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姨娘果真让人领了玉珠去了西房住下,又使了个唤作蕙香的丫头在身边伺候着,待顾安亭来了,还让玉珠上跟前见礼。
“老爷,您也别怨我嗔着,只是这事您也太过急了,您瞧上那丫头了,只管开口,我能不办的妥妥帖帖的?如今这般没名没分的,倒叫人笑话我,调教不好下人,轻狂成这样。”赵姨娘半是嗔怪半是笑地说着。
顾安亭也知昨日的事有些过了,倒也不怪,笑道:“说的是了,不过是一时兴起,过于唐突了。”
赵姨娘叹口气:“真不是我小气着,只是叫下人瞧了去脸面不好看。罢了,如今玉珠也是您的身边人了,让她上来给老爷见个礼吧,也算是成了礼。”说着让人把玉珠带了来。
玉珠一身姜黄缠枝莲纹缎面褙子,雪青纱裙,倒也显得玉立婷婷,含羞带怯地上前福下去:“给老爷请安。”
顾安亭虽然昨夜误把穿着竹叶青褙子的玉珠当做如意跟着进了角房,待发现时也就将错就错了,今日一瞧,倒也是个可人儿,瞧了几眼,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算是应了。
赵姨娘一旁见了,眼中闪过一抹冷色,脸上笑得更欢了:“好妹妹快起来吧,日后都是自己人了。只是有什么可得先告诉我,别又这般偷偷摸摸的,叫人笑话了去。”玉珠臊地脸绯红,顾安亭却是哈哈一笑了之,一派和睦之色。
此时,如意抱着自己的细软包袱与绣春一道坐在油毡马车里,随着吱吱呀呀的轱辘转动声向着郎中府而去。
如意抱着那小小的包袱,里面并无太多贵重之物,她先前也不过是抱月斋的普通丫头,就是到了碧云苑也不过两月,终究没有什么太多身外之物。只是如今她满心复杂之意,想到那个自己风光嫁过去,曾经满怀期待的地方,后来却殒命于此,再回此地,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绣春姐姐,你为何也去了郎中府伺候?”如意看着对面不声不响面色淡然的绣春。
绣春瞧向她,目光清澈:“姨奶奶放心不下二姑娘,又怕去的丫头婆子惹出事来,所以使了我过来瞧着。”
如意听不出她话里真假,却直觉地觉着不似是那般简单的事,她知道赵姨娘身边两个大丫头,荷香是赵姨娘当初嫁进府时带来的,一直很得赵姨娘信任,而绣春却是大夫人赏给赵姨娘的,故而不如荷香那般。
如意见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也不说话了,撩起一角帘子,偷偷瞧着车外,这一队马车由粗使婆子前后引着,不紧不慢地穿街过巷,进了郎中府西门,再进了内巷。
如意低低道:“要到了。”话音刚落,便听吱呀一声,马车停住了,绣春不禁看了如意一眼,如意却恍然不查,只是死死盯着车外尽在眼前的内府门。
婆子们打起帘子,笑着探头进来:“姑娘们,到了,快下车吧。”
玉珠先起身,扶着婆子的手下了马车,如意缓缓吐出一口气,也起身来,一步步走下马车,看着那兽首大门,那朱漆大门衔环兽首门扣,桩桩件件都是那般熟悉,却又如血般刺目。
待到丫头婆子们都垂首站好了,郎中府早有得脸的婆子迎了出来:“姑娘大娘们请这边走,老夫人一早就交代了,说是贵府上要使了人来伺候二姨娘临盆,都收拾妥当了。”
绣春是这边最得脸的,上前笑道:“有劳大娘了,我们小门小户出来的,不大见过世面,若有什么不知道规矩的,还请大娘多多指点。”塞了个小包儿过去,怕也是赵姨娘一早交代好了的。
那婆子也不推脱,笑着接了塞进袖子里,口中笑道:“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姑娘们都随我这边走吧,我引你们在园子里走一走,日后伺候也好识路。”
顾府送来的六个丫头和婆子们都知道大府里规矩多,不敢放肆,一个跟着一个小心谨慎地随婆子进了内园。如意在其中,并无心思听那婆子多话,只是冷冷地瞧着这个自己心心念念要回来的地方。她终于回来了,要查出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