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他从一座院子里牵出两匹马,我才知道他在这里还有窝点。笑着对他说,我们走了之后,他这个窝点怕是要弃了,朱七七一脸无所谓的说,“可以再添一处更隐秘的。”
我对他的话不敢否定。他们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银亦俞下蛊毒,排除掉城主府侍卫不够称职,大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有本事。
从这里到边城,还要坐一段距离的船,我和朱七七去乘船,大麦看我们要出门十分的不解,我骗他说和朱七七外出有事,大麦老实,没有太多疑惑。
望着越来越远的晋城,我扭头责怪朱七七道,“我还没来得及和苗疆来人见一面。”
“见什么?”朱七七鄙夷着道,“都是假的。”
我大惊,“什么?!”
“不要真的以为银亦俞的保护有那么差,噬心蛊极其难下,银亦俞一开始中的只会是普通蛊毒,他们借着给银亦俞检查蛊毒把噬心蛊给他种了进去。”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我怒道,“那些人在城主府内,晋城的城民和将士都会有危险的!!”
“我们只是负责给银亦俞下蛊,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子蛊不能和母蛊分隔太远,等到你见了女皇,他们会给银亦俞解毒的。”
望着就连齐纤都猜不透的朱七七,我问他,“我该相信你吗?”
“你没有选择。”
是啊,我没有选择了。
也许,一开始我就掉进了他们的局。
弃船上马,我们一路狂奔到边城。远远看到边城城墙上的旗帜,是那样的扎眼。
进城前,朱七七给脸重新易容。到了边城,我和朱七七才知道舒碧丝回了凤国,让人把我押回凤国,并也让朱七七同行。
一进入凤国皇宫,我就看到了风雨楼的暗号。如此显眼的暗号是他们怕我万一看不见暗号心里不踏实。朱七七被人带走,临走前,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走的十分干脆。
我被重新安排的人带去了一座名为长宁宫的宫殿,从宫殿里的画像可以看出,这里应是父亲还是宁君时住的宫殿。
“你来了。”
说话声从内屋传来,我望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身白色纱裙的舒碧丝。
比起那天在祈福台上的她,今日没有上妆的她,眉目间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一些忧愁。
“从画像上看不出,真见到人了才知道,原来我们长得这么像。”舒碧丝又道。
进宫时我听了朱七七的话,卸掉了脸上的易容,改回了自己的容貌。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舒碧丝,上一次在祈福台离得有些远,她又因为是祈福的大日子,妆面画的十分的正式,轮廓看起来和我像,但因为上妆,看起来有些差异。
望着这张没有上妆的脸,我不得不承认,我和舒碧丝长得确实很像。特别是嘴巴,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从她的脸上,我也找到了和朱七七的相似之处。
我不想和她说别的,直奔话题问,“瑛姨和梅辰呢?!我要见她!”
舒碧丝瞥我一眼道,“跟我来。”
在偏殿,我见到了瑛姨。她如同睡着了一般躺在了榻床上,我想喊醒她,她却没有一丝回应。
“你对瑛姨做了什么?!”我怒视她问。
“没做什么,只是喂她吃了一些可以让她睡得安稳的药。”舒碧丝似是有些苦恼的道,“她太吵了,怜儿喜欢安静的地方。”
“我已经来了,你应该按照承诺把她和梅辰放了,把子蛊给银亦俞!”
“本皇没说不放他们,只是本皇还有一个条件,只要你把手上的圣镯交出来,本皇就放了她。”
“你要圣镯作甚?”
舒碧丝毫不隐瞒的道,“炼制保命蛊。”
闻言,我赶紧去看瑛姨的手腕。翻开瑛姨的右手腕,只见上面有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并没有包扎,我怒视她道,“你抓她到这里就是为了取血?!”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引你过来。”舒碧丝面无表情的道,“本皇已经等了十一年了,再也没有心思等下去了。”
我哼道,“真是有劳你惦记了。”
“宁潇雨。”舒碧丝停顿一下,改口道,“不对,我应该叫你舒潇雨。把圣镯交给本皇,本皇就放他们走,银亦俞的子蛊也会给他。你不用怀疑我不会照做,对于和银国,我还是比较习惯用打仗的方式解决。而你……知道该如何做选择。”
“梁振曲让卫棉取我的银镯,是不是也是你指使的?”
“是。”
“你何时和梁振曲联系上的?”
“比你想的要早。”舒碧丝鄙夷的道,“梁振曲那个蠢货找了一个比他还蠢的放进宫里,真是蠢到家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卫棉。卫棉自从身份提了上去,再加上有了身孕,本性全部暴露了出来。也得亏她那样,否则我早就被舒碧丝害死了。
“她被取了不少血了,从被抓到现在一直在沉睡,如果拖得更久,本皇也无法确定,她是否还能醒来。”
将近半个月了?我忙问她,“噬心蛊瑛姨有没有帮忙炼制?!”
“朱弃连这个也告诉了你?呵呵……真是我的好弟弟。”舒碧丝声音极冷的道,“她也是痴情人,怎么折磨她都不愿意帮忙,为了那个残废,却松了口。”
果然……梅辰是威胁瑛姨最好的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有人告诉你取圣镯,那他是否告诉了你,圣镯一旦戴上,不到死就摘不下来?”
“对。所以本皇要杀了你。十一年前你就应该死了,让你多活了那么久,本皇已经很不开心了。”
我平静的道,“你知道,我身上有保命蛊,要死两次。”
“不,本皇就让你死一次。你让本皇劳心了那么久,本皇怎么舍得让你那么快解脱。”
“把我关起来折磨?”我冷笑问她,“不怕我像十一年前那样,逃出去吗?”
“挑断你的手筋和脚筋,让你没有行动能力,这样他们就算把你救出去,你也只会是个废人。”舒碧丝冷冷的道。
“这天下有很多神医。”
“你不必激本皇,本皇就是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那好吧。”我直视那张和我有些相似的脸,平静的道,“动手吧。”
利剑穿过胸膛,抽出时,带出的血液,溅到了舒碧丝的白色纱裙上,点缀了她那套毫无花式的衣服……
意识到盘在心口的蛊虫移动,我听到圣镯从手腕上脱落,掉到地上发出的清脆声……
七月二十三,凤国大雨。
我坐在长宁宫正殿的门槛上,观暴雨中一场鞭刑。
那是一名舒碧丝的男宠,和陆炔怜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因为没有按照陆炔怜的说话神态行事,被舒碧丝下令受鞭刑。
男宠被扒光了上衣,因为冷和疼,他弓着身子背对我躺在青石板上,背上的肋骨我都能看清楚。
长鞭无情的一下又一下的抽在他的身上,他咬着牙不敢叫出声,因为舒碧丝说了,只要他敢叫一声疼,就拔掉他的舌头。
暴雨中,只有计数太监尖锐的声音,抽鞭子的太监不说话,挨鞭子的人也不叫。鞭刑,共九十九下,我靠在门槛上看的昏昏欲睡。
今天是被刺死醒来的是第七天,保命蛊已经没了,圣镯也被舒碧丝取走了。手腕上有被匕首割除的伤口,和瑛姨一样,我被舒碧丝取了血。她没有把我的手筋和脚筋都挑断,反而命人给我的伤口包扎了。一样的,胸口被利剑刺伤的位置也敷了药,裹了纱布。
每天都有人来给我换药,但却从不喂我喝汤药。舒碧丝不要我死,却也不会让我好好地活着。
七天,我没有朱七七,也没有见到一名风雨楼的探子。这正如了我的心思,舒碧丝把我关在这里,就是为了引出风雨楼前来营救。他们此时不来,是在谋划更周密的部署,如果一次失败,风雨楼就会被舒碧丝一击击垮。
每天我有两顿饭可以吃,早上一顿,晚上一顿。饭菜简单,一个馒头一碗粥。舒碧丝毫不遮掩的告诉我,馒头和粥里有一样儿是有毒的。如果我好运,也许二选一能吃到没毒的那个。
比起喝粥,我更喜欢吃馒头。一口一口的嚼,还能嚼出馒头特有的甘甜。
身上没了圣蛊,没有蛊虫再替我解毒。第五天开始,我开始偶尔流鼻血。我知道,那是慢性毒药带来的反应。
从六天前开始,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男宠在长乐宫的院子里受刑,鞭刑、杖刑、火刑、针刑……六天,换着花样儿的来。我不知道舒碧丝为何非要选在这里行刑,更不理解她为何非要让我看着。
如果这些男宠长得像束银也罢了,至少能给我心里上冲击,但这些男宠各个长得都像陆炔怜,舒碧丝这样对待他们,是为了让我体会她有多么的变态?
“九十九……”
最后一鞭收起,报数的太监上前摸了摸男宠的鼻息,哼一声道,“拉走吧。”
我从门槛上站起来走进屋,长宁宫又多了一个住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