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如花年华,却偏偏受到这样的伤害。
莫叙时看着他久久没有动,开了口:“阿年情况危急,沈孺恭当天带了他出国治疗,沐苔在江城处理苏意的后事,她没办法赶过来。”他眼神狠转凌厉,“你可有查到什么人胆敢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慕昭宇没有说话。
他操起文件,没有看莫叙时,转身走了:“这些事,我来处理。伤害她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
慕昭宇在楼下吃了一点东西,又回去看莫少卿,她还睡着,整个人又蜷成了一小团,皱着眉,小脸苍白,睫毛如扑扇的蝶,轻轻绽动。
他鼻子一酸。
这是她的房间,向阳,宽大的落地窗,拉开了粉色的窗帘,夕阳一点点沾染进来。他之前全心系在她身上,并未留意,此刻站在门口,一小件一小件的物品就全都落到眼内。
长长的一条阳光柜,七零八落的散了一些布偶,乳白色的梳装柜,放了很少的化妆品,几个水晶的许愿瓶在阳光下一闪一闪,里面五颜六色的放了好多手工的星星,还有几颗零星的散在桌子上,他一张张拆开,满满都是她的愿望。
“希望明天能和阿年一起上学。”
“希望妈妈记得我的生日。”
“我想大声笑,告诉阿年我好喜欢他送的项链。”
“想要那件红色的裙子。”
“我不想去英国,我想和阿年在一起。”
一个一个小小的纸条,最后一张纸张凹凸不平,依稀有着斑驳的泪意。
慕昭宇看向左边,是一条条的书架,各种各样的书籍,古典文学居多,旁边是一张躺椅,还有一珠绿意盎然的室内植物。
绿色的树叶上面系了一个纯手工的标签。
他走过去,看到手绘的两个小人:女孩子端正秀丽,似在抚琴;男子俊逸清雅,如在吹埙,凝望间,眉目隐有笑意。慕昭宇端看良久,然后起身到一旁的小房子里打电话给袁修。
“慕少。”袁修声音带些沉痛。
“说。”
“是源阳过来的逃犯,原本叛了死刑,可不知怎么就…”袁修顿一顿,“我已将源阳的那批人作了处罚,现在那人被羁押在这里,等候您的处理。”
“怎样的处罚?”他声音一丝波澜都没有,轻轻的开口,“袁修,你跟我说,怎样的处罚才能抵得上我的人受的伤害?”
袁修不敢答话。
“把所有人都给我往上交,一层一层的给我伺候好了,连着源阳的那批废物。我养了那么久,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他们做什么?”慕昭宇慢条斯理的开口,声音里没有杀伐之气,他语气轻快,袁修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自小被派成慕昭宇亲卫,对他的脾性也算略有了解,可这样的慕昭宇,让他觉得陌生,周身陡然堆满寒意——他们触到了他的底线,动了他最不该动的东西。
没有听到回答,他陡然一声:“袁修!”
“是!”那边传来响亮的回答。
慕昭宇回到莫少卿身边。轻手轻脚的挨着她躺下,终于稍稍合眼睡去。
莫叙时手下几个大工程正在进行,来了不久,很快就又走了。
因为工作,慕昭宇翻来覆去的电话总是响个不停,他隐忍着,却一件一件细致地处理着。到后来,他干脆置之不管,将公司交给晓梦打理,自己搬到莫家,照顾着莫少卿。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茫然无焦,整天整天的呆在房间里不肯出去,除了慕昭宇,谁也不能靠近。她更瘦了,常常沉默着,有时候又突大叫起来,用着尖锐的指尖一下一下狠狠掐着自己的皮肤,撕扯着自己的长发,整个人如逼入绝境的小兽。
他害怕她这样伤害自己,替她把指尖剪短了,时时守护,不敢稍离半步,每一样,亲手打理着。
最初的最初,他还跟自己说等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好,可是一天一天下来,她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更糟,,睡不着,或是很快就醒了,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仿若他是噬人的猛兽。最严重的有一次,半夜的时候她突然醒过来,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剪刀,恶狠狠的盯着他,然后对着他的方向狠狠扎下去。
他刚好睁开眼,伸手去挡,只在掌心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半个白色的薄被。
他跟她说话,她就尖叫起来。
他请了心理医生,可是靠近不了她,只要有陌生人接近,她就会拼命伤害自己,把自己关进柜子里,或是缩进床角,怎么也不肯出来。
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她这样伤害自己,只好给她打镇定剂。
后来的时候,莫少卿醒着的时候渐渐少了。不知是镇定剂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她越来越嗜睡,也开始爱吃东西,常常半天不到就饿了,整个人又渐渐丰腴起来,那种初见的像是婴儿肥一样的肌肤慢慢长起来,脸色渐渐红润,真正是肤若凝脂。
虽然常常沉默着,可身上却渐渐笼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的光芒。偶尔会心一笑,可是笑容清减,脸色酸楚,像是一只青涩的柚子被剥开来散发的苦涩的味道。
这种笑容,每每让他无法安心。
他捕捉不到她的想法,她常常倚着躲椅呆上一整天,一言不发,只有饿的时候才会想要看他一眼。眼神也是空洞的,看不到尽头。
他学会做各种这样的小点心,做各种各样的菜肴,想要讨她欢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