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欢收到薄亦寒的电子邮件时,距离那个晚上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关于他毁婚的新闻也炒成了旧闻了,他成了传说中的落跑新郎,而他的一跑,不光扔下他的未婚妻刑莉莉,还有扔下的,是他逾亿的身家。
薄亦寒在媒体的面前,是低调的,他本身是商海的一个传奇,也是近来年轻的商界奇才,被世人喻为商场黑马,他建立的嘉谊集团,不过五年间,便创造了一个类似于神话的崛起传说,而他逃婚后,有些迷雾,他身上的光环,慢慢被人挖掘了出来,这与他的未婚妻刑莉莉有关。
原来,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女服装设计师刑莉莉竟是商场大鳄甄老的唯一传人,他的外孙女。这一点,直到现在才被媒体当做爆炸性新闻放出来。
举世哗然,当然,也对着薄亦寒当年的异军突起,有了较好的解释。
有着甄老这样的人,甄氏这样的财团做后盾,别说薄亦寒,就是十个薄亦寒,他也捧得出的。
对于薄亦寒与甄老之间的渊源,被人们开始津津乐道,并极尽猜测之能事。
银欢看着那些新闻报道,一边吃惊,一边的不可置信,她不信薄亦寒是那样的人,人们说,他是甄老相中的孙女女婿,所以,才会给予他最大的帮助,才让他有了今天的一切,才会让他在毁婚之后,选择一无所有的离开。
而收到这封邮件后,银欢脑子里所有的疑团,终于解开了。
“银欢,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但人总是要疯狂一回的,只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上,才会疯狂,有一点的不可思议,是的,如果在五年前,我有这样的疯狂,就应该在你的婚礼上带走你的,而不是在角落里,看着你像个布娃娃一样,受人摆布,被人指点,原谅那时的我,没有那样的勇气,与现在的这一种疯狂。
那些报道都是真的,一想到,经我自己来承认,一定是破坏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我是有一点的伤心的,他们说得不错,我能有现在的一切,除了我自己的努力,当然也与我所交换出的一些东西有关。
五年前,我离开这个城市,曾想过自暴自弃,也想过远走高飞,但最终我选择的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证明自己,那时的我,还以为你嫌贫爱富(原谅我,我那么爱你,却不相信你,并不知道你当年的苦衷,爱是个疯狂的东西,有时,让人无法去正常的思维,我那时,恨已经支配了一切,我恨我自己无法有苏家那样的背景,没有办法去苏意年那里抢回了你……),所以,我才会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我想不择手段的去挣钱,去得到比苏家还要庞大的一切。
一个机缘巧合,我帮助了一个老人,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出于心理上的道义感,在有人要合谋他的钱财的时候,提出了些建议与劝阻,事后我才知道,他就是传闻中的甄老,我对他的帮助其实是微乎其微,甚至,他不屑于丢掉一些钱财,来与一些人玩一些猫捉老鼠的游戏,但他却开始对我好奇,并欣赏我的才能与品德,这些都是他后来告诉我的,因为,他那时正在给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外孙女觅一位可以管得住她,并照顾她一世的男人。
很有幸,他把目标锁定成我,在刑莉莉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和她的外公有了一个约定,就是,他给我成功做最厚实的保障,而我,要护她一生一世。
我开始目的性的,却看似不经意的接近着刑莉莉,她看似骄傲却也是个单纯的女人,我明白,她会爱上我,因为,我知道她的一切底细,甄老为我的成功,提供着一切的资料与后援。
后来,你知道的,她爱上我,并不知道我和她外公的所有约定,甚至因为我的刻意疏离而变得患得患失,极为敏感与害怕我的离开。
我是一个爱情上的骗子,道德让我纠结不已,我轻易得到一切,却如行尸走肉,而回到这里,我看到你之后,总是会无法抑制的想告诉你这一切,但又想永远的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因为,我知道我已经配不上你,不值得你的爱。
我的崩溃是在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和苏意年在一起的原因后,这世上总有那么多,外表光鲜,内里却腐败的交易,比如我,比如你,隔了五年的时间,我们在回头看,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中注定,当你告诉我当年的一切之时,我发现,我不再恨你,也许早就不再了,我一直多么可笑,只想让你看一看,我并不是一个没用的男人,而要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我不爱刑莉莉,但在甄老的执意要求下,却要与她结婚了。
在你向我说出那一切,而我送你回苏家的那一天傍晚,我除了在你的脸上看到悲伤外,还有一种明显的不舍,你不舍得苏意年,我看得出来,五年前我的放弃,而注定了我的现在,也只有退出,我知道你已经不再爱我,而我,说实话,人的内心都有善与恶的两面,重逢之后,我知道你的痛苦,在商场的重逢,是一场必然,再次拥你到怀里的时候,我只有一念头,就是带你走,你那隐忍的笑容下,我看得出你的落莫,你的孤独,我一面的疼惜你,而另一面,有一个恶的我,希望你还在爱着我,那样,我就可以用我现在的身份来让你后悔,来让你悔恨当初的选择,甚至企图在你抛开一切重投入我的怀抱时,再推开你,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一想到你有可能出现的沮丧与痛心,我就感觉一种报复的快意感,很欣慰的是,这两种都没有成行,理智还是在我的头脑与身体里占据了上风,我尊重你的选择,并为你祝福,我们之间,只有缘没有份,也许五年前,我就该认命……
在你离婚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知道你所有消息,关于方本乔,还有苏意年的一切,说到苏意年,做为一个男人,我由衷的欣赏他,如果没有我自己的这场交易,我更不会明白他当年的坚持,与现在,他的所作所为,他有能力,有一切成功的必备条件,关健是,他的不妥协,不放弃,五年前,他可以有种种的选择,让苏氏起死回生,他却选择了最为艰难的一种,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撑起整个的苏氏来,甚至于,他还娶了你,断了他所有的通过婚姻,来解决家族危机的路,(这一条,已经被无数人,无数次的用过,豪门婚姻,多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一种交易)所以,我钦佩他,更不能在你与他这样的紧要关头,来造成你们之间的不必要的麻烦与误会。
甄老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一直想我能与刑莉莉结婚,好了却了他的一个心病,刑莉莉为人自傲得偏激,又有些不可一世,甄老信我会信守诺言,照顾她。
没想到,我还是背叛了他,辜负了他,但如果遵守诺言,我能给他的外孙女的,也只是一个躯壳,我的心里,从来都不喜欢她,她让我感觉到自己的罪恶感,因为我的欺骗,也许我这样的离开,对她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离,她应该值得真正爱她的男人。
没有人是救世主,不论在生活里,还是爱情里,谁都不应该成为谁的负累……
在外人看来,我一定是疯了,是的,我想我也是疯了,我现在,还徘徊在一家的酒店外,温阳根本不让我靠近她们母子,对了,温阳就是那天在饭店里,你说的,和我很像的男孩子的母亲,而那个男孩子,我想你现在该猜到了,不错的,他是我的儿子,同娇娇一样,他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五年前,我和温阳有过一个莫名的夜,甚至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一夜,但也许是命中的注定,我想,人总要自私一回的,为自己活着,也许,总要疯狂一回的,不论是什么样的年纪里。
我想老天爷是公平的,所以,在我对爱情人生失望的时候,才赐给我这个奇迹,一想到,我竟有一个儿子,在这个世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存在着,成长着,我错过了五年的时间,既然上天把他送到了我的面前,我不能再失去他,在三十三岁的生命里,我极少有失控的时候,而温阳,近一个月来,让我几近失控,她是一个美丽而有些绝决的女子,我对她,有着莫名的恐惧感,银欢,不怕你笑我,五年了,当我已经忘掉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的时候,我有些害怕,怕我会上爱她,会患得患失。
我已经一无所有,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踏实过,我已经开始联络我的老朋友,他的事务所一直缺一个合伙人,我想,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在商场上重遇的,银欢,外人怎么看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心,我们想要怎么样的生活,怎么样的人生……
银欢,我自己的感情世界一团糟,所以,没有资格来给你多说什么,唯有祝福你,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也看过一段话: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而我们,又会在什么时候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
这一世,我们会遇上多少人,会认识多少人,会与多少人有过交集,会与多少人擦肩而过,我们无法去拽住已经流过去的昨天,但于未来,我想,总有一部分的决定权,是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的,知道吗,在温阳不知道的时候,那个小家伙,已经偷偷的接了我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沉星,沉星,沉星,多么美的名字,我开始对他的妈妈好奇并向往,我想,那会是我自己的一个传奇,真正的,属于我的传奇!”
从头看到尾,银欢一直流着泪,对于薄亦寒的坦白与之间所有的过往,他说的对,人应该为自己自私一回,疯狂一回的,可是,自己呢?
这一个月里,苏意年突然的消失了,他不再来骚扰自己了,已经是春节临近了,听说,苏公馆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苏老太太,苏源与骆珍都回来了,而且,老张有几次奉命来接娇娇回去,银欢并没有拒绝,离婚了,可是孩子也是苏家的骨肉,没有理由拒绝的,看着娇娇穿戴整齐的与自己再见,兴奋的钻到汽车里的样子,银欢却在汽车走后,开始伤心,苏意年没有再出现一次,他果真不再来缠着她了。
而与他在自己这里的绝迹相反的是,他开始出现在财经杂志,八卦杂志上,他的样子,永远的上相,甚至那些相片,看上去,比他本人还要年轻英俊,接近春节,方氏里有一种即将放长假的松懈感,财政总监回来了,银欢与助理和那些秘书们,不再那样的忙了,所以,办公室里的美眉们开始有闲心的八卦了,所以,银欢总是听到自己前夫的名字,在那些女人的嘴间流传着,她们兴奋的说着他的名字,讲着他最近的暧昧情史,绘声绘色,由不得银欢不去听,那些话,细细碎碎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银欢发现,苏意年几次在他们的争吵里提到自己的年龄,他总是用着气恼的口气说:“银欢,你不过才二十八岁,你还有大好的青春可以挥霍……”
现在,她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同自己一样的,他也还年轻的,他也不过才三十岁,结婚生子,又离婚后,他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里,而且在商场的历练中,与感情的一次次冲击中,他有着沉稳而干练的气魄,有钱人很多,富二代更如过江之鲤,而他,却是人中之龙,每一次,在那些杂志的封面上出现,总是引起办公室里一群女人的争相竞阅,仿佛她们下些血本,他就她们的一样了,她们的表情,她们的话语,被银欢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是极为不舒服的了。
就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美玉,偶尔掉到了地上,被无数双眼睛与手觊觎着。
所以,银欢在这群女人一旦开始这样的言论时,就躲进茶水间去。
让她烦心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方本乔。
连薄亦寒都提到过这个方本乔,可见,有眼睛的都会看出,他对自己的心意的,可是,银欢很怕自己会搞得乱蓬蓬的,她开始是躲躲闪闪,再后来,就是僻而不见了,好在,前一阵里,方本乔去参加一个时尚界的年末盛会,一直没有见到。
年二十九,是周末,银欢被上司告知,要出席一个商界的酒会,银欢听到时,还有愣了下,原想推辞的,但上司笑着说:“我太太昨天做瑜伽时扭了脚,我临地缺个舞伴,你就当救场吧,呵呵……”
银欢只得应了下来。
这天下午,苏家刘婶恰巧打来电话:“少奶奶……”
“刘婶,我不是说了吗?别再这样叫我了,叫我银欢吧……”银欢都给这个刘婶纠正了几次了,可是,她一打电话,每次都这样称呼自己,有时银欢听不出,有时听出了,就有点懊丧的告诉她。
刘婶在对面,轻笑着说:“叫顺嘴了,一时改不了,少奶奶,老太太说今天会叫老张接娇娇过来,你知道,这明天就过年了,老太太和老爷太太都很想娇娇的,当然老太太也说了,您要是能过来,也一起的过来吧,大家一起过个年,也好热闹热闹……”
银欢愣了下,忙着回绝了,但对于老人们的愿望,还是不想拒绝的,毕竟在苏家时,苏老太太一直的很疼爱自己的。
老张直接到楼下,接走了娇娇,银欢返身上楼,然后开始在柜子里找能穿着出席今晚宴会的晚礼服。
好在,苏意年在服装上,一向对她慷慨,柜子里,好多的小礼服,今天竟可以派上用场了,而且,在来这里之时,苏意年及时的叫人清空了一些的旧款式,而新添了今年的新款礼服。
最后银欢选中了一件嫩粉色的礼裙,她的肤色白,穿这种浅色系更好一些,刚刚及膝的裙摆,而腰间有着缕空的纱面,一字领的设计,正好也不必搭配太过夸张的饰物,后背上是V字微低腰设计,依保守的银欢来看,后背有些透,所以,她又在衣柜里拽出一条有着精致的流苏的刺绣披肩,下面配一双同色的高跟鞋。
银欢将头发散开,卷好了发尾,又将刘海儿做出优美的几层手推精波纹,她的脸本来就小巧,这样的精致打扮过,一个即有些纯净,又有些复古的淑女风范就出来了。
刚将一个黑白耳扣扣在耳朵上,突然就听到电话响,银欢一看名字,就头疼了,是方本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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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经贸局举办的年度晚宴,所以,本城有头有脸的富商们,都差不多参加了。
华丽的宴会大厅,灯光明亮,衣香鬓影,杯桷交错,巨大的玻璃幕墙上,一片的LED显示屏,时而合成一个图像,时而分解成数个画面,随着音乐的变换,而不停的变幻着背影墙。
穿着白衬衫黑丝马甲的举止有礼的侍者着托盘在厅内穿梭,将杯中的饮料提供给各位莅临婚礼的嘉宾。
银欢稍有一点点的紧张,她的手搭在方本乔的手臂上,刚刚方本乔在未经她同意的情况下,和她的顶头上司互换了女伴,银欢进场后,看到这个场面,有一些发悚,不过,方本乔笑着在她耳边轻语道:“别紧张,习惯就好了……”
银欢向着他轻笑笑,他总能看清自己的内心,而她宛尔向着方本乔一笑的瞬间,被镜头摄到了,传在大屏幕上,每个进会场的嘉宾都会有这样的待遇的。
苏意年正同一些人说笑着,然后看到大屏幕上的银欢,看到她大方得体,温柔可人的样子,他已经忍着一个月没有去找她了,现在,却突然的看到了,有些吃惊,有些看不够,竟有些忽略了,她刚刚的笑,是对着方本乔的,他愣愣的看着屏幕,直到屏幕上切换到下一对进场的男女身上,身侧,他的女伴,有些娇滴滴的说道:“苏少,您帮我看看,耳环和头发勾到了一起了……”
苏意年回过头来,看到美女向着他弯着头,露出那纤长的脖颈,确实,她那圆环的耳坠上,勾了一小缕的头发,他仔细的低头,给她择着头发。
而就在这时,银欢与方本乔正走过来,路过时,银欢看到的情景,却是苏意年如此亲昵的,不僻嫌疑的向着一个女人耳语着什么一样。
“谢谢你,苏少!”女人明眸善睐,向着苏意年一笑,勾魂媚眼,眼线斜飞的发角去。
“不客气……”苏意年轻笑下,正了脑袋,就在美女的头侧,看到银欢正别过脸去,一张脸板得死死的,嘟着唇的样子,苏意年愣了下,想要走过去,美女挡在他的身前:“苏少,听闻您公司的龙湾花园,一期工程已经峻工了,而楼盘早就售罄,真是可喜可贺,苏少真是能人,做什么,发什么……”
苏意年含笑敷衍着,眼神却在人群里寻找着,很快的锁定了银欢的身影,她一直与方本乔在一起,方本乔与别人说笑时,她就婉约站在他的身侧,这里看得清晰,她那姣美的后背,正裸露着,苏意年感觉头脑一热,明明现场的女人,都坦胸露背的,唯银欢这样,是大破了他的忌讳了,他仿佛看到无数的目光,落到那皎洁的肌肤上,他现在只想走过去,拽走她。
但身边的女人,喋喋不休,同他说着城产啊,苏氏啊,他都没心思敷衍她了,她还是不停。
岂会停啊,这个女人,已经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啊,为了能给苏少造成自己不是花瓶,能与他苏大公子志同道合,她背了多少,地产上的生硬的名词啊,可是,她不知道,就算她现在,说一段脱口秀给苏大公子听,苏大公子也不会听出来的,因为,他全身心的,都被旁边的银欢吸引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说的是什么。
这一场晚宴上,至少有两个人是心神难安的,银欢一边看着苏意年与别的女人说说笑笑,一边在心里验证了那些八卦杂志上的所言。
而苏意年,则更加气恼,银欢对自己不理不睬,反倒对着那个乔公子的时候,有说有笑,温情旖旎。
方本乔一夜里,都感觉到银欢的心不在焉,他早就感觉到了银欢近日来对自己的疏远,但却没有这一刻,拥她在怀里,她的眼神,却总是流忽不定的真实,方本乔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那一边,苏意年正望过来。
方本乔心里一痛,疼得他皱了眉头,捏着银欢的手指微用了些力,银欢回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眸:“方少?”
“你忘了,对舞伴的忽视,就是最大的蔑视……”方本乔笑着说。
银欢轻笑下,这句话,好熟悉。
“银欢,你好美……”方本乔真心的赞赏,却看到银欢惊惶失措的眼神,她躲避着自己的眼神,“方少,您说笑了……”
“到底怎么回事,银欢,我有叫你这样的不自在吗?”方本乔说道。
“没有,怎么会,你一直都有帮助我,其实,我一直都很感激你……”银欢说道。
“银欢,我并不想要你的感激!”方本乔说道,手再捏紧,这一次,轮到银欢来皱眉了,她咬着唇,许久才轻声道:“可是,除了感激,我没有能给你的……”她抬头,眼神清澈,神情坦荡的:“乔,我很喜欢你,就像喜欢一个弟弟,或是,一个哥们,你知道,我朋友很少的,而你,总是能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我不想失掉你这个朋友……”
迷人的方本乔,笔挺的眉,抖一抖,他突然知道了什么,双目对视,他的眼神里仿佛能拧出水来,银欢不能回僻他的眼神,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欲拒还迎的,方老说得对,他是个善良的人,不该让他为自己受伤,银欢一直保持着坦荡的眼神看着他,她几乎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方本乔的眼神太过胶着,有一瞬,银欢感觉他要垂下脸来,她都要忍不住僻开脸了,却听到他轻笑,“让我抱抱你,银欢……”
温柔的拥抱,他的头,轻轻的垂下来,亲吻到了银欢那微卷的发尾上,而在银欢看不到的地方,他无声的说道:“我爱你,银欢!”
一个让银欢无法拒绝的拥抱,她记得他初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时,自己那时有多么的狼狈,他好像是个天使,总在安慰受伤失意的自己,而自己,却无法回报他,只有,银欢伸出手来,抚到他宽厚的肩上,“乔,谢谢你……”
方本乔感觉那温柔的手,那轻忽的话里,那浓浓的情谊,她无法给他爱情,但他不想惊走了她的另一种感情,他知道,他们之间,不再有什么可能,怕今夜过后,连这样抱着她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可是,爱情并不是拥有,远远的看着她的美好,看着她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的,不是吗?
他曾告诫过自己的话,自己怎么可以忘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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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欢躲在洗手间里,刚刚她好怕,好怕方本乔说出那句话,好在,他什么也没有说,她感觉自己好可恶,又感觉窝心的感觉,刚刚方本乔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些震动的,男人,女人都不会例外的,如果有一个人,这样的痴情的对着自己的时候,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
还好,一切终止在它该终止的地方,如薄亦寒所说的,这对自己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正在这时,银欢听到洗手间外有敲门声,她诧异的回过头去,苏意年正推开门。
他走过来,拽住自己的手,银欢诧异的说:“你做什么?这里是女洗手间?”
“我知道……”苏意年用着火一样的目光瞪了眼银欢,然后把她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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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珊时,繁华已经落幕,方本乔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里,意志消沉的,正在他还不及沮丧的时候,有人也走过来,看样子累得够呛的,一进到角落里,也不看有没有人,就放了一个大镜头的照相机放到桌面上,“累死了,累死了……”她娇声叫着,一扭头,才看到方本乔,她匆忙的坐正了身子:“乔公子……”
她一坐正,身上的包包掉到了地上,从里面露出几张相片来,正落方本乔的脚下,方本乔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个女孩子匆忙的弯身下来捡,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反倒让方本乔注意到了,他低头看了下,然后,长腿迈出去,赦然踩住其中一张。
“喂,你踩了我的相片……”女孩子尖声说道。
“你为什么拍我?”方本乔坐正身子,再弯身下去,拽起自己刚刚踩住的一张,真的是自己,呃,拍得还蛮好看的,没想到自己这样帅啊,这样的眼神,这样的鼻子,方本乔摸摸自己的鼻子。
“给我!”女孩子拽过去。
“你是狗仔?”方本乔好奇的问道,女孩子戴着个前进帽,帽沿下露出卷曲的头发来,虽然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却也看得出来,是个美女的。
“你才是狗仔……”女孩子匆忙的收拾好了一地的狼藉,再拿起相机要走。
方本乔起身拽住她,“唉,你还没说,为什么拍我啊?”
“我乐意……”女孩子娇声道。
“我可是有肖像权的,你这是侵权知道不?”方本乔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告我去好了……”女孩子说道。
方本乔与她一个推,一个拽的,不知道怎么的,撞到一边的墙上,成了女孩子被他压到墙上的暧昧局面。
“你……,只要说为什么拍我,就放了你……”方本乔本能的舔下嘴唇,女孩子的身材极好的,他向来是食色动物的。
女孩子的脸全然露出来,眉清目秀,好像也不小了,与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个子也不低,与自己这样站在一起,也不输了气势的,鼻子对着鼻子,嘴唇对着嘴唇的。
洛好看到方本乔孩子气的舔着嘴唇,她突然就感觉好喜欢,暗恋了他这么久,悄悄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去的城市,她都熟悉,他去的秀场,其实,她都有光顾,爸爸老说她不务正业,她不知道什么是正业,可能,爱他就是她的正业吧,家里不缺钱,不缺地的,她根本就不用拼什么,刚刚看到他和自己表嫂银欢的样子,其实她好心疼啊,难道他会喜欢银欢吗。
方本乔看着洛好眼神里,那一抹贪婪的神色,他神色一憷,正要退后,却被洛好一下子拽住脖子,狠狠的亲了一口:“我喜欢你,这样行了吧,放了我……”
方本乔还不及反应,嘴上一片的口水,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他不由得好玩,按住女孩子在墙上:“没有人亲过你吗?应该这样子……”
轻轻垂下脸,唇抵到唇上,女孩子果然没有经验的,木木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他,方本乔感觉心里难过,她的唇软软的,那个人的也一样呢,他伸出手去,掩住洛好的眼睛,将吻加深。
但很快的,他吻到液体,并且,感觉那液体不停的流到自己的嘴里。
方本乔松开,洛好清亮的眼睛,因着泪水,而闪闪发光,“方本乔,本小姐二十五岁,才失了初吻,所以,你倒霉了,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方本乔感觉浑身一悸,女孩子的眼神太过势在必得,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上了圈套呢。
也许是甜蜜的圈套,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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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年把银欢一直拽到了大堂里,他接过侍者拿过的大衣,紧张的裹到银欢的身上。
银欢吃惊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跟我回家……”苏意年说道。
“回家?回什么家?”银欢要站住,却止不住自己的脚步,力气上她是拗不过苏意年的,很快的,他们到了大厦外,有侍者把车开过来。
苏意年把银欢摔到车里,银欢刚挣扎着起身,苏意年已经启动了车子了。
“你做什么,我不要和你走……”
“不和我走,和方本乔吗?”
“那又怎么样,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没关系……”银欢说道。
吱……
车子猛然间在道中间停住了,后面的一台车也忙停住了,却还是碰的一声撞上了,银欢的头猛的撞到前面的风挡上,好疼,可是,苏意年拽着她更疼啊,他按着银欢到座椅上,“你再说一句,银欢……”
“你做什么?”银欢气恼的说道,“你不是和什么千金去约会吗?刚刚那个赵兰兰,也是你的倾慕者啊,你不是不缺女人的吗?又这样来和我凶算什么?”
“刚刚那个叫赵兰兰吗?”苏意年有些迷糊的问道。
哼……银欢扭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故意气自己。
苏意年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是在意自己的,却装出这副样子的。
“银欢,你还在爱我……”
“瞎说……”
“你在爱我!不然,我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你却注意啊!”
“你不看看现在的报纸上,都是你的这些消息,不注意也难啊……”
“你在吃醋……”
“瞎说……”
“我们重新开始……”
“不可能……”
“复婚!”
“不要!”
…………
后面的车等了太久了,里面下来一个女人,她走了过来,敲了敲苏意年的车玻璃:“唉,兄弟,搞定了啊?搞定了就回家亲热吧,在这里,有碍观瞻啊……”
吻得天昏地暗的两个人才被迫分开了,银欢恨不得遮住了脸,太丢脸了,怎么又让他得逞了,苏意年则笑着下车,听到对面的女人说:“怎么解决啊,报保险啊,还是私了啊……”
银欢听到他们两个人在外面说话,就好奇的扭头看去,一看之下,却是吃惊了,这个女人,就是薄亦寒的那个私生子的妈啊,叫什么来的,温阳啊,怎么这么巧,她穿着一套朱红色的卫衣,天气冷,手插到裤兜里,一边说放,一边跺着脚,头发梳成个马尾,与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
银欢急着从车窗里向她说道:“温阳?”
女人扭过头来,眉毛又细又弯,刘海是齐齐的,样子不是很漂亮,却让人记忆深刻的,就如薄亦寒所说的,美丽得有些绝决的女人。“你怎么认得我?”她挑着眉问道,
“亦寒哥提过你?”银欢轻笑着,要推门下去。
女人嘀咕一句:“薄亦寒?那个可恶的男人……”说完,就急冲冲的向着苏意年说
:“算了,算我倒霉,不要你赔了……”女人直接上了车,后退拐弯,车开得极利落的,几秒钟,不见了踪影。
苏意年上了车,意外的说道:“怎么回事?你认得她,薄亦寒是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
“有薄亦寒就关我的事,怎么回事?”
“他有私生子,也与你有关?”银欢气得笑了。
“噢,私生子?”苏意年吃惊的说道,再笑得得意的:“看吧,你的亦寒哥,不过是个伪君子,私生子,真看不出,和刚刚那个女人吗?倒是蛮漂亮的,还很有个性……”苏意年好奇的回味道。
“漂亮吗?哪里漂亮了,哼……”银欢说道。
“咦,你在吃醋吧,哈哈……”苏意年笑道,笑完后还问道:“不过,是在为我吃醋,还是为薄亦寒啊?”
银欢哭笑不得,只垂着脸不再说话,苏意年忍不住又来亲她,银欢左躲右闪,争切的叫道:“人家都说了,要亲热回家去……”
“遵命,老婆大人……”
“哎,谁是你老婆啊……”银欢着急的说道。
可是,苏意年也没有心思和她争辩了,既然说到了亲热,他可是猴急猴急的啊,又忍了一个月了,他早就等不急了。
不想,苏意年带她回的却不是银欢的新家,而是苏公馆,半夜的苏公馆,早就没有人醒着了,苏家的人,都是极有生活规律的。
所以,有两个放肆的孩子,在他们曾经的卧室里,大演着限制级的镜头。
第二天醒来,银欢极为舒畅的睁开眼,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再闭上,然后才恍然,昨夜的一切不是梦,匆忙起身,却发现全身赤裸,不过,床边码得齐齐整整的,自己的衣服,从内衣到外衣,同自己以前,对某个人做的一样,妥妥当当,服服帖帖的。
银欢到浴室里冲了个澡,一身的爱欲痕迹,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她懊恼的收拾妥当了,把苏意年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一一的穿上了,穿上了又觉得好不自在,他竟准备了一身的红色唐装,就像过去的新娘装,裙口与衣襟边上,有着漂亮的刺绣,扣子都是繁复的式样,银欢走出去,好在领子也是老式的旗袍的领子,刚好遮住自己的� ��子上的那些亲吻的痕迹。
走出卧室去,一下楼,就看到刘婶笑呤呤的看着自己,“少奶奶……”她恭敬的一弯身。
“别,刘婶,别这么叫我……”银欢窘着说。
还不及刘婶回答,苏老太太在下面叫道:“银欢,你可醒了,你看看,我这衣服好看不?”
银欢下楼就看到苏老太太正转着身子,而娇娇跳着脚,叫道:“好看好看,是不,妈妈,太奶奶真好看……”
银欢有些紧张的走过去,婆婆骆珍也在,坐在沙发里,看到自己走过去,就点头微笑着:“你穿着唐装真好看,锦英她们太高了,穿了没有你的味道……”
“恩,恩,好看好看……”苏老太太拽着银欢左右的看,然后,看着刘婶使了个眼色,刘婶忙从茶几上递过东西来,苏老太太在银欢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就把一个镯子带到了她的手腕上:“再配上这个,就更好看了……”
银欢看到,正是当初苏老太太给自己的那对传家宝,自己离婚后,就留下来了,这时,又被套到了自己的手上,她不安的说道:“奶奶,奶奶,不行,这我不能收下……”
“有什么不行的,不是还叫我奶奶吗?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奶奶了,不过是一张纸的事,我可从没有把你不当苏家人啊……”苏老太太说道。
骆珍轻笑道:“银欢,你就收下吧,再推就不对了,意年和我们都说了,连五年前的事,也都说了,这些年来,委屈你了……”骆珍说完,有些疼惜的看着银欢。
这不再是那个严厉的婆婆,连娇娇都感觉到了,抱着妈妈的身子笑道:“妈妈收下,妈妈收下,爸爸说,今天我们还要住在这里啊,我好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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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的夏天,有一小队建筑学院的学生在苏公馆里参观,他们拐过一小段慢破路,就看到一个豪华的宅院,豪华的黑铁门缓缓打开,让他们无阻碍的进去,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黑衣黑眼镜的保镖之类的人员,而有的,只是一个憨厚的长者,身着薄灰色的老式褂子,在前面引着他们走进去,一切自然而平静,一个美丽的喷泉,小小的天使,一切都那样美好,路过一个美丽的紫藤花架,他们对着那个白色的秋千不停的拍照,这里太美了,然后,他们看到一片的玫瑰园,外围是红色的,然后里面是黄色的,那样的美丽。
一个女子站在其中,正弯身摘下鲜艳夺目的花朵来,听到声音,她转过娇小的身子来,肚子却是突出的,看来,是怀着孕的。
他们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是谁,她站在那里,连着提在她手里的花蓝都和谐而美好的,就
在他们诧异间,他们都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向那女子,带着责备的口气:“不是叫你别累着吗,不要乱走,一定要小心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小心,这里有水……”语气是责怨的,动作举止却十万分的宝贝着,引着那女人走出花垄间。
男人搂着女人,向着门廊里走去,不久,就消失在门后了。
这时,这些学生中的一些人才反应过来,哎呀,那是苏意年啊,他们的偶像,苏氏的总裁,那么,那个女人,就是传闻中,他那个深爱的妻子啦……
听说,原是个平民女,她的故事,嫁到豪门的灰姑娘,让多少少女憧憬与希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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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银欢抱着儿子的相片,就出现在各大媒体介质上,报上关于她的报道,更是层出不穷,变数不定的,连她离婚后再二嫁苏意年的事,都被传得绘声绘色,她看着那么多的狗血报道,想起叶凝的话来,谁不喜欢狗血且幸福的桥段,为了大众的娱乐之心,她倒乐得看关于他们的幸福满天飞了……
对了,关于叶凝,那个想要破她处的男人,狗血的见到了她,然后,盯住了不放,眼看着叶凝离沦陷不远了,还有许曼丽,正在闹离婚,而且她在积极的减压肥,经济上的独立,都使她有脱胎换骨的感觉了……
婚姻是座城,有人拼命的往里冲,有人又想挣出来,那些恩恩怨怨,终是别人的故事,不关我们银欢的事。
她有更重要的事,听许曼丽说,男人在女人怀孕这一阵子里,出轨率是最高的,她知道苏意年以前有多么热烈,现在,就知道他有多么的难以忍受,第一胎时,还有受不得,而在她怀孕时,而要了几次,这一回,却从怀孕那一天起,就再没有碰过她,她不免心慌。
偏偏报纸上,关于苏意年的绯闻,明显是有增无减,有些是无事生非,有些是捕风捉影,银欢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撕开了,以前,怎么从来不这样。
她想了一通,明白了,原是自己,并不曾爱他,而现在,爱让她敏感,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的喂我们的苏大公子一顿。
所以,苏意年这一天回家时,看到了极为香艳的一幕,然后……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爱情也一样,因为爱,所以才会在意,我不在意自己在你的面前,会有多低微,因为,我爱你,所以,乐得你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
厚密的米色窗帘,有着繁复的刺绣与流苏,晨光一点也透不进来。
中式的床,结实的红木床腿却发出细微的响声。
银欢闭着眼,感觉身子要陷到厚厚的床垫里,而苏意年,要陷到她的身体里了。
欢好的感觉,就如漫漫的春水,她记得小时候在乡下,同小伙伴去村边的小河玩,她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可是,没有人发现,她在挣扎,无声的呼喊。
那无边的水,漫过她的眼睛,她的身体,就如此刻,苏意年在他身上的感觉一样,让她窒息与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银欢想起一件事来,她轻声的道:“意年,我还想出去工作,好不好……”抬眼,看到苏意年正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睛里,一如当年,他第一次,与他如此赤裸相对的最初。
“啊……”银欢不自觉的轻叫了一声,因为苏意年感觉到她的心思不在此,所以,他稍用力了一下,小以罚戒她。
“你说了,会随了我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意年如孩子似的,眼中冒出的火,银欢知道那是他暴发的前兆。
“别,意年,先说好了……”银欢轻声道,双手轻轻的推在苏意年的胸前。现在,他会听她的吧?
但没有用的,他一直的是固执而倔强的,他不许别人来左右他,即使是在床上。
银欢怕他眼中此刻升起的戾气,他的大手紧紧的捏住她的手腕,使她如大字样展开她的身体。
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冲击,让银欢觉得要背过气似的。
终于,到了尽头,他伏到她的胸前,粟黑色的浓密的发,扫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可是,她没有力气去动它们。
她已经如被他绞尽炸干一般,无力而虚弱的,只余喘气的力气。
“到底行不行吗?”
“哎啊,银欢,你又来了……”苏意年挠头垂头丧气,这时说这些,太杀风景了,
银欢咬咬唇,一手伸过去,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五指痕:“你又骗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