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却不知为何身上颤抖的更加厉害,她握紧拳头,害怕他逃掉似的,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她屏住呼吸,心却要怦怦跳出胸腔,她努力的睁开眼,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熟悉的黑色呢子大衣,她狂喜,她雀跃,她抬头望去……
可是,触及视野的那张脸让她又从天堂跌入冰窖。
抱着她的人,居然是鹰三。
阻止李鸿朗带走她的人居然又是鹰三!
她愣愣地看着他,仿佛看在一个仇人!
“你这是在自杀?”说话时,他一边抱着他大步朝山下奔,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声音比这天气还要冰,他的脚步却比这山风还要快。
“关你什么事?要你管?你为什么要出现!”麦麦突然怒了,她憎恶这个男人,她从未如此憎恶过一个人。是他阻止了自己和李鸿朗在一起。是他,破坏了她的计划。她恨他!她说:“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
鹰三停住脚,低头打量着她,然后没有情绪地说:“好。”竟然真的就放下她。
麦麦这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已经被冻成了冰棍了,双臂双腿都是僵硬的,手指双脚早已麻痹根本不听指挥,连迈一步都很难,牙齿在剧烈地打着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好不容易哆哆嗦嗦迈出一步,却扑通一声跌在雪上,想要爬起来,可是胳膊连弯曲一点都难以做到,而她能够感觉到那个讨厌的鹰三正在一旁看好戏似的欣赏着她的狼狈。心里更怒,咬着牙,挣扎了几次才歪歪倒倒地爬起来。又走,这一次迈出两步又跌倒了,手指根本动不了,用胳膊肘撑地,让自己站起来。再走,又跌,不过跌几次以后便好多了,血液也通畅许多,可是僵硬的麻痹感过去之后是冻伤的疼痛,双脚走一步都会痛,还是时不时的跌跤,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像滚雪球一样连滚带爬。这一路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有一次她从斜坡上滚下来,幸好自己及时抓住了凸出的枯树根,才阻止自己滑到山底。手都被磨破了,那个鹰三却冷血地自顾自地走着,仿佛没看见一样。
麦麦一路上跌跌滚滚,滚滚爬爬,身上早已经不成样子,可是她根本顾不着,越是看鹰三那副模样心里越是想要赌一口气。拼了命也得自己走下山,原以为他会一路看着自己的笑话,可是还未等到山下,他便扔下她,独自大步的离开了。
麦麦回到家里时,感觉双腿几乎断掉了一样,又酸又疼,可是身上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冷了,双手也热乎乎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卫生间时,却发现松木浴桶里乘着满满一桶热水,桶上罩着保温盖,揭开盖子,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百合花瓣。浴桶便上的木制凳子上摆着一只保温杯,被子里泡的是……**菊花茶。
百合花瓣,**菊花茶,六朵菊花三块**……
麦麦疯了一样冲出去,看见桌上摆放着莲子桂圆粥,更是怒不可解,她一把挥掉那些粥,一口气冲到后窗,对着落地玻璃大喊,“李鸿朗!李鸿朗!你混蛋!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你说过不会骗我!你就是个大骗子!你就是个大混蛋!”
她像一只闯入了玻璃罩的虫子,外面的时间一片光明,可是她却生活在黑暗的牢笼里。无法找到突破口,无法找到活着的出路。
她像一只被蜘蛛网黏住的可怜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每天一点一点的被黑暗吞噬,却毫无办法,心中的情绪无处发泄,她趴在玻璃上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她拼命地喊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直到嗓子哑了,力气没了,怒气也没了,有的只有撕心裂肺般的痛,“大狼……你到底在哪儿……”
“大狼……你回来……回来……”
“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回来……”
“我该怎么办……谁能救救我……”
她不知道,就在玻璃的另一面,有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为她擦眼泪,隔着一层玻璃,他站在黑暗冰冷之中,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一切,感受到她的一举一动,听到她的每一声叹息,看到她的每一滴眼泪。而她站在灯火通明的温暖如春的室内,却看不见玻璃外面的世界。
她是那么伤心,那么无助。她的哭声几乎要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我错了吗?”他对自己说,“以为把你放进温室里,好好看着,好好护着,那就是对你好。是我错了吗?”“傻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麦麦趴在玻璃上哭累了,就开始发呆,像一只被抽走灵魂的布娃娃,两只眼睛红红的肿的像桃子,因为消瘦显得异常的大,瞳子里面却是空洞,看起来就是一只被人丢弃的,没有生命的娃娃。她呼出的气在玻璃上结成一层雾,她的泪水沾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又在那些雾气上画出数道曲线,从外面看,她的脸已经变得模糊,他却久久地站着。他僵硬着身体,紧紧咬着牙,拳头紧紧握着,他的肩膀上仿佛压着一座山,他盯着她,他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也不知呆立了多久,她像一只软掉的壁虎,滑到在地上,好半天才失神落魄地爬起来,转身,默默地解开脏乱不堪的外衣,朝着卫生间走过去。
他无奈地叹息,“笨丫头,又忘了拉窗帘。”
麦麦突然受惊似的回头,她死死地盯着窗外。外面的人也赫然呆住。难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