这里,俞沛笙都觉得一阵头疼,想想那混乱不堪的场面,还是直接说结果的好。所以他又说道:“总之最后,岑商还是妥协了。”
“就这么妥协了?”画棠倒是有些吃惊,因为毕竟岑商并不是那么容易威胁的人。
“嗯。”俞沛笙点了点头,接着道:“为了岑云朗。岑商要将镇北侯的爵位废黜,贬为平民,且流放。但,却只流放一人,并不连坐。”
画棠听完,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岑商一定很难过。但,好在并不连坐,这样道算是是保全了岑云朗。”
还有一件事比较另岑商为难的,就是如何处置沐织山。按照岑商的意思就是直接将人拖出去问斩就好,但是却有几位心腹并不同意。
岑商刚刚登基并不久,此时正是笼络人心的时机。
沐织山虽然恋战,但对百姓却并没有做什么太过的事。所以,公开处置沐织山,难免有人觉得太过的残忍,反倒不好。
并且,在南越的百姓印象中,沐织山是早就战死在屏山的,所以实在是没必要再将人拉出来。
所以,最后岑商只好选择秘密的处死镇北侯。
但是,另画棠千万没有想到的是,到最后这个秘密处死沐织山的任务会落在她的身上。
岑商跟她说这些的时候,画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是岑商却说这是沐织山自己要求的。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岑商还是答应了。因为觉得,此时的沐织山是如何都翻不了身了的,所以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
画棠拿着鸩酒去地牢见了沐织山。此时的沐织山被穿透了琵琶骨,用锁链锁了起来。
画棠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到画棠手中的酒壶,便了悟的道:“!我师兄这么快就要处死我,是怕夜长梦多吗?”
“怕什么夜长梦多,你现在这模样还能怎么搅腾?他是怕你占着这个牢房,导致别的人都关不进来而已。”画棠此刻的心情早就差到了极点,看着沐织山翻了个白眼说道。
沐织山听了画棠这略带着嘲讽的话,也只是一笑,说道:“你知道问为何必须要你来送我这最后一程吗?”
“你有病!”画棠痛快的说道。
而沐织山听了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你还真是说对了,我确实是有病!”
见画棠反应一怔后,才又说道:“你还记得,我易容成岑云朗的时候跟你说的话吗?”
画棠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不记得了。”
“……”沐织山一怔,随即再道:“那时候,我说我想我是可能喜欢你的。”
这话倒是领了画棠吃了一惊,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来着,那天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沐织山说道:“你现在1一定是觉得我是疯了吧!其实我也这么认为。再遇见你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是特别特别喜欢知芜师姐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我梦里的容颜,渐渐的就被你替代了。放我发现这些的时候,你已经是俞沛笙的妻子了。所以,我就特别的恨俞沛笙。我以为,噬心蛊会领你们彻底分开,但最终还是没能分开你们。”
听他把话说完,画棠的眉头一皱,十分嫌弃的看着他说道:“你的喜欢实在是太廉价了。所以,你还是永远的藏在心底吧!”
沐织山倒是没有想到画棠会这么说,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而画棠却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那并不是喜欢,而是单纯的看不惯别人比你幸福罢了。”
“大概吧!”沐织山无奈的笑了笑,大概真的像画棠说的那样,自己治不过是看不惯别人好罢了!
“行了,把酒给我吧!不管怎么说,我能在死之前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也算是不留遗憾了。”沐织山笑着道。
画棠没说话,只是动作利落的将酒递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