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弦目光扫视众人,眼中竟是神威凛凛,忽的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胆敢如此小看化血堂,当我们是易欺之辈。立刻发动全部人手,全力搜集情报,我不信以化血堂的耳目之广,查不出蛛丝马迹。到时,我要让那幕后的家伙,后悔他为什么带着贪心,生到这世间来,我要叫江湖之上,武林之中,再没有人,敢对我们化血堂侧目而视。”她这一番话,竟是掷地有声,凛然生威。
只听下面众人齐齐抱拳,中气十足地大声应:“是。”
人人脸上光彩非凡,斗声旺盛。
云凤弦笑嘻嘻坐下来,伸个懒腰,复又漫不经心地道:“小洃,记得给我把灵堂怪案拿去报官,请官府派人到我们望月居四周来,保护我们这种安善良民,给那幕后的家伙多设一点障碍也好。”
下头一干人愕然瞪眼。
玉中冲天翻白眼,这位主子怎么这么爱仗势欺人?
借用官府力量,简直把化血堂在武林中的面子、里子全丢光。
“主上,今天去不去赴宴?”
“赴宴?”赖床赖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的云凤弦瞪着眼,望着空洃:“赴什么宴?”
“尘小姐与何公子今日成亲,主上忘了吗?”
云凤弦用力一拍头,想起来了。
自尘洛上次被掳,又让人把她从风尘之地救出来,就有了许多让女儿家难堪的流言,为此尘右灯决定尽快让尘洛与何若完婚。
婚期在望月居大变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本来也算是山海湖城里的一桩大事。只是化血堂连番生变,山海湖城最大的势力主人更替,在这种情况下,这场盛大婚事,反而没有太多人关注。尤其是化血堂内部,连续发生命案,连旧主人都死了,正在大办丧事,所以一直没有人提起婚宴。
只是眼看婚期到了,当主人的一点表示也没有,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山海湖城大豪尘右灯过于失礼,空洃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才明白,原来这位主子,根本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云凤弦摸着头,呵呵傻笑一番:“啊哟,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空洃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沉住气说:“化血堂的礼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丰厚,不至于失了主上的身分,主上要不要先审看礼单?”
云凤弦双手乱摇:“不用不用,我信得过你,我们这就去尘家贺喜。”
想到尘洛大小姐的坏脾气,她笑着耸耸肩:“那位大小姐就算再讨厌我,也不至于从花轿里跳出来追斩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大步往外走,口里信口问:“这么大的喜事,想必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吧!”
“是,宣大人自然是主宾,帝逊远老先生也携厚礼往贺。倒是帝公子,本是有个什么喜事聚会总少不了他,最近露面却少得多了,连尘右灯办喜事,居然也没有到场。其他的,共有……”
“等等,我二哥,还有凤晴公子,可也在受邀之列?”
“凤晴公子是主上的兄长,怎么有人敢怠慢。不过,他近日时时招了歌女舞妓,在园子里游乐,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园门一步,倒是丝竹歌舞之声,满街尽闻,想来,今日他未必会去。”
云凤弦怒气陡生:“搞什么鬼,要寻花问柳,寻欢作乐,什么地方不好,硬跑到我家里去做什么?园里的下人,还都是帝老先生留给我的,他这般胡闹,传到帝老先生耳边也不好听。还有琥珀还留在家里呢!我就是因为化血堂中,江湖纷争多,特意留她这个女儿家在家,别介入麻烦。这家伙倒好,在一个清白女儿家眼前,把家里搞得像是销魂窟,不行……我得找他算帐去。”
“主上且慢,就算要寻凤晴公子理论,等今日赴过宴也不迟啊!”
云凤弦心中虽然不痛快,但见空洃微笑相劝,终也不好再发作,只得闷闷哼了一声:“好,今天就饶了他。”她略一沉吟,又问:“那凤源呢!他爱妻新丧,就算接到请帖,应该也不会去吧!”
空洃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凤源公子的情形有些特别,最近这几日,并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悲伤,只是他频频奔走于山海湖城的各大豪富之门、权贵之所,凡是有势力的门地,无论在官场,在江湖,在商道,他都接触得非常多。还有,尘右灯嫁女儿,贺客众多,天南海北,来了许多江湖豪客、帮派之主、商场大豪。而化血堂选徒之事虽罢,但从望月居离去的人,也还有许多没有离开山海湖城,好像都想冷眼看着化血堂最终能否安定下来,也乘机参加和道盟嫁女儿的盛典。所以,现在的山海湖城龙蛇混杂,江湖人物出奇众多,所有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而现在,凤源公子就成了各客栈的常客,每天与他会面的一方高手、一地霸主,不少于五人。”
云凤弦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一语不发地往外走,速度越来越快,快到空洃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步子了:“主上……”
望月居大门外,化血堂弟子已经备好了供她乘骑的骏马,以及前后八人的护卫,见她出现,一齐施礼:“主上。”
云凤弦不似平时那样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却是沉着脸翻身上马。
空洃在她身侧上马,轻声下令:“往和道盟开道。”
“不,不去和道盟。”云凤弦面沉似水:“我要先见凤源。”
“可是,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凤源公子人在何处。”
“化血堂所有的情报网都已经全开,我看,当我的马驰出长街的时候,凤源的下落,你们应该已经找到了吧!”云凤弦回眸冷视,眼神里,少有地闪烁凛凛微芒。
空洃只怔了一下,即刻垂首道:“是。”
前呼后拥的一群人在客似云归的客栈门口停下时,引来了满街人的侧目。
云凤弦也不等手下开路,自己飞快下马,风一般冲进去,对着那个因为被大场面震得脸色有些发黄的掌柜冷声喝问:“凤源公子在哪里?”
“这个……”掌柜手脚直哆嗦地去查记录。
“到底在哪里?”
云凤弦一声大喝,吓得掌柜全身一抖,往楼上一指,颤声说:“天字一号房。”
云凤弦更不迟疑,直接在一楼跃起,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三楼,眼神一扫,看到自己要找的房门,一跃至房门外,举手重重一拍,本来上了门栓的房门,也被她硬行推开。
空洃等人也动作快绝地或飞掠,或奔跑上楼,尽快赶到云凤弦身边相护。
伙计们大气也不敢出的缩在一起,各个房中,不断有人探头出来,打量到底出了什么事。
掌柜傻傻望着上头,喃喃道:“凤源公子上去时说,要和那位拿着大刀的英雄谈天,不许随便打扰的。”
房门忽然被震断门栓,强行推开,房里的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还没看清进来的人是谁,一片眩目的刀光,已带着凌厉的劲风,迎头劈去。
云凤源虽武功不高,但眼力却不弱,在一片光影中看到来者的脸容,震惊之下,大喝:“罗兄手下留情。”
云凤弦心情不快,眼见刀光到了,也不退后,身子微微一矮,堪堪避过刀影,脚下加速,竟是顿也不顿,一下直冲入房中。
那握刀汉子,一刀不中,要再发第二刀时,耳旁听得云凤源的大喝,眼前居然呼啦一下子,冲进一群人,把个房间挤得根本没法子施展招式。
更可怕的是,先后九个人,每个人都目光如电,冷冷瞪视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只要他一动,立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而九人中领头的男子已施礼道:“久闻罗大侠的流云刀,刀法刚劲豪迈,自成一家,化血堂空洃,这厢有礼了。”
云凤弦却不似空洃这般有耐心做场面戏,她这里心情极度不快,眼睛仍死死盯着萧遥,嘴里冷冷说:“我要和凤源公子单独谈话,不想有人干扰。”
罗达脸色大变,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他忽觉脸上一寒,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脸色已是有些发青了。
空洃好像根本没动过一般,那刚才用来执着匕首示威吓敌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衣角,“化血堂的新任主人,不知够不够资格,暂时请罗大侠换个房间。”
罗成脸上神色不断变化,却越变越难看,越变越僵,最终愤愤哼了一声,抓着他那把大刀,大踏步出去了。
空洃迅速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众人即刻退出房去。为防隔墙有耳,有二人守在房外,有四个人分别到左右两边的房间,却请客人出来喝酒,空洃自领其他人,看守四方。一干人等动作迅疾而轻快,看得出每个人都身怀颇高的武艺,这么一番作为,引得客栈中一片哗然,四周都是低声的议论。
“这是怎么回事?”
“化血堂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