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连连点头称赞。韩凌在旁边得意地露出一个笑，嘲弄道:“到时候就可以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命呢，还是想赚钱。”

穆远之抱手一拱:“多谢公主提点。”

这次，韩凌对他这个客气的谢倒是少了些别扭，盈盈一笑，又道:“行了，我们出来许久了。眼看你父亲的晚宴就快开始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以免误了时辰。”

解决完这边的事，戴承直接从城外顾了一辆马车，送穆韩二人回府。

狭小的空间里，两厢无话。

车外，马蹄声，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打闹声，层层拉远，又层层推进，不绝于耳。

韩凌坐车时，大多喜欢拉开帘子来，瞧瞧车外的景色概况，可这一次却安分得很，不仅没动手，话也鲜少。

穆远之觉得，人家韩凌才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现在就把人家晾在车里，一字不提，着实尴尬得很。在心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开头，只能淡淡问道:“公主来枳禾有些时日了，住的可还习惯。”

“烦穆将军挂心，一切都好。”

这一回，到了她生疏他。

穆远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她，自己还没过门，连夫君的样子都还没见过，就亲耳听到，亲自解决了自己未来夫君劣迹斑斑的事迹。

默了半晌，穆远之又踌躇着:“今天的事情……”

韩凌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着他为了自己纠结的样子。此时，她竟然一点也不为了将要嫁一个品行低劣的人而烦恼，就为了看他现在这一点不知所措的模样，也觉得值得。

“今天的事怎么了？”韩凌望着他，自有一份安之若素的坦然。或许也不是坦然，只是知晓无从改变命运的屈服罢了。

“公主，我原是不该说太子坏话的。但是如今的事你也看到了，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公主心里也应该有了三分底气。”

“你们枳禾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当太子。”韩凌嘲讽道，末了想到在奸臣当道这一点上，大燕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一种细微的不适一闪而过。

穆远之继续道:“听说原是立四皇子为太子，四皇子年幼时就天赋异禀，性格也是极好的。可是十七年前，四皇子八岁之时，宫里突生变故，连带着四皇子和其母端妃一并被处以死刑。后来听说司刑院的人还没去安泰宫抓人，端妃就发了疯，一把火烧了安泰宫，母子俩就葬身火海了。”

韩凌仔细听着穆远之的故事，自己也是身处帝王之家，宫里宫外，朝上朝下的明争暗斗不可谓不多，也不可谓不防。不由地也对穆远之说的事情，有了几分代入感。

“然后呢？”

“那之后，七皇子就被选为太子了。皇帝陛下年事已高，许多朝中的事物其实是太子母亲清鸾皇后掌管的。”

韩凌陷入了一阵沉思，穆远之感叹道:“现在大燕和天狼同时派公主来枳禾和亲，恐怕朝中的局势，要有一翻变化啊。”

说话间，穆府已经到了，车子还没停稳，就听车外萧砚之的声音传来，焦急中带着点庆幸:“我的小公主哎，你可算回来了。”

韩凌下了车，调笑道:“怎么，才半日不见，萧大人就想我啦？”

穆远之眼中划过一丝怒意，萧砚之斜眼瞟到，猜想他是因为公主与自己太过熟络，心里沾染了些醋意，不过萧砚之现在才没心思管他这些闺房里的小情绪呢。拉着韩凌直奔穆霖的寿宴晚会。

韩凌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猜想到什么，问道:“有谁来么？”

萧砚之皱着眉:“是天狼国的西尔维娅公主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穆府送去请帖的时候，西尔维娅借病推掉了，没想到今天晚些的时候，又出现在了穆府，说是身体好些了，前来祝寿。”

“你觉得她是为了我来的？”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萧砚之带着韩凌入座宾客的席位，两边皆是客人的位置，中间空出了一大片空地用来表演助兴，坐在最前面的就是今天寿宴的主角，穆霖大将军。

此时，恰好一个节目表演完。艺人们纷纷退场，所以显得韩凌刚入席的动作显得格外突出。

再看对面，一个女子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仿佛明媚的春天，刚开的百合花一般，明媚动人。细白光洁的脸上挂着一双偏蓝色的大眼睛，一头美丽柔顺的卷发呈棕红色，在月色和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缱绻。

这应该就是西尔维娅了，韩凌想。

远处的西尔维娅似有所感，回看向韩凌。虽然她看着韩凌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善，但是这一点也不阻碍韩凌心里对她的怜悯。

这怜悯是出自她内心的，与其说韩凌怜悯自己的对手，倒不如说她怜悯的是那个和对方一个可怜的自己。她们都是政治布局上的一颗棋子，不管是争还是夺，其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

还有，她怜悯的是，她们同样失去自由。

有些人，在和对手对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而现在，两国的公主透过冬夜里层层寒冷的空气，心里同时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会是一个难缠，且有趣的对手。

“穆将军，对面的，可是大燕国的公主？”西尔维娅对着穆霖问道，可眼睛却一直没有从韩凌身上移开。

“回公主，确实是大燕国的韩凌公主。”

韩凌不甘示弱，以同样的方式朝着对面喊到:“那这位就是西尔维娅公主咯？”

比起西尔维娅，韩凌的喊话中多了一分桀骜不驯的傲慢，甚至听来有些无礼。穆霖捏了一把冷汗，今天明明是自己的寿宴，可是两位公主不像是来祝寿的，瞧着气势，倒是像来砸场子的。

就在僵持之际，穆君芙踮着小碎步来到场子中央，向着各位宾客行了一礼，又朝着父亲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父亲万寿无疆，今日女儿要给父亲献上一个射箭表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