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宇是来跟她辞别的。
她说:“这么快?可曾想好要去哪里?”
慕昭宇微笑:“我想早一点听到少卿应允嫁我,带她走走,或许会好一些,至于去哪里,我们走到哪算哪吧。”
舒沐苔点点头。等到他转身了,她叫住他,立在花丛之中,她说:“昭宇,爱情就像这支花朵,不一留神,就会将你刺得遍体鳞伤,可毕竟开得娇艳,又香又美,只要好好呵护,终究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对于莫少卿,你多费心。”
“我会的。”他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朝他点点头。
他没有问她多余的话,她亦没有解释莫叙时的离开,整着轻便的行蘘,带她离开。
他们没有坐飞机,订的是火车票,人群熙攘,他握着她的手,领着她一步一步向前,回身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和惊惶的时候紧紧就呵在了怀里。他在她额上印上轻吻:“少卿,不怕,有我在。”
十指紧扣,她渐渐安定。
窗外一驰而过的绿树光景,经过粼粼的湖泊,碧色的青山,幽长的遂道,有阳光落在她脸上,他伸手掠过,为她打理垂散在耳际的发。
她朝他温婉一笑。
坐在他们旁边的是一对老年夫妇,古来之稀的年纪,老婆婆很是热心,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搭讪:“现在的年轻人真浪漫,是刚结婚,来度密月的吧?”
慕昭宇脸上有罕见的红晕,耐心解释:“她还没答应嫁我,我准备再求婚,直到她答应为止。”
“很用心呢。放心吧年轻人,看得出来,你女朋友对你用情很深,再多努力一次。”老婆婆回头看一眼坐在身旁的老伴,“你们会是幸福的一对儿。”
慕昭宇点头说谢谢。
晚上的时候他们跟那对老夫妇告别,老婆婆携着莫少卿的手,将一个檀木的平安锁放到她掌心,跟她说:“孩子,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眼前的,才是最值得拥有的。这个男人爱你爱很深,你要惜福。”她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这是我从五台山上求下来的,据说保平安很灵验,我看你颇合我心,也算有缘,就送给你了。”
莫少卿迷惑地看着她,终究绽开一抹笑,说:“谢谢。”
慕昭宇带着她下了车,住了古色古香的客栈,兰庭宽敞,窗子是旧式的木制窗子,推开门就是宽大的走廊,檐角低低挂了水包和风铃,人走在木制的地板上,只见轻缓的声音。房间里有一方茶桌,一付残局,窗边放了巨大的室内植物,枝草垂髫,如美人长发散铺。没有空调,可是屋后就是巨大的水车,随着扬起的哗哗声,像一曲高亢的船谣。碧波万顷,一眼望去只见朦胧的水雾。
屋子里通风,门庭一开,就听见檐角的喝唱。
莫少卿果然喜欢这样的山光水色,脸色都红润几分,眉梢一直隐笑,明媚不见,妩媚尤增。
晚餐的菜肴十精美,只觉得爽滑嫩口,与平日里的北方菜肴又是不同的风味,再配着古色古香的名字,又多了几分古韵,真有江南如画,美人如玉的感觉。
吃过饭之后他们去散步,山古羊肠的小道,一步一步走来,弯弯曲曲,只是青葱山色,莫少卿不爱说话,慕昭宇就挑各地好听的故事讲来给她听,他说:“少卿,你可听过昙花一笑,只为韦陀的故事么?”
她的回应向来只有沉默,或许是山水动人,她居然回了一声:“没有。”
他说:“昙花原是一位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灿烂。可是她却爱上了每天给她浇水除草的年轻人。后来此事被玉帝得知,玉帝于是大发雷霆要拆散鸳鸯。他将花神抓了起来,把仙子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年轻人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
她听得出神。慢慢靠近过去,眼神如小鹿一样看着他。
他缓缓诉来:“多年过去了,韦陀果真忘了花神,潜心习佛,渐有所成。而花神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曾经照顾她的小伙子。”
“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那一瞬间。她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
“后来呢,他记起她了没有?”她问。
慕昭宇苦涩一笑:“没有。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昙花一年年的默默绽放,韦陀始终没有记起她。”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所以昙花,又名韦陀花。”
他似乎听见她幽幽叹了口气,她说:“她真傻。”她转头看他,目光似是清明,“慕昭宇,你真傻!”
他只疑心是幻觉,心思突动,脸上神色紧张,携住她的手:“少卿,你,你叫我什么?”
她又是那副茫然的神色,看着他,目光中有着疑惑。
慕昭宇怔了良外,携住她的手,脸上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欣喜,又领着她遥遥走了一段路,直到远处的屋棱看不见了,他柔声问她:“少卿,累不累?”
她点头。
他弯下身子,跟她说:“来,我背你。”
斜阳昏黄,她伏在他背上,温暖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也不知道她是听得懂听不懂,他说:“少卿,我不傻。你不知道,我能这样陪着你就已经很足够了。古人说的一生一世,朝朝暮暮,我唯愿都如今日。你就是我要等的韦陀。不管你日后记不记得起我,少卿,我只要今时的这一刻就足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