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这双手,这时才对一双引以为豪的手产生厌恶,因为这双手上,不仅充满铜臭,而且沾满鲜血。
在此之前,铜臭,血腥,都是他最爱的气息,他差点亲手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性命。
他第一次厌恶自己的这双手!
霍少霆,居然就是李鸿朗。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他和荣天悦一起买凶已经杀死了李鸿朗一次。而现在,居然又有一次。他的儿子,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荣永康用手捂住心脏,喘不过气来。他弯着腰,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回房间。
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十岁。
熬到第二十天的时候,麦麦收到那边的消息。李鸿朗准备做最后一次大手术,将插在颅骨的铁片取出来。
手术从开始到结束,持续了近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里,麦麦就站在窗口,望着天空的星星,保持着双手合并的姿势。
她揪心的得知,李鸿朗为了避免留下一丝后遗症,坚持没有使用麻药,她清楚地感受到李鸿朗在每一次生死边缘的挣扎,虽然相隔万里,可是,她的心是紧紧和他连在一起的。
她的心一直高高的悬着。
直到电脑那边传来鹰三发过来的消息。
手术终于成功。
麦麦瘫坐在地上,掩面大哭。
荣永康的到来让麦麦大吃一惊。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沉默许久,她还是将他让进屋里。
荣永康走进来,依旧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这处房子。然后才对麦麦说:“这就是你和李鸿朗住的地方?”
麦麦点点头。“现在是我一个人住。”
荣永康深深看了麦麦一眼,问:“他现在怎么样?”
“你说谁?”
荣永康的眼睛又深又暗,说:“你心里知道的。霍少霆,也是李鸿朗。”
麦麦大吃一惊,下意识的连忙否认,“不是的!李鸿朗已经死了!她已经被天悦哥害死了!你们还想要怎样!”
看着麦麦如惊弓之鸟的模样,荣永康突然眼眶一热,又忍住,说:“麦麦啊,以前有很多事,是我做错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伤害你们。以后,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们。”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我刚刚进门,看见你神态轻松,他应该暂时度过难关了吧?”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告诉他,让他好好保重,他身上流着强者的血,不会轻易输掉的。只要他健康回来,欠他的,我会加倍补偿。”
他临走时,又转身环顾四周,“等李鸿朗回来,我就给你们换一处全于台最大的房子。”他望着麦麦,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要奢华的像宫殿一样。看来你注定要是荣家的儿媳妇。麦麦啊,这一次,我不会亏待你。”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麦麦问。
“你暂时不需要懂。我来过这里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暂时维持现状就好。”荣永康沉着地说完,迈步走出了那间房子。
麦麦坐到沙发上又开始发呆。
呆着,呆着,她突然跳了起来。
呀!她怎么忘记了那件事!
荣永康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联系了他的律师,在最快的时间内修改了遗嘱。荣永康能够白手起家在于台市取得这样的声誉财富地位,与他的冷静头脑和雷霆手段绝对分不开。一旦决心了,办起来绝不会拖泥带水。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在自己的书法里,拨通了荣天悦的电话。
荣天悦知道荣永康要在书房见他,心里无端的忐忑起来,原本就心虚,被荣永康这么冷不丁一下子郑重召见,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坐立难安地打了电话给丰穗穗,要她立即赶回来,商量对策。
那边荣永康已经等得不耐烦。
荣天悦犹豫了一下,整理衣衫,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上楼。推开书房的门。
荣永康的书法很宽大,可是此时,房间里的空气却是沉闷压抑的。厚厚的窗帘,严密地拉起来,荣永康坐在书桌后面,威严身形,就像一个审判者,身体投过来的巨大的阴影压的荣天悦喘不过气来。
平时早已习惯的称呼,此时却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爸。您找我。”
荣永康问:“天悦啊,最近你都干什么去了?”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荣天悦却觉得有一股冷气从脚底沿着脊背爬上头顶。“哦,我最近一段时间在考察公司的新项目。”
“新项目?那么说说看,你都去什么地方考察了?”
荣天悦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就在于台啊,哦,前不久也去了趟安城和淮城。”
“安城?淮城?这么说,你没有去过英国?”
荣天悦心跳差点停止了,脸色也一下子白了。
荣永康嗤笑:“天悦,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你以为你的一点小心思能瞒过我?”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荣天悦,“我早该想到的,你说你身上有哪一点像我?”
荣天悦突然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自己眼前轰然倒塌,书柜,灯具,屋顶,四面的墙壁,在顷刻间碎成残片,朝着自己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将将他埋入坟墓,让他一阵阵头晕目眩,冷汗直往外淌。
“您……”他还想为自己辩驳,却提不出一丝力气。
“我什么?继续说啊?”荣永康唇角含着笑意,望着他的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这让荣天悦如果在寒冬腊月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冷得直打哆嗦。就要冻成冰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