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旧爱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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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亦寒虽然还不知道顾倾城与苏意年的关系,但从刚刚银欢对待顾倾城的态度,还有听到的少有的话语中,他已经猜出了顾倾城此时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顾倾城,薄亦寒看出顾倾城是个养尊处优,从小到大,都被如公主一样捧着的女人,而与银欢的平静相比,她充满了攻击性,她的身份,她的性格,她现如今的地位,都让她漂亮而眩目。

薄亦寒不明白,这样一个高贵而优秀的女人,为什么会做出为世人所不耻的行为,竟去破坏别人的婚姻。

“顾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只是,我有些听不懂你的话呢,我们之间,可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什么交易?”薄亦寒轻笑,他儒雅而有风度,从小到大的修养作为,让他从举止上,有着不同于一般商人的从容淡定。

顾倾城有些意外,刚刚薄亦寒的眼神,明明应该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意思,可是,他现在,竟无事人一样的打着马虎眼。

“薄先生,我们就不要再来猜迷了,难道你对银欢,并没有别的心思吗?”顾倾城单刀直入。

“顾小姐,你所说的,别的心思,指的是什么呢?或许你并不知道我与银欢的关系吧,我以前曾是她的邻居,后来又做了她的老师,怎么说呢?她一直是我的妹妹一样,你说我会有什么心思呢?我这个做哥哥的,只希望她会幸福!”薄亦寒轻笑,细细的链子绕在他的手指上,慢慢把玩,慢慢应对,这是一场心理战吧,他不想自己输掉,他知道自己一旦输掉,会危害的人,正是想一心呵护的人,所以,心里再紧张急迫,面上,反而更款款微笑,云淡风轻。

顾倾城愣住了,原本想好的话语,全堵在嘴里,原以为,会马到成功,不想,被人家轻轻的几句话就塘寒了回来,此时细看薄亦寒,三十出头的年纪,眼睛明亮而温润,刚毅的下颔,温柔的笑,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这样出色的男人,竟对银欢如此爱护有加,顾倾城不禁要对银欢,重新的估价了,到底,那是个怎么样的女子,似乎,远远不是自己原来所想象的,那样的简单与好对付。

她不死心,最后问句:“难道是我料错,薄先生刚刚花百万得这个小物,不过是为博美人一笑,我还以为,薄先生对着银欢,是有着爱慕之情的……”

薄亦寒再笑,却是好玩一样,像是听到最好笑之事一样:“爱慕之情?顾小姐真是说笑了,便是没有银欢,今天我也会拍下一两件东西的,我和你一样,都是初登本地商界,在这样的场合里,即使不能博得头筹,也是想雁过留名的,其实不过是变相的为自己的公司做宣传罢了,再说了,我想你真是误会了,莫说银欢是苏少的妻子,我不可能冒有违道德之嫌去招惹她,而且就是我自己,也是有女人的……,呵呵,这个可是我的秘密的,你知道的,男人到了我这个岁数,总是有些不确定的,还不想被什么人绑住,更不想自己的一点私事,被媒体抓住了不放,所以,顾小姐要替我保密了……”

就像要印证他的话一样,他的电话突然在这时响了起来,他对着顾倾城轻声道:“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他并没有走开,只略侧了身子,语气亲昵的:“是,还没有完,怎么?等不及了,你先睡吧,好的,晚安,亲爱的……”

顾倾城这一回是完全的怔住了,虽然听不到电话那端在说些什么,可是,隐约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听得出来的,还带着撒娇的语气,而薄亦寒的语气,也分明是对着一个宠爱的女人的口气啊。

难道,真的是自己料得错了,顾倾城脸上带了些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薄亦寒收了电话,再礼貌的向着自己露出他招牌似的微笑。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不易对付的人,喜怒不形于色,顾倾城脸上木然的露出些微笑来,简单说了两句别的,就转身离开了。

薄亦寒见顾倾城走开了,他一直挺直的后背,略向后萎缩了下,这一晚上,好累,人前的风光,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好得的。

在商海里摸爬滚打的久了,开始厌恶没完没了的宴会,身份越高,心思越重,他习惯了低垂眼皮,看似无意的,将一切心事掩住。

银欢,你一定要幸福,你幸福了,我才会甘心去找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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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里,还是剑拔弩张的,刚开始是苏意年强行拽着银欢要离开,这回,换作银欢拉着苏意年的手臂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银欢,你别拉着他,大不了,再打一场,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这个老公,着实可恶……”方本乔挽起自己的衬衫袖口,大有要痛拼一场的势头。

就在这时,银欢的手机响了,而苏意年的手机,也突然的响了起来。

打给银欢的是刘婶,打给苏意年的是苏老太太,说的是同一个事情,娇娇进了医院。

本来还火爆热烈的形势急剧而转,看得方本乔莫明其妙。

“娇娇怎么了,你怎么没有说,她生病了?”银欢拽着苏意年的衣襟,急切的问道。

“你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起的机会……”苏意年回道,懊恼的,又有些委屈。

两个人再没有心思争执下去,转瞬就离去了,剩下走廊里目瞪口呆的方本乔。

看了吧,人家都说了,千万别在夫妻吵架中,充当见义勇为之人,因为,人家很有可能会和好的,倒是你一个外人,过后一定会让人家记恨的,方本乔这样想。

苏意年手受伤了,就由银欢开着车,苏意年从没有见过银欢这样着急过,猛踩着油门。

时间近午夜,所以,路上车并不多。

“娇娇怎么了,我离开时她还好好的……”

“第二天她就发烧……”

“你都没有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都想不要她了,不要这个家……”

“我不会不要娇娇的!”银欢说道,心里一阵的揪痛。

苏意年理解为,家倒可以不要,心里也是一阵的揪痛。

终于到了市中心医院。

两个人一路跑到急诊室,问明了情况,娇娇已经转到了儿科病房。

他们又匆匆赶到了病房,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家里的人都在这里。

“哎呀,你们可来了,吓死我了……”苏老太太竟在,一边说,一边拿着手帕抹着眼泪,年纪大的人,禁不住一点折腾。

苏意年的父亲苏源,拄着拐杖站在窗子前,面目严肃。

苏夫人在病房里来回的走着,见到银欢,惊讶让她忘了反应。“你怎么来了……”仿佛银欢是外人,这里没有她的事一样。

“怎么了,娇娇怎么样?”银欢着急的握着奶奶的手。

“还好,幸亏来得及时,刚刚吓死人了,我可怜的重孙儿,一张小脸通红的,呼吸都困难,医生说,再晚一会儿,就不行了,唉,可怜的孩子,正给输液呢,才睡着了……”苏老太太说道。

“你不是说,只是感冒吗?怎么这么严重?”银欢质问着苏意年。

“这两天一直低烧,我们都以为是感冒,想着过两天就好了,可是,刚刚竟烧到了近四十度,医生说了,是急性喉炎,唉,遭了些罪了,我的娇娇啊……”苏老太太替着苏意年说着,又哭。

正说着,娇娇在床上,突然口中含糊叫道:“妈妈,妈妈—”

银欢跑过去,跪在床边,一手摸住女儿的小手,另一只手抚着她的额头。

一头柔软的发下,通红的小脸,嘴唇是干裂的,一定是最近发烧弄的,打了退烧针,额头还烫手。

银欢的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娇娇,娇娇,妈妈在这里,妈妈在……”

脸贴着脸,那张小脸的热度,让银欢感觉心都碎了,娇娇三岁时得过一场肺炎,但也没有到这样的程度。

焦躁的娇娇,并不曾睁眼睛,但听到银欢的呼唤,并感受到母亲的手温柔的抚过她的脸,她竟出奇的安静了下去,小脸下意识的凑近母亲的手,慢慢的又睡着了。

医生这时走进来了,同着苏意年在说话:“喉炎只夜间最严重,也因为白天不发作,所以容易被忽视,一到晚间,喉间便呼吸不畅,极易窒息,还好,你们送来及时,如果今天夜里烧能退下去,再做两次雾化,就没有事了!”

又说道,病房最好保持良好的退风,不必守着这么多人,喉炎只发病的时候厉害,退了烧,就没事了。

苏意年把父母与奶奶劝着回了家,过了一会儿,病房里只剩得他们三口人了。

银欢轻轻的哭着,娇娇虽然睡着了,但浓重的喘气声中,还伴有嘶嘶的呼噜之声,让人心疼。

已经是半夜里了,医院里静悄悄的,银欢自进来起,就扶着女儿的手,护士进来过一次,拔掉输液,之后,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夜已经过半,银欢又累又急,不一会儿,竟迷糊着睡着了。

睡却睡不安生,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动静,以为是女儿醒了,忙睁开眼睛,却见苏意年拿着一张薄毯,正盖到自己的身上。

“唉,还是把你弄醒了,你还是到那边床上睡一睡吧,歪在这里,夜里凉,别把自己再弄病了!”苏意年说道,他的手就势按在银欢的双肩上。

银欢没有回头,这些天来,两个人虽然没有离婚,但也绝不像原来那样,没有芥蒂,苏意年甚至这样的亲近,都有着试探的意味。

“娇娇有醒过吗?”银欢现在只关心女儿,每次孩子一生病,都会让她觉得生命是那样的脆弱,好像一不小心,说没就没了一样,每次,孩子生病,她的嘴里也满是火泡,孩子好了,她都没有好,握着娇娇柔软的小手,仿佛就是她的全部世界一样。

“没有,不过,我刚刚给她量了体温,已经不烧了,你看,她的呼吸也不喘了,脸也不那么红了……”苏意年拥着银欢的肩,靠近她的身体,同看女儿。

银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受不得苏意年这样的亲近,这些天来,两个人的距离明显的拉开了许多,至亲至疏夫妻,便是如此吧,如果一旦掺杂了恨意,便是比着陌生人,还要冷漠与厌恶百分。

她刚要分开苏意年的手,却听到娇娇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哭泣,然后一张小脑袋瓜开始摇晃,嘴里焦急的嚷道:“妈妈,妈妈,你不要娇娇了吗?妈妈,妈妈,娇娇要妈妈……”

银欢忙拉住女儿的手,轻轻的摇晃,又拍拍女儿的小脸,让她从梦魇中醒过来:“娇娇,别怕,妈妈在呢,妈妈一直在呢……”

娇娇睁开眼睛,真的看到了妈妈,原不是在梦中的,她还很小,并不知道最近爸爸和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的她,却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妈妈,小小的孩子,即使说不出,也暗自的上火,直到病了这一场,现在,真实的看到妈妈的脸,摸到妈妈的手,小眼睛里,哗哗的流下眼泪来,几乎是哑着声音的说道:“妈妈,妈妈,你不是不要我,对吗?你不会不要娇娇的,奶奶和姑姑在吓我,是不是……”

银欢心里好疼,娇娇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原先的甜美稚气,而是布满了担忧与恐惧的味道,她才是多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

银欢扑到女儿身上,亲她的小脸,亲她的额头,眉毛,眼睛,不停的说:“怎么会,怎么会,妈妈怎么会不要娇娇呢,妈妈要啊,妈妈会一直要娇娇,和娇娇永远的在一起的……”

“真的?”小眼睛圆圆的,带着慌恐。

“真的,妈妈再不离开娇娇……”银欢捧着女儿的脸,摩挲着她的小脸蛋。

“真的?妈妈说话算数!”娇娇继续哑着嗓子,一张小脸,映在白色的床单上,那样的红,银欢的心疼,亲女儿的腮,“是的,真的!”

娇娇的唇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但还不放心的,伸出她的小食指:“妈妈,我们拉勾啊……”

银欢笑,泪却滴到唇里,她伸出自己的食指,与女儿交叉相勾,与着女儿一起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再姆指相抵,额头抵着额头,小娇娇终于放心了,干裂的唇,露出欣喜的笑容来,一口白净的小牙,她一边拉着妈妈的手,一边向着银欢身后的苏意年说道:“爸爸,爸爸,妈妈同意了,妈妈不走了,不会不要娇娇,也不会不要你了,爸爸,爸爸,你也同妈妈拉勾勾啊,拉了勾勾,就再不能改了……”

一只小手,伸出来,带着期盼的,苏意年鼻间一酸,忙弯身坐到床上,伸手拽住女儿的手:“娇娇……”

娇娇再拉住妈妈的手:“妈妈,你同爸爸也拉勾勾,拉勾勾……”

小手拉住两只大手,当他们的手碰到一起的时候,娇娇咯咯的笑了起来,哑哑的嗓子,低喘的气息,却无法揭制她的快乐。

“说啊,说啊,拉勾,上吊……”娇娇急切的说着,大眼睛盯着妈妈的脸,摇着他们的手,肯求着。

苏意年与银欢,从没有这样的手勾着手过,女儿在深切的盼着,苏意年哽咽着说道:“拉勾……”

“妈妈……”娇娇推着银欢,央求的眼神。

银欢的心都碎了,看着女儿带泪的欢颜,她接口道:“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两个人一起说道,抬头看彼此一眼,又忙错了开。

再姆指相抵,都是心里一悸,娇娇却笑着拍手:“噢,拉勾勾了,妈妈不会再走了……”

高级的儿童特护病房里,天花板是淡盈盈的蓝,顶灯是月亮一样的形状,墙上贴着可爱的墙贴画,有喜羊羊和灰太狼一族,也有小熊维尼一族,干净的白色,与清雅的的蓝色,他们三个人的手,紧紧的相握在一起。

娇娇笑着,累了,又慢慢的睡着了。

即使睡着,也没有松开妈妈的手,眼角还有着泪水的闪光,唇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小孩子的世界,拉勾勾可以解决好多的问题,而他们不知道,大人的世界里,誓言却是最做不得准的东西。

苏意年扶着银欢的肩头,再拿开娇娇的手,他向着银欢说道:“你睡一会儿吧,娇娇这回会睡踏实了。”

他拉着银欢站了起来,把她扶到一边的陪护床上,按她坐下去:“快吧,睡一会儿,这都后半夜了,我来看着她就好了。”

他把枕头倚到银欢的脑后,再让银欢躺下。

再给她拉上薄被,掩到银欢的下巴下,发觉几日不见,她的脸,又瘦了一圈,下巴愈加尖尖的,不可抑制的,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银欢下意识的僻开了,苏意年的手落了空,他的心,也空了下,见到银欢紧合着眼皮,眼睫微微的颤抖着。

“你们怎么可以和孩子说,说我不要她,她还那么小,你们吓她做什么?”银欢气恼的说道,并不看苏意年。

“我没有说,可能是妈和顺英说的……”苏意年想起这两天小妹来家里跑得勤得很的。

“我会走的,但求你们不要先对孩子说那些不好的话,她什么都不懂,难道你想让她活在惊恐与担心中吗?”银欢轻声道。

“你还说走?”苏意年坐到银欢的身侧,握住她的手,银欢要挣开,他却固执的拽住了。

“我想你打我的时候,也不是在开玩笑吧?”银欢轻声道。

“你要我道多少次的歉呢?我已经为那天我的行为道了歉了,你还要我怎么的来求你呢?”苏意年说道。

“你对我从来只有命令,何时在乎过我的真实感受,妈妈直到现在,还说,是我勾引了你,还有顺英,你们一家人,你……”银欢一说,眼泪就来了。

“是我的错,银欢,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走,咱们再不提离婚的事,银欢,让我们重新开始,你别离开我,离开娇娇,我们是一家人,你看娇娇,她多可怜……”苏意年说道,最后,用上了娇娇,他现在开始知道,娇娇是他的杀手锏一样,自己千求万央告的,却不如女儿的这一病,银欢心软,银欢最爱娇娇,她不会弃女儿而去的。

这是一张,他最后的底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借由女儿之口,女儿之手,来留住妻子,他向来最看不起那些婆婆妈妈,当断不断的男人,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一个人。

“她终有一天,会长大的,她如果知道了,她的爸爸只是为了可怜妈妈,才娶的妈妈,那么,她会可怜她的妈妈的……”银欢说道。

“谁说我对你只有可怜……”苏意年心上揪紧,扳正银欢的脸:“银欢,你这样说,冤枉我,也贬低你自己。”

银欢慢慢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瘦得一张脸,只剩这一双眼睛一样,她怔怔的望着苏意年:“或许,也是因为责任与你良心上的道德观……”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爱……”苏意年突然的一句,冲动的,黑密的睫毛像孩子似的颤动,离得那样的近,他看到银欢的眼睛里,是自己的影子,她在震惊吧,惊怔的,微微开启的唇,像是在邀吻,如果是以前,他这时一定会吻住她的,可是,几天前的夜里,她说他的亲近是恶心,这句话,彻底阻了他的热情,他抑制着自己的冲动,还有,刚刚说出那个“爱”字时的心惊。

惊到的,还有银欢,这是五年来,从结婚到现在,他头一次,在她的面前,提到这个字。

瞬间的惊心动魄,又百感交集,两个人都有些惊恐、羞愧,别开脸,收回各自的眼。

“太晚了,你先睡吧,别的,我们明天再说……”苏意年说道,徒然松开银欢的脸,他步伐有些凌乱,走到女儿的床前,静静坐下,心思深沉的看着女儿一张带泪的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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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有几个人,都不曾睡好。

薄亦寒,顾倾城,苏意年,银欢,甚至连方本乔,那个向来潇洒自如的花花公子,都有些怔怔忡忡的。

他在想,银欢的女儿,到底好没好,得了什么病。

银欢回家后,会不会真的被苏意年家暴,奇怪啊,苏意年的老婆,恍惚中知道他是已婚的,为什么,他老婆,是这么个特别的女人呢?

再翻来覆去的一夜,终于要迷糊着了的时候,突然间,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不对……”方本乔轻声道,“有点不对,我想想,我想想……”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记忆中零星的片断,被串成线,他拍拍头,顿悟般叫道:“一夜情,奉子成婚……哎呀,难道银欢是那样的人……”

方本乔终于想起五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苏意年成婚事件。

陈年旧事,已经不再鲜明,可是,想要偱,终会有些珠丝马迹的。

方本乔目瞪口呆,这里面,有故事啊,有故事,方本乔大半夜的,兴奋的得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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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样一个纠结无比的夜,清晨的光,第一缕打到银欢脸上的时候,银欢慢慢清醒了过来。

有一点轻声的嘈杂,是两个人的嘻笑声,一大一小,大的郑重的叮嘱:“娇娇,小声一点,妈妈昨天夜里睡得晚,让她再睡一会儿……”

“恩,娇娇听话,娇娇不闹,那样,妈妈就不会走了,爸爸,妈妈不走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娇娇的声音不再混浊,稚声稚气。

“当然了,妈妈回来,娇娇不高兴吗?”苏意年刻意放柔放低的声音,好久,银欢都没有听到他这样的温柔的说话过。

“高兴啊……”娇娇笑。

银欢慢慢的侧过头去,那张床上,苏意年搂着女儿躺在一起,女儿开始在咬苏意年的耳朵,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苏意年点头轻笑,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略显疲惫的脸上,却掩不住的欢心。

他轻抬眼眸,就看到银欢在看着他,他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来。

娇娇顺着爸爸的眼光看过来,她兴奋的叫道:“妈妈,妈妈醒了……”

小孩子总是不装假的,病一好,就活蹦乱跳的,她掀开身上的薄被,一忽跳下床,在苏意年的轻叫声中,跑到银欢这里,一下子扑到妈妈的怀里。

“妈妈,真好,妈妈,娇娇爱妈妈,妈妈再不走……”娇娇说,小手攀上银欢的脖子,小嘴唇,软软的,如绸子一样,在银欢的脸上,胡乱的亲着蹭着。

银欢起身,抱住女儿,紧紧的抱住,她听到苏意年起身下床的声音,他一边走出去,一边说道:“我去办退院手续,娇娇好了,我们这就回家……”

银欢愣了下,此情此景,似乎容不得她有不和谐的声音,就在这时,听到怀里的女儿说道:“妈妈,你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啊,像爸爸有时喝醉了回家一样哟……”

“啊……”银欢也低头看自己身上,是的,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而且,自己昨天还有摔倒过,弄得一身的酒味与甜味,过了一夜,发出的味道难闻死了。

昨夜里太累了,竟就那样睡着了,现在,她在女儿撅着的小嘴里,感觉难为情极了,匆忙的跳下床,快速跑到卫生间里,一边的洗着脸,一边听苏意年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我叫刘婶给你装件衣服,叫老张带来,呵呵……”

女儿也在笑,听到娇娇笑着说:“妈妈成了臭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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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苏意年办好了一切的手续,娇娇又输了两瓶消炎的药,做了一次喉间的雾化,呼吸不畅的症状彻底的好了。

“好了,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苏意年说完,先走了出去。

银欢抬头,门已经合上,苏意年走了出去。

银欢还在发愣,娇娇却笑着跳下床去,“回家,回家,妈妈,娇娇不要住在这里,不要打针,娇娇好疼,嘘嘘,娇娇学妈妈给自己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娇娇一边说,一边吹着自己手背上,昨天打针的针孔。

天空依旧蔚蓝,阳光依旧灿烂,而且,他们三人走出住院楼时,迎面而来的日光,更加的热烈一些,银欢有些恍然,一个夏天,已经悄然而至了,两侧的树影里,有病人在晒太阳,也有轻轻来回走动的病人,活动着筋骨。

苏意年抱着娇娇,走在前面,走了几步,感觉到银欢落了后面,就回过头来,见银欢正犹豫着,他笑道:“快呀,银欢……”

娇娇也笑着说:“妈妈,快……”胖胖的小手在刺眼的阳光下招摇着,此刻,只有孩子是最开心的,她的幸福,是那样的昭昭,容不得一丝不快的弦音。

银欢只有跟上去。

看在外人的眼中,他们的背影是和谐的,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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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老张早就在楼前等着,等他们一出现,就帮银欢拿过那个包,放到后备箱里。

银欢三口人坐在了后面,老张一上车就欢气的说道:“老太太早就叫我来了,听到少爷的电话,她就开心得不得了,小娇娇是她的命根子啊!”

“刘爷爷,什么是命根子啊?”娇娇不解的问道。

“命根子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老刘笑呵呵的答。

“那么,爸爸妈妈,也是娇娇的命根子……”娇娇开心的笑道,老刘在后视镜里看了下身后的三个人。

娇娇坐在父母的中间,雀雀欲试,欢欣鼓舞的。

走了不过四五天,苏公馆还是那个样子,高高的四层建筑,在一片的绿树掩映中,慢慢的显露出来,白色的墙体,因着时间与岁月的洗刷而变成浅浅的灰,门房老李老远就看到苏意年的车子回来了,早早就打开了大门,黝黑的铁艺大门,缓缓的打开,待得苏意年车子进去,再缓缓关上了。

绕过一个圆型的喷水池,喷水池里的小天使雕塑,手里拿着个水瓶,那水瓶里的水,向着四面喷涌,在阳光下,发出彩虹一样的颜色。

车子无声的拐过去,拐到不短的一条林荫道,另一边,是一片紫藤花架,白色的秋千,在紫色的花,绿色的叶间,忽隐忽现。

林荫道与花架中间,是一个小花园,花房小丁正在给玫瑰剪枝,戴着一顶深色草帽,白色的背心,一件工装外套,搭在膀子上,听到车子声,就转过身来,娇娇按下玻璃去,“小丁叔叔,小丁叔叔……”

小丁拿过一枝玫瑰,花朵下的嫩刺,被他用手掐去,他一路小跑的跑到车子前,娇娇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接过他的花,小脸笑得和花儿一样的美了,小丁看到银欢,便笑道:“少奶奶,您回来了……”

银欢点点头,想必这些天,自己的离家,已经让这个家里,无人不知的,司机老张,门房老李,加上这个小丁,此时都露出高兴的样子来。

银欢来这个家五年了,除了苏家人,这些下人们,对她都是很尊敬与喜欢的,银欢的性子,难得让人会生气,她总是会记得他们的每个人的生日,并在那天,会多少给些小礼物,而且,她总是会不着痕迹的给予他们真正的帮助,她的帮助是朋友似的,而不是主人对下人的赐予,这与苏家的人完全的不同,便是苏意年,对着他们,也有着从小根深蒂固的优越性,所以,他们都喜欢这个少奶奶,并为着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受重视,而暗暗的不平。

车子再向里行,停到了主楼前,银欢他们下了车,老张帮忙把包拿下来,然后,他自把车开到车库里去。

娇娇一手牵着妈妈,一手牵着爸爸,蹦蹦跳跳的向着家里走去。

门廊下,刘婶兴高采烈的打开门来,一边向着银欢打招呼,一边的向着里面说:“他们回来了,少奶奶回来了……”

银欢有些窘迫,但女儿的小手一直拽着她,还有回头向着她笑得甜甜的。

拐过小门厅,苏老太太正笑着迎着他们,苏源坐在沙发上,也扭过头来看着,他也很喜欢娇娇,但却很少有亲昵的抱着的举动,他一直就像过去的大家长一样,严肃而有作派的。

他看到银欢他们回来,心里虽然高兴,但面子上,一点的也看不出来,只略挑了下眉头,就扭回头来,接着研究他最近新看到的棋谱。

苏太太骆珍坐在他的身边,连头都不回,只嘴里尖酸的说道:“脸皮真是厚,竟还好意思回来……”

声音不大不小,银欢听到了,步子滞了下,苏意年也听到了,只抓住她的手,硬是拥着她继续向着里面走着。

苏源不满意的看了下妻子,嘴里轻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的儿媳妇,怎么有住在外面的道理。”语气是十分不满意自己的妻子的。

“她……”苏太太有些意外的,要辩解。

“他们的事,我们没有权利干涉的……”苏源继续的低声说道,只让他们两个人听到的,语气还是不满,更带着点警告。

苏太太惊诧间,也不敢反驳自己的丈夫,只得垂下眼皮,并不看走过来的儿子媳妇。

“爸,妈,我回来了……”银欢轻声道。

苏源从棋谱中抬头,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在他们吵架的那天晚上吃了安眠的药,所以睡得很沉,并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听着妻子断续的解释,全是一边倒的训责之词,他并不全相信妻子的话,因为这些年来,因为银欢的事,他的耳根早就不得清静,他对银欢的感觉也不是很满意,但他却尊重儿子的选择,虽然银欢,也并不符合他心里的儿媳的标准。

“娇娇,过来,让奶奶看看,好没好……”苏太太向着娇娇伸着手。

娇娇愣了下,回头看了下妈妈,再看看爸爸,爸爸轻轻的向着她笑着,点头示意她过去。

娇娇走过去,被奶奶抱在怀里。

骆珍拥着孙女,她人一向冷漠,娇娇和着太奶奶,都比和她要亲一些,此时,见奶奶脸上难

得露出温柔而关切的神情,娇娇不由得松口气,被奶奶搂在怀里,她怯怯的看了眼妈妈,然后,自作主张的问了句:“奶奶,你不要再赶妈妈走,好不好?”

一句话,问得骆珍脸上又青又白的,银欢也吓了一跳,生怕婆婆会因为娇娇的话而生气。

“奶奶,好不好?”娇娇再问,摇着奶奶的肩。

苏老太太看到这情景,心里对媳妇是极为的不满了,相比儿媳妇,孙媳妇倒是更讨她欢心一些。

“银欢,是你和孩子这样说的?”骆珍终于挂不住,而是冷着脸,问着银欢。

娇娇一看奶奶的脸色,明显是生气了,她吓得“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客厅里一时乱了套,银欢忙拉过女儿哄着,骆珍抹不开面子,只得训责道:“小孩子知道什么,都是大人教唆的……”

“妈,我没有……”银欢解释着,苏老太太却一把搂过孙女去:“娇娇不哭,太奶奶都心疼死了,走,太奶奶带你去看好东西……”

然后,她回头对着骆珍说道:“小孩子说得也没有什么错啊,就算是错了,也是童言无忌,犯不着,生什么气呢,你还没到我这年纪呢,怎么就一点的也担不了事呢?”言下之意,这家的女人还有我呢,你怎么就逾矩,越过我这个婆婆去呢。

苏源本来就心疼孙女这一病,这时见娇娇哭得可怜的,就向着妻子说道:“好了,你跟我上楼来!”

骆珍一边被婆婆说,一边又被丈夫这样叫着,一点的脸面也没有,她还不敢公然的反驳婆婆,也不能不听丈夫的话,只得跟在丈夫苏源的身后上了楼。

一直走到他们的卧室里。

“银欢就算再不好,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你不能当着下人的面,一直就那样看低她,人都是有尊严的,我看她还好,已经嫁过来五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何况那个孩子平时就听话懂事的,虽然不擅于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你开心,但你的话,她从没有忤逆过,你说,现在的年轻人,能有几个,还听我们这些老人的话的,就连你自己养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吗?锦英在婆家,也是拿惯了小姐脾气的,顺英就更不用说了,你说,她婆婆都叫你过去几次了,小两口,天天为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打闹闹的,银欢……”苏源公道的说道。

“她怎么能和锦英顺英比?”骆珍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声叫起来。

“怎么不能比,都是父母生父母养,除了家世,我看,倒是锦英顺英,没法和她比的,是你的心理有问题,人家是嫁给意年做媳妇的,又不是到咱家做下人的,这些年,你对她也够苛刻的,不得不说,这孩子的 涵养性,让我也佩服……”苏源说道。

“她?也配提涵养……”骆珍气恼道。

“看吧看吧,你从心底就看低她,从没有接纳她,她怎么的,也是咱的儿媳妇,别人说不好,咱还要维护的,这次的事,我听他们说,也不全是银欢的错,咱们做为父母的,劝和不劝分。”苏源说道。

“谁说的,又是刘婶,这个刘婶,就是嘴碎,反正我是不喜欢银欢,她根本就配不上咱意年……”骆珍不好再分辩,只赌气说道。

苏源不由得哭笑不得,妻子的飞扬跋扈,他早就知道,那是一种无伤大雅的小姐脾气,自己与她,年轻时经过多少事,才磨合好的,夫妻一世,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他摇摇头,说道:“五年了,难道你现在才发觉她配不上的吗?现在,不是配上配不上的问题,她已经是意年的媳妇,是这家的一份子,你就算不喜欢,他们之间的事,咱们也没有道理去掺和的,从现在开始,再不许你去搅和到他们之间的事了!”

在苏源教训妻子的时候,苏意年和银欢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了。

刚刚,娇娇被苏老太太带去哄着玩了,苏意年和银欢站在下面的客厅里,刘婶遮不住眉眼的高兴,她有些激动的,叫着少奶奶的时候,眼泪显些落下来,嘴里反复的说着:“回来就好,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说完了,刘婶见客厅里只剩得他们小夫妻俩了,就识相的走开了。

明明是自己待了五年的家,可是,这一刻的生疏却是让人心里难过的。

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变得异常空落起来。空间越大,越显得人身单薄,银欢无力的坐到沙发上,娇娇的笑声,从苏老太太的房间里传出来。

苏意年见银欢无力的样子,就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抓住她放在膝上的手,银欢要抽出来,他再用些力,拿到自己的唇边轻吻:“银欢,你不要再离开我,瞧,你一回来,大家都是多高兴啊……”

“你放开,叫人看到,你快起来……”银欢说道,这一刻的苏意年不像平时的他。

就在这时,银欢的电话响了起来,苏意年松开手,示意她先接电话,银欢看是妈妈,就接通了:“喂,妈妈!”

“哎呀,银欢,终于打通了,这些天打你的电话,怎么不是关机就是占线啊,你现在在哪儿,最近好吗?”银妈妈说道。

“我很好—”银欢轻声的问道。

“你和意年还好吧?”银妈妈试探着问,那次苏意年无故登门后,她的心里总是不安生的。

“我和意年?”银欢愣了下,下意识的看了眼苏意年,苏意年轻笑着,搂住她的肩膀。

“是呀,上回意年来咱们家,你没有来,我真怕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没事吧?”银妈妈关切的问道。

“妈妈,我……”银欢心一紧,想着电话那端的妈妈一定是万分紧张的,她轻轻出口:“我们没事……”苏意年在一边轻笑着,拥得她更紧了一些,银欢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疼,妥协的疼。

“哎呀,急死我了,没事就好……”银妈妈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说道:“银喜就要回来了,我那天求意年,给她在苏氏里安排个实习的工作,意年都同意了,你们没事就好,妈妈就放心了……”

银欢只有机械的答着妈妈的话,后面再说了什么,她听不到,只最后道了再见,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

苏意年看着银欢怔怔的发呆,就拿下她手中的电话,替她合上。

“你放心,银喜的事,不过是件小事,你叫妈妈放心好了,我总是会安排的……”苏意年说道。

“你总是用我的家人来压我……”银欢说道。

“怎么会,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给他们做事,不是应该的吗?”苏意年说。

“难得你如此想,你不是说,没有人是救世主?”银欢反问,随后挣开他的怀抱,慢慢走上楼去,苏意年愣了下,银欢的话好耳熟,好像是自己说过的,当时为了什么说出这些话来,而此时银欢说出来,是什么意思,他都来不及回味,就也跟着银欢上楼了。

银欢的脚步是凌乱的,他知道,她又在该死的权衡,她的家,他们的娇娇,都是自己的筹码,自己不屑,却又不得不依赖的筹码。

最后,他跟着银欢进了房间。

银欢一头扎到床上,苏意年弯身下来,贴近她的脸,遮住她眼前的一片光亮,阴影也随着进入到她的心里,感觉到苏意年的手抚到自己的肩头上,他正试图有所亲近,银欢轻声道:“意年,让我自己静一会儿,求你了,现在别碰我……”

苏意年的手,在她的肩头,捏成拳,再慢慢散开,他紧皱的眉头,要拧出水来,嘴里却装作轻松的说道:“好的,我这就出去,我会不叫他们来打扰你的……”

他转身离去的声音,门开再关上,只留下一室的寂静。

死一样的沉寂啊,银欢的手,揉皱了床单,这里就是她的桎梏,连苏意年的温柔,甚至都是她的枷锁,她试图的挣脱,还是回来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想到女儿那满意的小脸,那早就超出五岁孩子该有的、如释重负的神情,她的心都要碎了,孩子的早熟,总是家里因素的被动形成,想及此,银欢觉得自己太对不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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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欢又回到了苏家,苏家人,甚至连帮佣们,都对她的离家与归来,保持着缄默,仿佛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几天一样。

娇娇很高兴,那场病来得快,去得更快,只是,更粘着妈妈了,晚上,也要粘在银欢的身边,要很晚了,她睡着了,银欢才偷偷把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苏老太太很高兴,第二天,就把银欢和苏意年叫到她的房间里去。

老太太很郑重的,从她的一个精致的装首饰的盒子里,拿出一副镯子,翡翠镯子,绿得通透,她小心翼翼的放在银欢的手里:“这是意年爷爷当年买给我的,本来想先传给你婆婆的,不过,这都见到孙媳妇了,就直接给你吧,银欢,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以后,再给苏家生个男孩,一直把它传下去,这便也是苏家的传家宝了……”老太太笑呤呤的,按到银欢的手里,银欢再推托,也不许她不要,再推,就佯装生气的说道:“怎么,不听奶奶的话了,这可不是奶奶的好孙媳了,听话!意年,你叫她收下吗?还有你,不许再叫银欢生气了,夫妻俩打架,不过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赶走她,这是她回来了,不然,我跟你没完,害是娇娇病了一场,我还没找你算账,快叫你媳妇收下……”

说完,老太太向着苏意年眨眨眼睛,苏意年忙会意的拦住银欢还要推托的手:“奶奶叫你收下,就收下吧,别让她老人家生气啊……”

这是又一重的枷锁了,银欢感觉自己对不住这个老人,因为,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彻底的想放弃过离婚的,而且,老人又一次提到让她再生个儿子的事,她从来没有想过,再生个孩子。

对于银欢的返回苏家,还有一个人,也是高兴的。

叶凝在电话里得知银欢又回到苏家,她不由得笑道:“回去也好,说什么,咱也是他名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给那个烂女人让位呢,还有啊,银欢,你自己也要争气些啊,千万别再软弱,自己的东西,自己的利益一定要据理力争的,也不要太早给那个苏意年好脸子,免得他没有记性……”叽哩呱啦的,叶凝嘱咐了银欢一堆的注意事项。

“还有啊,哪天再见面吧,你的东西,得拿回去,咱们叫曼丽也会抽空出来聚聚,天天带孩子,一定会闷死她的,正好找机会出来透口气……”

银欢答应了,叶凝挂了电话。

不想只过了几分钟而已,她竟又打电话过来:“银欢……”她的声音有些气恼。

“怎么了,叶凝?”银欢不知道叶凝为什么生气?

“这个小宋,太可恶了,答应了我的事。竟不守诺言……”叶凝在那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小宋,什么诺言?”银欢有些莫名,就在她想起小宋,是自己上一则绯闻的一手缔造者时,叶凝的话语也传了过来。

“说过不会有后续报道了,怎么又弄出来,唉,银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给你读读‘乔公子新欢,原是苏少的太太’,太可恶了,明明知道是人家的妻子,还就这样写出来,他们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叶凝说道。

银欢愣了下,这个题目,就足以让她的世界再起波澜的。

叶凝说:“你别急,我去骂那个小宋,这个不义之人……”说完,叶凝就挂了电话了。

叶凝一点也不耽搁,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小宋,听小宋接了电话,她劈头就骂:“好你个小宋,出尔反尔,答应我的话,转身就忘了吗?不是说不许再接上什么后续报道的吗?怎么又来了,叫我骂你什么好呢?”

小宋这边,哭丧着脸,不止是他,整个编辑室里,人仰马翻,电话不断。

小宋只得走到角落里,回复叶凝的话:“叶凝,你别提了,不是我,是一个同事阿威,不知道鬼迷心窍还是怎么的,写了这个出来,编辑室也没有料到,能惹出一个大麻烦来,苏少已经和总编通过话,要我们在报上公开道歉,还有人也在暗地里给我们施压,好像弄不好,都有停刊的可能,叶凝,你就别骂我了,搞不好,我工作都要丢了……”

“阿威?哪个阿威?”叶凝愣了下,问道。

“唉,你别提他了,今早上就被辞职了,不过,人家好像也不太难过的,说句实话,叶凝,是你的朋友惹人了,你忘了,上次夏斌找我的事,好像有个姓顾的女人,出的价钱很高啊,你知道的,不是所有人都象我这样,有原则的……”小宋说道。

“噢,我知道了,姓顾的,还真是阴魂不散呢?”叶凝气恼的说道。

-----------

顾倾城那一晚,被薄亦寒轻易的推开,还指桑骂槐的暗示她,是做着有违道德的事。

那个阿威,她早就收买好了,也知道他会出现在那场晚会上。

报纸上,第一张照片上的银欢狼狈至极,正是跌在桌下的样子,第二张是方本乔披着西装到她身上,并抱起她的瞬间。

再一张,是更衣室里,方本乔与苏意年虎视眈眈的样子,还有题外话。

“两贵公子反目成仇,始作俑者,原是苏少的妻子,极少见诸报端的神秘女子,想当年,苏少的婚姻就叫世人跌破眼镜,现在,那个成功嫁入豪门的平民女子,再次成功的吸引了世人的眼球,一个相貌,身世,家境都太过平常的女子,到底有如何魅力,竟让阅美无数的乔公子敢违道德之则,而倾心向往。”

极具煽动性的,后面还附有五年前的旧闻。

最后总结:“这是一则灰姑娘嫁豪门的成功范例,亲爱的姐姐妹妹们,灰姑娘不是童话,豪门不是梦想,而要看你,够不够手腕,有没有能耐……”

估计能看到这则特刊的女孩子都会被忽悠了,都心怀满满的,上街碰豪门贵公子去了。

顾倾城坐在家里看着报道,不屑的笑,哪有那么多的豪门等着她们入啊,都是些目光短浅,意识庸俗之人。

佣人阿姐在敲门,她冷漠的问道:“什么事?”

“小姐,老爷叫您下去,有贵客来访……”

贵客?顾倾城挑了眉,父亲的朋友多是生意场中的,不是家中开晚宴,都少有人来往,是谁呢?

今天是双休日,她也给自己放了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从美国回来的她,与父亲,还在互相接纳与劝服的阶段。

五年前,她开始恨自己的父亲,是因为他,自己才与苏意年分开的,而五年后,她只怪银欢抢走了本应是她的男人。

她并不曾落力打扮下,只穿了一身浅蓝色休闲服走下去,头发自然的梳在脑后,被一个纱巾系住了。下楼时,慢慢侧出头去看,然后看到,自家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男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是认识的,顾倾城心里厌恶极了,前一阵子,自己刚回国时,父亲就迫不及待的要自己去相亲,就是这个男人,某政界要人的孙子,官商联姻,在当下,也算是时髦之举了。

“高俊,你来了!”顾倾城笑,看到那个高俊,站起身来,笑着迎着自己,这年头,有点身家底子的,好好装扮一下,都人模狗样的。

高俊现如今借他爷爷的光,在常委有个闲职,成天游手好闲,做事擅打官腔,是正经的官家子弟。

顾倾城看不上他,也不得不敷衍,她的父亲顾世海,因为要巴结高俊爷爷之故,所以,虽然也不太相中这个高俊,但也不阻止他来追求女儿,甚至认为,真的和女儿成了,也算是一段门当户对的姻缘。

说了几句话,高俊就约着顾倾城出门去,顾倾城说自己头疼,就推托了,送走了高俊,她正要上楼,却被父亲叫住了。

“你为什么说谎,年轻人,应该多给自己些机会!”顾世海说道。

“爸爸,你把心安住吧,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嫁给高俊这种人的!”顾倾城上楼,头也不回的说。

顾世海气结,怒声问道:“为什么?”

“这样油头粉面,平庸碌碌之人,难道你就看中得了?”顾倾城反问。

“那总比你去倒贴着,还做人家的情人好!那个苏意年,到底有哪里好?”顾世海气急败坏,一句中的。

“他好不好,是我的事,我的事,您没有权干预!”顾倾城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这还是自己的父亲吗,五年前,为了顾家的生意,就将女儿的一生幸福断送,五年后,为了他的生意与家族的利益,还要干涉左右她的情感。

顾倾城感觉自己那样的难受,被着外人骂,看不起,还要被父亲算计着,她有错吗?她只想追回自己的爱情啊。

电话响了,她看到苏意年三个字的时候,眼泪就停住了,心里很高兴,他竟来电话了,主动的打给她,不知道是什么事?

原来,他约她见面,顾倾城忙洗漱妥当了,再找出一件漂亮的裙子来。

出门前,还在镜子里照了照,满意的走了出去。

还是他们常常见面的咖啡厅,从十几岁,他们偷偷约会时,就在这里,换了几回的装修了,又扩了门面,可是,习惯就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有比这家还好还高级的咖啡厅,但他们总是舍近求远的来这里。

“我帮你点好了,现在刚好喝!”苏意年说道,将咖啡杯向顾倾城推了推,顾倾城看到他手背上缠着纱布,忙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噢,不小心碰到了,没事的,什么也不妨碍,就快好了!”苏意年轻描淡写的一句。

“喝过咖啡,我们去看电影吧,刚刚路过中心影城,见好多人排队,好像,是泰坦尼克的重新播映,还记得泰坦尼克吗?”顾倾城说,脸上带着红晕,大学时,是首映,他们在电影院里看,在他的车上看,然后,看到了一张床上,他与她的初夜,她说他好坏,一切都早有预谋,连假身份证都准备好了,避开他们的朋友和亲人会出现的地方,找了一家离得市中心远一点的、大学城附近的一家情人旅馆里,条件比他们住过的许多的五星级宾馆要差上一些。

前台里坐着两个人,一个三十余岁的,是个南方女子,大方的抱着个婴孩在喂奶,小孩子的嘴,粉嫩的,通红的,时而女人会抽出孩子嘴里的乳头来:“坏仔子,会咬人了……”

顾倾城匆忙的低下头去,好像出丑的人是她一样,苏意年更加难为情,递上两个事先准备好的身份证。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女人看了眼,挑眼皮再看他们一眼:“单间八十一人,标间二百六!”

“再好一点的呢?”苏意年低声问道。

那抱孩子的随口接道:“最好的是套房,三百八一宿,明天十二点结账,先交押金一千。小尚,给他们钥匙!”

苏意年接过钥匙,与顾倾城经电梯上了楼。

身后,那女人说着:“你没看出来,这俩不是普通学生……”

苏意年与顾倾城走得更快了,生怕让她们记住他们的样子。

房间倒是比他们想象得要好,大且干净的,就是有一种,少人住的发霉味道,顾倾城打开窗子,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芙蓉香,楼下小区里,一株接一株的芙蓉树,他们的头顶,也有一株,粉色的花连成一片。

此时的顾倾城,早就忘了那间房间的布置,只记得满墙上刻意的铺着,如电影《花样年华》那里的墙纸一样的壁纸,大朵的花,暗红色,灰色的,她在苏意年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的时候,看到窗子外,有一群鸽子在飞起,清扬的鸽哨,在她的耳边,久久的徘徊着。

顾倾城笑,手搅着咖啡,慢慢的转,“意年,我们去看吧,听说,是做成了D的……”

苏意年心里很难过,这时的顾倾城,是个没有算计的顾倾城,仿佛又成了年少时的那个少女了,可是,他们都已经走过了那一段路,人生中没有可供我们后悔了重来的契机,就因为岁月的不可复制性,人生才变得这样珍贵。

“倾城,银欢回家了……”苏意年轻声道。

“恩,是吗?”顾倾城继续搅拌她的咖啡,垂下的眼睫如蝶翼,遮住了她的心事。

“我要和她好好的过日子,这一阵子,出现了好多的状况,有些是天意,有些是人为,倾城,我不想来指责与揪住谁来问罪,我只想让我的生活重回正轨,经过这些事,我发现我自己不能离开她,我的家,因为她的存在,才能称其为家,我不能自私的,毁了所有人的期望,更不能,毁了你,我不该再招惹你,是我的不对,让你又心存幻想,其实,我们已经坐到了相反的列车上,越努力,越离得远,你晓得吗?我们同行的那段路,只在过去,而不是未来!”苏意年说道。

“这样的话,上次你不是说了,好吧,我听你的,不会再靠近你的!”顾倾城说。

“倾城,我太知道你了,了解你,你虽然这样说,但还不会放手,对不,今天那则报道,与你,或许也有干系,还有昨天,你为什么那样对银欢,她不像你,我说了,她心地善良,从不曾防备与算计别人。你冷静一下,想一想,你对我,到底是不甘心,还是真的放不下呢?我们总不能太自私了,只为自己活着。”苏意年说道。

“五年前,你就这样说……”顾倾城苦笑。

“好吧,我承认我虚伪,我没有抵挡住你的诱惑,又始乱终弃,连我现在都模糊,哪里是始,哪里是终,只是,你若放手,你和我,都会好一些,别在做那些事,这样只能让我,离你越来越远!”苏意年说道。

“得不到你,一步和一百步的距离,有差别吗?”顾倾城问。

“没有,所以,从开始就不要向我走来,我负担不起,你的爱!”苏意年说。

“真的不能离开她?”顾倾城说。

“不能!”苏意年说道。

“从没有想过和她离婚?”顾倾城问。

“没有!”苏意年说。

啪……

一声耳光,让左近的人都侧目过来。

苏意年侧着的脸,慢慢的转过来。

“我接受你的谦意,你是不配我爱你!”顾倾城说道,站起身来,轻轻笑笑:“苏意年,我只爱过你一个人,我不能接受,你的背叛,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像爱你那样,爱上别的男人,你是个混蛋,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可恶的女人……”

顾倾城站起身来,慢慢的转身,她不想自己再激动,再撞上任何人,搞出如上次一样的狼狈,她不要任何的同情,任何人,都不许来看她的热闹。

从小到大,她没有输过,她想要的东西,不论多久,多么难,最后总是能得到,连最难考的,美国两个博士学位,都让她考到了,她聪明,无往不利。

苏意年看着顾倾城镇静的走出去,连头也不回的,他长舒了一口气,轻笑笑,五年纠葛,一巴掌就解决了,也好,就这样吧。

可是,还有一件事,让他心生不快的。

他与娱乐周刊老总通电话时,还不及下最后通谍,那老总就连连道歉,不仅依他言,公开在报纸上向苏家道歉,还利落的辞了那个叫阿威的员工,解释之后,那老总小心的问道:“苏少,您和嘉谊总裁是不是私交非浅?”

苏意年心下一怔,无意问道:“薄亦寒吗?怎么了?”

“原来你们真的是好友啊,难怪薄总也来兴师问罪,还求您在他面前给我说两句好话,咱们这庙小,得罪不得这样的大神啊!”

苏意年很是生气,却无法去发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叫人吃不消的,你的情敌,明明比你有能力,有手腕,更能保护你的女人。

苏意年对薄亦寒的仇怨,自然更加深了一重。

顾倾城从咖啡厅里走出来,并没有看到,有一个人,从她进咖啡厅开始,就盯上了她。

是那个高俊。

高俊外表随意客套,甚至有些虚假的好脾气,但人却是深藏不露的聪明,他见了刚刚的一场好戏,虽然隔得远,并不知道顾倾城与苏意年说了什么,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是情侣间的争吵。

就在他看到顾倾城走出去时,他忙伸手叫服务生结账。

他一边结账,一边起身,电话响了,他看也没看的接过来:“喂!”

“高俊,有没有想我!”甜而糯的声音。

“噢,银喜啊,你哪天回来?”高俊微皱了下眉头,这个女人要回来了?

“还有一个月吧,这回我是毕业了啊!”银喜在另一头笑着回答。

“那好啊,回来我给你接风洗尘!”高俊说道。

“好啊,你最近在忙什么?”银喜问。

“我是闲云野鹤,什么时候忙过?”高俊轻笑道,眼睛瞟着顾倾城,见她出了咖啡厅,并没有开车,只在街角怔怔的往前走。

“是呀,你只在追女人的时候忙过!”银喜笑,带着点埋怨似的,接着说:“说实话,最近又有没有拈花惹草啊?”

“怎么会,想你还来不及!”高俊笑,收回些心,看到顾倾城进了一家古董店,他忙对着银喜说道:“好了,我开车了,晚上给你电话!”

银喜说了句再见,终于挂上了电话。

顾倾城从古董店里出来后,正遇到要进去的高俊。

“这么巧,你也常到这里来淘东西?”高俊装出邂逅相遇的样子。

顾倾城正难过,心思难以专一,看着高俊的脸,恍如隔世,不知道这个笑容可掬的男人是谁一样。

“顾小姐,相逢不如偶遇,我们去哪里坐一坐吧?”高俊自命潇洒的邀请着。

“坐一坐吗?好啊……”顾倾城恍然一笑,看在高俊眼里,简直艳如天人,从顾倾城回来的那一天,高俊就已经注意到她了,一次晚宴上,见顾倾城人只影单的出现在宴会上,虽然是人前风光的女中豪杰,但明显的,情感上,是一段非常的空窗期,细看她,倒名不虚传,果真是个出色的美女,那明亮的乌黑的眼睛,镶嵌在白玉一样的脸颊上,那样的高贵与娇艳。

他第二天,就求爷爷,与着那顾世海攀交情,而总是斥他一天没个正形的爷爷,这一次竟一口答应了,还赞他,终于选对了人,这顾家小姐,倒是配得上咱们高家的。

-------------

银欢自接到叶凝的电话后,就一直想象着,苏意年可能有的反应,但他回来了,与前几天别无二样。

对那则绯闻,不提也不念,一连的几天过去了,在外人面前,他们之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银欢会在早餐的桌前,迎着一家人的陆续到来,等全家人坐下了,她再坐下,吃过早餐,她会送女儿上学,甚至在家人眼里,银欢与苏意年要更相敬如宾一些。

真的相敬如宾,不是夫妻,而是宾客间,客套的,没有情感的应付。

早起的模式都是一样的,银欢会把苏意年的衣服准备好,会在他穿衣时帮他整理他的衣服,只是,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和着他错开的。

直到这天晚间,吃过晚饭后,娇娇因为病刚好,这几天都是早早就睡着了。

银欢先洗过了澡,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着晚霜,苏意年进了卫生间里,半天了,没有出来,也没有听到他在洗澡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在银欢这里猜测的时候,却听得卫生间里,一阵的响动,像是玻璃瓶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夜里格外的响,银欢愣了下,忙赶过去。

打开卫生间的门,见苏意年正蹲在地上捡着一地的玻璃碎片。

“怎么了?”银欢问道。

“噢,没什么,我想上药来的,不小心弄打了红药瓶,没事的,你不要过来,别扎了脚……”苏意年说道。

可是银欢已经走过去了,她拿过东西来,扫过碎片,再拿拖布擦净了地面,几下就收拾妥当了。看着终于干净的地面,再看苏意年摊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他的右手背上,伤药水正流下来,他左手拽着块纱布绷带,看银欢看到他,就难为情的笑笑,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纱布绷带要藏到身后去。

他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任何事都有人为着他打理,结婚后,银欢在生活上,为着他做一切的杂事,要是以前,他早就叫银欢过来帮他包扎了,可是,现在,两个人竟如陌生人一样的客套与生疏了。

“我来吧……”银欢走过去,伸出手,要帮忙。

苏意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说虽这样说,却乖乖把手递出来,刚刚他弄了半天了,也没有弄妥,还打碎了药瓶。

银欢用棉签把他的药,重新的上过,手背上,指缝之间,有着几处裂口,还好,没有伤及筋骨,抹好药,再用绷带绕了几下,缠得并不多,前天在餐桌上,苏老太太才发现苏意年受伤了,一直,苏意年都刻意掩着手,所以,家人倒一时没有发现,大家惊慌失措,忙问他是怎么弄的,银欢低着头,心里乱蓬蓬的,听到苏意年说,不小心被东西砸了下,又说别的,引开了话题。

几天过去了,伤口在慢慢的结痂,上药也不疼了,只是在最后系上绷带时,苏意年轻轻的呀了一声,银欢惊了下,问道:“怎么,弄疼了你了……”

她小心的拿着他的手,抬头问话,正看到他低头看下来的目光。

这是许久来,他们头一次的对视,直接的,没有躲闪,银欢要扭开脸,苏意年拽住她的手,再努力的,扳过她的脸来。

“银欢,你还为我心疼是不?还会关心我,是不?”苏意年说道,心里难受的。

下颔被他扳得生疼,他的手受伤了,此时的力道却一点的也不减的,银欢受不得他这样的问话,委屈使得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苏意年一怔之下,匆忙松手:“对不起,银欢,我弄疼了你了,对不起……”他手足无措,拥着银欢往自己的怀里按。

银欢用力的推开他:“别……,别这样,意年……”

苏意年被她推到撞在墙上,银欢心里乱跳,好久了,他们之间,都是争吵与战争,这样的亲近,让她竟害怕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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