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苔声音沉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那女子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到了江城。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不错,阿年,就是那个孩子,他母亲,便是那一个与沈孺恭两情相悦的女子苏意。”
慕昭宇皱眉:“可是这些与少卿和苏蓟年有什么关系?”
她微微笑:“你别急,听我说完。苏意受了创伤,再不相信爱情,独自带着儿子长大,最大的心愿不过是他能娶一个贫家女子,再不沾染半点富家关系。她自来莫家十余年,虽视少卿如己出,却还不惜以死来相迫阿年,不让他们在一起。此事,恐怕已无半点圆转。阿年为逼少卿回头,不得已用这样的狠心,昭宇,没有人会比阿年疼少卿。”
他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为这样挣扎的不过是他一人而已,却料不到也给了他们这样的绝望。如今,最幸福的那一个依旧是一无所知的莫少卿。
他庆幸。至少,她的世界尚是完整。
他一直以为莫少卿爱着这样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只有他对莫少卿付出这样的深情,却在转眼之间就了然苏蓟年对她的爱永远也不会比他少。他们青梅竹马,两心相知,只是少了永远在一起的可能。
她明明不爱他,他却花费了这样的代价去争取和她在一起的可能。而他所看到的结果,不过是他们之间两厢情愿的深情。
就算再穿心噬骨,他也不能去打扰她。
这样一场短短的交集,恍若梦境一般,可是此后,他却用此渡过了多少个长夜吸髓的寒冬。一天,一月,一年,两年……他算不清过了多少个日子,分不清过完了多少个三百六十五天。
直到第三年,他又在川阳的街头看到了她。
她瘦了很多,整个人如单薄的剪影,立在橱窗前,正看着一款最新的Gucci领带,目光明明带着说不清的渴望,可是在店员出来问她的时候她却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转眼就走了。
他只怕是认错了,在车流之中紧紧跟着她的身形,可到底跟丢了,她如同一滴水珠,瞬间湮没在人海里。他下车,买了那一条领带,随手放在后座。
后来的几天,他总是无意识的就晃到那条路上去了,却再也没见过她。
他失笑,想,或许又是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子罢了。
晚上他去赴莫叙时的约,特意早到了,经过走廊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侧面而过的女子,端着托盘,从他跟前而过,那神态,那神态。
他紧紧就跟上去了。
走了不过两三步,他的肩就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是孟繁贞。身边跟着一个娇小的女子,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慕少。”
他不好走开,只是应了一声,再转头去看她,却是又寻不到了。
孟繁贞看他四下张望,忍不住问他:“你看什么呢?”
他吸一口气,摇摇头,心里自嘲,哪有那么巧,她正在英国上学呢,怎么出现在这里?于是笑着问孟繁贞:“你怎么也在?”
孟繁贞指了指身后的女子跟他介绍:“喏,晏筑幺。”又把他指给那娇小的女子,“这位是慕大少,慕昭宇。”
他是翩翩的贵公子,风度从容,立刻夺得女子的好感,正聊得开心,傅尚景黑着脸从门口进来。长手一带,对着怀中的女子一阵乱吼:”晏小七,给我回去,谁准你来的?说了设计稿归我负责。”
那晏筑幺无奈的垂下头,可眼角分明闪过狡黠的光芒。
他没见过这样的傅尚景,他从来掌控有度,江山都可拱手。慕昭宇兴趣盎然看着这一幕。
下一刻,傅尚景抬起头来看他:“慕昭宇,你该干嘛干嘛去。”
他好风度的退身。
到了包间不过一会儿,莫叙时就来了,他以为他会有生意上的事跟他说,谁想他一人轻装而来,见面第一句话不过是问他:“昭宇,你见过少卿没有?”
他被他问得一愣。
莫叙时声音低沉:“今天她大表哥打电话来,说少卿回国了。可是她却没有回家,她手机打不通,阿年也说没有见过她。”
慕昭宇想起那个二度错过的女子,心几乎跳出来。
莫叙时看了他一眼,目光紧紧盯着他:“你有没有见过她?”
慕昭宇镇定自若的摇摇头。
莫叙时心事重重,不多时就走了,留着他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包间里,只觉得百种情绪不断涌上来。似惊,似喜,似忧。
如果她真是在这里,为何不去找苏蓟年?
他起身出去,又查了这里的员工登记,却没有她的名字。再几个穿梭,她却像是落里凡尘的仙子,再觅不到踪迹。
他托人去查,也是杳杳无音。他讽笑,如果这么轻易能被查到,莫叙时又岂会来找他?
他想尽了每一种可能,却料不到她会在哪里。
所以当他再次遇到她的时候,他几乎是无可抑制了,他完全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见到她。
他约了人到熟悉的咖啡厅,午后的阳光还有一点疏懒,人并不多,大多三三两两窝在沙发上,或浅声交谈,或翻动杂志。他正无聊,就有人过来问他:“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显然是新来的服务生,连他素来的规矩都不懂,他抬起头去,却撞进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瘦了很多,高了很多,三年前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只是眼睛还若两粒宝石一样,熠然闪动。头发长长的被束起来,整个人显得高挑又清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