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花香睡去，一夜睡的很沉，睡到自然醒时，却是天刚刚亮。昨晚上守夜的是小春，她见我醒这么早，担心的问，“贵人被梦魇惊醒了？”

我摇摇头，听窗外雨声正大，问她道，“外面下雨了？”

“嗯。”小春点头道，“夜里寅时开始落雨的。”今年万华国天热的慢，夏天缓缓来迟，雨季也被带的延后了。

小春伺候我穿衣洗漱，小秋去小厨房吩咐早饭。祁颖儿和小秋一起回来的，我看小秋手里端着小米粥，问她道，“你早起煮的？”

“嗯。皇上早上喝了一些，今天落雨，就不要吃糕点了，喝点粥比较好。”

我笑着拿起小勺子，喝一口糯香的小米粥，夸赞道，“颖儿真贴心。”

祁颖儿笑嗔，“快喝吧，莫要糊弄我了。”

小米粥不咸不甜，越喝胃口越好，一小碗米粥，一下子就喝光了。我还想让小秋再盛一碗，祁颖儿却喊住了小秋，“早上吃个半饱就行了，太饱了容易孕吐。”

我拍拍肚子，道，“至少还可以喝两碗。”

“扑哧……”祁颖儿伸手摸了摸我还没显出的肚子，道，“那就再吃一碗。难得你胃口这么好。”

“嗯嗯！”

小秋赶紧去给我盛，我又喝了一碗，满足的把空碗递给了小秋。

吃过早饭，祁颖儿坐在屋里陪我闲聊，祁颖儿现在一心系在澹台浩云身上，话题自然也离不开他。

“下个月十五是皇上的诞辰，宫里已经开始准备庆祝事宜了，过不了几天，曲华宫也要装扮上了。”

我算了一下，问她，“皇上今年二十五？”

祁颖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昨个儿夜里，皇上还说，诞辰接近，大臣们开始以没有皇子做文章了。”

我失笑道，“这又不是他的问题，大臣们管的倒是挺宽。”

祁颖儿发愁的道，“太上皇这个年龄时，大公主已经八岁了。”

祁颖儿说的也没错，我笑问道，“那大臣们是准备怎么样？再往宫里送秀女？”

“他们说宫中血气太重，冲撞了皇子，这才会接连保不住皇子。想请云台仙山的天师来做一场法事。”

“两位皇子没保住，皆有别的原因。大臣们不知道，皇上也不知道？”

祁颖儿叹一口气，“宫变死了不少人，皇上也有些信。再者，昨个儿夜里，皇上也说，你们都见过云台仙山的仲阳天师，他确实有真本事，若能请来，不管是不是因为血气太重，也算安一安大臣们和后宫妃子的心。”

“皇上的意思是请？”

祁颖儿点了点头。

想起那日仲阳天师的那句人中龙凤，我感慨的道，“只怕不好请呐。我和皇上见过仲阳天师一次，他应该清楚，仲阳天师能来的可能不足一成。”

“你刚不也说了？请不请都是给大臣们和后宫妃子看的，皇上不过是顺从了他们的意思。”

“也是。”我想了想又问，“朝中大臣还是以李清为主？”

“皇上登位后扶起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但李清为官许久，门生众多，即便皇上换了几次人，还是有不小一部分都是李清的人。”

我叮嘱她道，“皇上做事有分寸，朝中的事情，你莫要插嘴。”

“颖儿晓得。”她微笑着道，“我这一世，只求你和皇上能好好地，其他的，不多想了。”

我心疼的说，“你也不能时时为了他人而活。”

“命是你们给的，自然要为你们而活。”祁颖儿望着我的肚子，眼中是掩不住的温柔，“现在你们是我的依靠，等蛋蛋出生以后，我又多了一份依靠。”

我拿起她温热得到手，覆在我的肚子上，轻声地说，“蛋蛋，听到没有，等你长大，一定要对你干娘好，不然，娘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祁颖儿瞪我一眼道，“你要打我还不依呢！”

我委屈的说，“还没出生呢，你就开始护了！以后哪还有我这个娘说话的份儿了。”

“得了得了。”祁颖儿嫌弃的道，“别装屈了，谁还能真委屈了你不成。”

我嘿嘿的笑，祁颖儿刚想再开口，外面突然一个炸雷响起，吓得她一抖。光顾着和她说笑，我和她都没注意到，外面的天暗的不行，小秋和小春在房里点了宫灯。此时是巳时，外面却像是傍晚的天色。

炸雷一个接着一个，伴随着炸雷，雨滴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瓢泼大雨落在屋顶上，砸出清脆的声响。起先还没起风，这一会儿雨下的凶了，又起了大风，祁颖儿忙让候在门口的小春和小秋把门窗关好，免得风把雨吹进来。

我让他们把窗户关上，留了道门。拉着祁颖儿站到门前，我指着在房顶上跳跃得雨滴道，“观雨一场，也是乐事。”

祁颖儿瞥我一眼，没情趣的道，“这场雨来势汹汹，看情况也要下个几天，皇上不用再发愁干旱了。”

“你呐……真是澹台浩云的好妃子。”

祁颖儿低头讪笑道，“你又调侃我……”

“许久没有听你拉一曲了，不知皇贵妃娘娘今日可有兴趣，让鄙人做一回雅人，观雨赏乐？”

经我一提，祁颖儿也有了兴趣，立即吩咐水儿去拿二胡。水儿抱着二胡进来，我才发现，祁颖儿的二胡一直在惠州的那把。

“怎么没换个好一些的？”

祁颖儿用软布擦拭一遍二胡，摸着胡柄道，“这是我满十二那年，父亲亲手做的。它我的念想，舍不得换。”

不经意间，我提起了一个沉重的话题。

祁颖儿把二胡支在腿上，试了两个音，调了调音准，准备开场时，突然有太监来报，叶申飞求见。

我原本以为，今天下这么大的雨，叶申飞不会来了。却忘了考虑，澹台浩云传话，他又怎么敢不从。

宫门未关，透过雨帘，可以隐隐看到叶申飞撑伞站在宫门口。我收回视线，对太监道，“让他在外面候着。”

“这……”太监有些迟疑的望向祁颖儿，祁颖儿朝他点了点头，太监赶紧退出去。

我示意祁颖儿开始，祁颖儿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白尾弓，“我本不该多嘴，但叶申飞和夏莲的事，我不得不插一嘴。这本就是他们俩人的事，你何不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夏莲心中有他，他亦挂记着夏莲，可为何要答应皇上的赐婚？为了锦绣前程？他答应时，又可曾考虑过，夏莲知晓后会如何的心痛。”

“潇雨，你偏激了。”祁颖儿缓声道，“皇上爱李素素吗？不爱。可不一样娶了她当皇后？你当时为了和皇上拉进关系，也曾曲意迎合，但这不妨碍你和束银的感情。束银包容你这样做，愿意接受凤国的传统，当你的君后，看你日后娶男妃，那是因为他爱你至深。叶申飞日后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了那个位置，他以后还会娶不少侍妾铺路，但这也不妨碍他爱夏莲。这些不冲突。”

“可夏莲性子要强……”

“不，你错了。谁都无法断言，会为了心爱的人做到哪一步。”

祁颖儿说完，架上白尾弓，拉了一首低缓的曲子。我跨过门槛，站在屋檐下望向宫门外。叶申飞持一把油纸伞站在那里，落雨溅湿了他的衣摆，大风卷着雨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目光坚定的站在风雨中，像是狂风中不肯折腰的竹子。

曲落，我抬步进屋，对小秋道，“喊他进来吧。”

小秋领了命令赶紧朝一直往宫里张望的太监招手，太监立即带着叶申飞进宫。

太监把叶申飞带到门口，小秋接过他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他一条手巾，让他擦拭一下身上的雨水。叶申飞在门外简单的整理一下着装，低头进了屋。

“拜见皇贵妃娘娘，拜见楼主。”

“免了。”祁颖儿站起身，对我道，“我先回房。”

我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水儿把二胡收起，跟着祁颖儿一同离开。叶申飞低着头恭送祁颖儿离开，为了避嫌，我并没有让小秋把房门关上。

小春倒茶，我让叶申飞入座，端起桌上的茶盏，问他道，“叶申飞，还记得在春雨楼的日子吗？”

叶申飞沉声道，“楼主大恩，叶申飞怎会忘记。”

“我对你的恩，不仅限于提供你们的住宿。你的解元之位，是我提出来的。”我看叶申飞面露惊讶，继续道，“如果没有我让皇上去翻查你往年的试卷，贬低苏容玉的文章，你真当仅凭一篇文章，就能和丞相府的势力相抗，并列解元？”

叶申飞起身又拜，我制止他道，“皇上没告诉你过这些，是为了不失你心。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拉拢你，而是为了告诉你，有时候一两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叶申飞谨记楼主教诲。”

“赵琅我曾见过一面，也是个灵巧的人儿。她是将军府的嫡次女，皇上将她赐婚给你，可以说是点明了要栽培你。明年的殿试，状元之位也会是你的。日后，你是将军府的女婿，皇上眼前的红人，万华国连中三元的奇才，前途不可限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