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景玉,我是十五岁那年认识她的。认识她的那一年,她和如今的你一样。”
“和我一样?”金若雨苦笑,但显然被挑起了兴头儿,“现在呢?”
叶小绿转转眼珠,耸耸肩,“该是在家抱着宝宝睡着了吧。”
金若雨一丝不解的表情,“她……”
“我认为,她现在脑子变笨了。”叶小绿半真半假地说,笑容也带着调皮,“她吃了太多的安眠药片,好在都吐出来了。”
金若雨不言,屋子里的安静好象很容易开口讲起回忆。
“我想你也不难猜到,前面景玉和江山就像现在的你和周玄。她爱上他时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做了场梦一样。”叶小绿在说着自己小说里的内容,“那一回,她也是一个人在家,家也是江山帮她买的,她在北京举目无亲,不,她是孤儿,哪里都没有她的家,于是她在那个勉强可以称之为住所的地方吃了太多的安眠药。”
“其实那天,本该是我去看望她的,可我出了点事没有去成,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把该吐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包括对江山的爱。”叶小绿说,“她在世间少了许多关系,父母的爱没有,男女的爱没有,而我,以为我给了她朋友的爱,可是,她在我生病的时候不告而别,我好恨她,直到今天还恨。”
“只不过我又遇见她了。”叶小绿说,“她嫁人了,遇到了第二个深爱的男人,她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对的人,但至少她觉得很幸福。我现在就住在她家。”
金若雨回望叶小绿,面露不解和探询,“你把别人的事拿来给我说,是想让我放弃么?”
叶小绿挑眉,莞尔一笑,“我也不知道,只是……这里太安静了,我也睡不着。”
金若雨目光投向输液瓶,早已没有了液了,她伸出那只包扎着纱布,带着鲜血的手,拔掉了针头,轻轻揉着手腕。“对不起,我骗你了。”
“嗯?”叶小绿狐疑地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隐隐升起一丝预感,“你没要自杀?”
金若雨笑了笑,“我是那么想的,但我后悔了……很可笑吧,我想让别人后悔,可我自己偏偏先他一步后悔了,都怪那瓶该死的酒瓶,怎么会掉在地毯上还能摔碎呢?”
“干嘛怪酒瓶,谁叫你要喝它,不碰它也不会碎。”叶小绿说得阴阳怪气,可明显感到氛围好很多了。“你是喝醉了,一时冲动?还是觉得酒瓶碎了很好看,也想那么破碎自己试试看?”
金若雨噗嗤笑出了声,须臾,又恢复了落寞的表情,“我真不想笑的,真是的。”
叶小绿摇头挥挥手,“你也不用太顾及面子,今晚,现在我们所说的都是秘密,好吗?”
金若雨迟缓地点了点头,输液架的影子映在她脸上,她慢慢坐了起来,将缠裹着纱布的手腕举到眼前,刺眼的红令两人都晕晕的。
“那时我的确是醉了,但拣起碎片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金若雨说,“我好想,好想知道什么是痛,我已经很痛苦了,如果不能释放,没有安慰的话,也许可以有另一种更极致的痛取代它。”
叶小绿眨眨眼,沉吟着,“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感觉如何?”
“疼极了。”金若雨笑着说,“如果不是醉了,我会疼的大喊大叫,自己跑来医院包扎打针吧?可如果不是醉了,我恐怕也不会那么做。”
“切肤之痛。”叶小绿伸了个懒腰,“其实我们遇到的再多的痛苦,都不极自己伤害肉体,人就那么浅薄脆弱,不过也好告诉你,你的爱情好象真没那么重要……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们执著的也许不是一个人,而只是爱情本身而已。”
金若雨点头,叶小绿打了个哈欠。
“小绿,我们是朋友么?”金若雨突然问道。
“我们?”叶小绿打着哈欠的声音好象又僵住了,“我我也不知道嗳。”
“你真直接,我可是个刚刚自杀醒来的人啊,你就算安慰我也该说个“是”嘛。”金若雨显然并不介意,开玩笑一般说,“不过司青好象也说过,能让你觉得是朋友的,内心一定能海纳百川。”
“他好象常常讲我坏话啊。”
“其实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你能吸引他的目光,说明你和他很像很像。”金若雨说。
“怎么可能?”叶小绿惊了一下,旋即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你和他关系很好么?”
“还好,他有一点和你很不像,虽然不是朋友,但你可以和他倾诉。”金若雨思忖着,最后坚定地点着头说,“我把他当哥哥一样。”
不是姐姐么?叶小绿脑里浮现着视频里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若雨,你了解他多少?”
“嗯?”金若雨一笑,摇着头,“我对他完全不了解,但我信任他。”
“是什么样的事让你这么信任一个人?”叶小绿不解,“比信任周玄还多吗?”
“周玄那不一样,你难道没听说过爱人不能是朋友吗?”金若雨说完莞尔,“当然现在连爱人也不是了,我本来就不是,是我的错,我知道对原总不公平,可以前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太自私了。”
“还好你活着。”叶小绿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两只手一只手腕上缠裹着纱布,一只扎着好几个针孔,青筋崩起,“还好你活着,就像我一样。”
“你?”金若雨是敏感的,对叶小绿的腔调有了应有的回应。
叶小绿抓着金若雨的手微微涨热着,她相信自己此刻的脸也是如此,“刚刚说好的,今晚我们说的都是秘密,好吗?”
“……嗯。”金若雨迟疑了一下,最终笃定点头,涅盘重生之人的承诺更令人信服。
“你猜到了吧。”叶小绿甚至将金若雨的手抓得紧了紧,她感到心里有颤抖,话不受控制脱口而出,“其实我来到湖州以前,也是差点自杀死掉的人。”
她说完放开了手,空气中一丝倒吸凉气的声音,金若雨隐忍着手上的痛,“你……”
“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爱上人而想死。”叶小绿说,“我反而是爱上了救我一命的男人。”
“是是什么人?”金若雨来了精神。
“没见过。”叶小绿摇摇头,笑着,“我从没有见过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