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承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外人，说话间有些迟疑，得了穆远之的命令才说道:“原本是有一批送往前方的新铠甲，可是那批货物出了问题，材料质地都大不如前，我们的将士在抵御上吃了些亏。”

韩凌秀眉紧锁，微一沉吟，问道:“军用所用物资的供应渠道可是通过层层筛选的，虽然说无商不奸，但没哪个商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军用上面动手脚的，可之前都没有出现的乱子，怎么这一回倒出了岔子？”

“这……”戴承面色郁郁，说了一个字就卡在喉咙里没了下文，仿佛在忌惮什么，犹豫半晌，终于道，“我们之前的供应商确实是没出过什么篓子，即使军用补给的物资在各行买卖里难捞油水，但国库分拨的银两也绝对是不亏么。但是太子殿下转换了我们原本的供应商，已经把这条商路垄断了，有几次军用次品我们也没敢说，可是现在终于出了大事，就算想清查结算，谁敢查到太子殿下头上？”

提到“太子殿下”四个字，穆远之的眼神从戴承身上滑到韩凌脸上，看她情绪起伏并不明显，心头微松，才仔细揣摩起方才戴承的话来。

韩凌听了那话，冷笑一声，嘲讽道:“没想到，我这没见过面的夫君竟然是这般模样，韩凌得夫如此，当真祖上积德。”

戴承一直在想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推测出了一个轮廓却不敢确定，如今听得韩凌自报家门，才想起来自己方才似乎缺了一礼，连忙下跪:“参见公主。”

“起来吧。”

穆远之道:“戴承，那批物资现在在哪儿，你带我过去看看。”

“就在城外。”

“好，你等我一下。我将公主安排妥当，就……”

“不用安排我了，”韩凌截住了穆远之的话，“我也要一起去。”

“可是公主……”

穆远之话没说完又被韩凌抢了话:“这是本公主的命令，又不是请求你。怎么你还想抗命不成？”

穆远之无奈，这韩凌耍起无赖来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同前去。又因着出行匆忙，马匹不足，穆远之和韩凌同乘一骑。

穆远之坐在马背上，怀里是温软如玉的美人儿，纵是柳下惠也不免心跳加快。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迎着冬天的风儿吹进他的鼻里，韩凌被风吹得有些冷，穆远之有所察觉，悄悄地抱紧了她。

韩凌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他宽厚的肩膀在她身后总是有莫名的安全感。韩凌低着头，向后靠了靠，轻声说:“那梅花，我十分喜欢，多谢。”

穆远之拉疆绳的手一顿，略去了她的名字和身份，回应道:“不必客气，喜欢就好。”

她的名字是他不能说的禁，她的身份是他碰不得的忌。他在这短短的一刻，短短的一句话里，省去这些束缚他的一切，简简单单地说“喜欢就好”。

若能只“喜欢就好”，只顾自己心里喜欢，不再去管世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多好。

可是事实的残酷是，有时候，仅仅有喜欢是不够的。

穆远之在一瞬间的沉溺之后认清了这点，所以他提醒韩凌的同时又点醒自己:“公主坐稳了，当下别跌下去。”

三人乘马一路奔至城外，官道上尘土飞扬，哒哒的马蹄声如碎玉落地，城门口一名将士看清来人后起身抱拳行礼，高声道:“穆将军，戴少将。”

再看穆远之怀中抱着一个面生的女子，认不出她和穆远之的身份，也就不敢乱叫，只好忽略过去。

戴承翻身下马，问道:“青松，那批货在哪？”

“随属下来。”

穆远之扶韩凌下了马，三人跟随着青松步行穿过城外的一片小树林。

原来在树林深处别有洞天，隐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下暗室，暗室的布局十分简单，走过一条小道以后，里面大约一百平方米的地方就放置着军用物资。

穆远之打开了几个箱子，伸手检查了下箱中原本是要运往战地的铠甲，果不其然，就如戴承所言，这批铠甲的质量大不如前。

青松看穆远之表情阴沉地皱着眉，也不敢说话，戴承默了半晌，问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穆远之把箱子合上:“有没有可能换回原来的供应商？”

“将军，属下方才也说过，我们现在用的这个是供货商是太子殿下钦定的。想要动他们的手脚，这恐怕……”戴承后面的话没有说话，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太子那可是不好得罪的主。

穆远之眉头紧锁，又问:“军中补给的银两还剩多少？”

“近来连打败战，补给的经费也不多了。”

穆远之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想要用额外经费再造新铠甲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几人在这边煞费苦心地在想解决方案，韩凌独自走到一旁，打开了箱子，拿出一件盔甲握在手里，仔细地感受着这盔甲的质地，脑海中思绪万千。忽然，她将盔甲丢给青松:“喂，接着。”

青松茫然地接下铠甲，不知所措地望向韩凌。

“穿上它。”韩凌又道。

青松看了看穆远之，目光又滑倒戴承身上，戴承微微点头，给他一个行动的暗示。青松将铠甲穿在了身上。

韩凌唇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信步上前，抽出戴承身上的佩剑，对准了青松。

青松吓得腿软，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奶奶是要干嘛，也不敢出声。只有在一旁的戴承默了默，若有所思似的，仿佛从韩凌的动作里领悟到了什么。

穆远之眉心的“川”字渐渐舒展开来，说道:“既然太子殿下的人不能动，那我们就直接从验收货物入手。”

韩凌对穆远之报以赞赏的眼神，又继续听他道:“提高验收军用物资的标准，每次验收的时候，我们从他们提供的货物中随意抽取几件货物，然后就让供应商的头儿穿上，我们再用手中的利剑去直接衡量标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