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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最悲摧的是,作为一个嘴巴挑剔单身居住的宅女,我还得起床洗漱之后,自己动手解决早餐的来源大问题。
起床胡乱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在手握住门把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停下动作,耳朵附在门缝处悄悄聆听。
分明是在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家里,可此刻的我却跟小偷入室行盗前举动没什么区别。
第一次在属于自己的家里,如此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屏息凝神贴了好几分钟的冷门板,居然有种连空气流动都不曾有的安静。
我缓缓转动门把打开房门,视野里没有想象中的凌乱。
沙发早已回归原位,薄被规规矩矩折叠整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沙发正中间的位置。
这孩子还蛮懂规矩的嘛!
我轻手轻脚跨出卧室房门,探头探脑在客厅内左右搜寻,很好,没有任何人影,亦好像也没有任何活人呼吸的气息。
开门前酝酿再三,我积攒在肚子里的好多化解尴尬的口水话,好似根本没有用武之地,随着松懈的小状态自生自灭自我消失。
打开冰箱门查看内里的有限库存,我琢磨着该如何搭配出一份营养丰富的早餐,慰问我空空如也的胃,安抚饱受失眠摧残的各路神经。
不料耳边突然传来轻飘飘的男声:“早餐马上就送来!”
我惊得一呆,身心俱是一震,缓缓转身看向客厅的小阳台,那个被我忽视的方寸之地。
果然,窗帘边那么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挺挺地伫立在那儿。
这个时候,我哪还有分得出半个大脑去想温饱的问题,可是哪怕是我把整颗脑袋都专注在搜索中,也实在想不起一句化解尴尬的语言,哪怕是肤浅的口水话。
它们就像是被老师无情放弃的差生,完全没有了积极进取的雄心,堕落到教室的最后一排,甚至直接躲到桌子下面呼呼睡大觉,任我在遥远而居高的讲台上,声嘶力竭扯破嗓子,依然稳如泰山般继续当它的睡狮。
在我呆呆地立在冰箱跟前,往他的方向凝视了不知多久后,楚承忽然嘴角轻扬,冲我招了招手:“诺诺,过来!”
阳光正好从侧面洒在他的身上,在光和影的迷幻里,他薄唇微微轻启,嘴角的弧度好看得不可思议,简直就是魅惑人心,牵引着我的步子,缓缓向他而去。
楚承心情貌似不错,一手抚在我瘦削的肩头处,一手指着楼下,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一辆银灰色车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他的车。
我来不及猜测他的用意,便听到旁边响起他悠悠的轻叹:“就是那个位置,我多少次把车停在那儿,仰望这里散发出的灯光,却以为你早已不在这里!”
我侧头疑惑地瞄向他,他却自嘲一笑,皱着眉头自责反问:“为什么我就没有上楼敲门试一试呢?哪怕就一次,我也可以早点找到你呀!”
我脑补一个画面:夜色中,昏黄的灯光下,灰色轿车里,一双落寞的眼睛,涣散地瞄向楼房上方的灯光,企图寻到那抹记忆中的身影,却又明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幻想而已。
没有目标的追寻,没有希望的守候,没有结果的执著,明知什么都没有,又何必苦苦期盼,无法解脱自己,亦不放过彼此。
那个拎着美食服务上门的男子,原来是楚承的助理,我不禁唏嘘:资本家们都是这样,毫无原则地剥削压榨工人阶级的吗?
不过像我这种正义感本来就匮乏的小女子,特别是在饥饿交加的时刻,根本没有精力去捍卫所谓的无产阶级主权,和美食大军交战才是我当前的首要任务。
据说是因为有很急的事情,楚承吃过早餐便得离开,很好,终于将这一方净土归还与我!
来不及收拾桌子,我鬼使神差地跑到阳台边,金光耀眼如利箭直直刺来,晃得我眼睛睁不开,却没有威慑住窜跃而升起好奇心。
不安分的手指不自觉地掀起窗帘,睁大眼睛遥遥望向楼下。
熟悉的身影单手插兜,稳步前行入视野之内,身姿矫健,步伐决断而有力。
暖暖的阳光笼罩,在他头顶上洒下熠熠的光辉,竟让我这个高高在上的远观者,看得有些痴傻。
凭高远眺,他的每一个动作皆在我的注视下,解锁,拉开车门,然就在欲弯腰上车的那一瞬间,他忽然顿住,倏地抬头直直对上我的视线。
我一直只顾着大胆地居高临下,始料未及,在四目相对的这一秒,却又莫名的心虚起来。
瓦蓝的天空下阳光耀眼,相距三层楼房的高度,我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却无法忽视他湛黑的瞳眼,炯炯的目光。
我心跳陡然加速,一时没了主意,犹在发呆,只见他嘴角轻勾,仿若志得意满,深深地看了两眼后,方才收回视线,上车缓缓离去。
微风拂面,牵动着身旁的纱帘翩翩而起,尽情舒展着妖娆动人的媚态。
我伸出手轻轻捻起薄柔的纱面,淡淡的粉色,在阳光的辉映下,竟仿佛四季颠转秋去春来,有种五彩缤纷的朦胧错觉。
自打第一次见过楚承到店里来接我出去吃饭,叶子面上虽然礼貌客气有加,但小眼神里却满是警惕。
尤其是观察到她心目中的准女婿简铭,不再以往频繁登门的热情度,如同一锅沸腾地开水降了温,这丫头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舒诺诺,你不会要跟钟楚承旧情复燃吧?”
“简铭多好啊,这么多年守在你身边,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体贴周到的,你真舍得不要啊?”
“我承认,那个时候你跟钟楚承感情是不错,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他你根本不解,我可是听说了不少他的桃色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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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才发现,这丫头居然很有话唠的潜质,一遍一遍的敲打着我,说实话,在她嘴角还没说酸的时候,我的耳朵已经抗议了八百遍了。
“乖,别瞎操心,我从来没有觉得简铭不好,也没有认为楚承多好,但你所期望的和你一直替我担忧的事情,一件都不可能发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