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文完结的时候我在想还要写一些番外,想把这个故事叙述得更完整一些。可是现在,以前的那些想法全部推翻。我要写第二季,甚至还有第三季。因为他们的青春远没有消逝,因为他们刚刚从伤痛中重生。如果不出意外,第二季的书名应该叫《良辰好景》。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第二季,有可能是一年或者两年,或者更长或者更短。但是对于这个梦想我有足够的信心。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成长。
在广州这座繁华的城市待了一年,我庆幸没有迷失自己。小喜子说,我生活在流光溢彩的城市中,做着流光溢彩的梦。
说实话,我更喜欢我的家乡,皖北的一个小县城,我的十九个年华全部散落在那里,散落早我从开始到现在的记忆中。
在高三的时候我们有个共同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很多我们自己写的歌词。临近毕业的时候小余说,到了大学每人要学一种乐器,这样曾经我们写过的歌就可以唱了。
现在,那个笔记本还安静地躺在我家里的一个抽屉里。暑假里那个笔记本不知道被我翻阅了多少遍。小个的词总是大气磅礴,小余的词总是婉转细腻。美女的词总是透露着点点的伤感,小喜子的词总是带着点大道理。而我,一直没有固定的风格。
小余告诉我她开始学钢琴了,然后不断地向我抱怨学钢琴有多难多难。我说,我最爱听的一首曲子是《致爱丽丝》你抓紧时间学会它哦。小余在那边痛快地答应下来。
我记得小余写过的一首词:
华灯初上夜未央,
流年似水轻轻淌。
年轻的你可曾这样唱:
时间可以改变我们的模样,
却阻止不了我们的成长。
年轻的你可曾这样想:
我们终会卸下繁华的霓裳,
经历一场又一场的飘荡。
你去哪?
我去远方。
你去哪?
我去流浪。
请你不要把我遗忘。
好吧,我不会把你遗忘。
可我终于开始忧伤。
我请教过吉他协会的很多才子,谱了好多遍曲子。可无论怎么用力还是唱不出我要的旋律。我告诉小余我做不到。小余说,永恒,你要忘掉一些东西才能想起一些东西,别被你心中已经存在的那些东西束缚了自己。然后,我很快就写好了曲子。简直是一气呵成。
我在电话里唱给小余听,唱完后两边都是冗长的沉默。过了很久,小余说,永恒,我一直担心时间长了,或者距离远了我们会一天天的陌生,一天天的淡忘。可是现在我不担心了。你的歌声让我们的回忆变得鲜活起来!我说,对啊,你们一直是牵动我心肠的人。
六月已经来临了,从三月到六月。我像是经历了一场盛大的死亡,获得重生后我会以更优美的姿态站在这个世界上。
我环佩叮当走在时光的洪流中,穿越明亮的日光,穿越厚重的乌云,穿越我闪闪亮亮的青春,穿越泱泱四季,穿越繁华的大街,穿越热闹但寂寞的人群,穿越山,穿越水。
刘楠说,我总是驻足回望,看见以前的点点滴滴都化成了一个个完美的故事。
刘楠旅游的经费都是自己挣的,我都有点崇拜她。到最后我们回忆起大学时光的时候,可能她是回忆的最多的人吧。
开学回来就大二了,那时候应该比现在忙碌。我甚至开始惶惶不安,我怕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此去经年》记录着我身边的一些人,本来想把故事背景设在高中,因为我无比怀念二中。所有的教学楼都通过连廊连在一起,从一号楼可以跑到四号楼和行政楼。每一所建筑物都是暗红色,所以我们把二中称作“红城”。上一个夏天,在离校的前一天我和小余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里。楼下的小广场上同学们都背着大大的书包,手里也拿着好多东西。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可是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小余从沉默中醒来,对我说,永恒,以后你要是写小说了,名字就叫《红城往事》好吗?她和我一样,喜欢以回忆的方式来诉说一个故事。我说,你知道有多少书名里边有“城”这个字吗?我不喜欢走别人走过的路,我是我,不是下一个谁。然后我看见小余很失落的样子。
听故事的人变成讲故事的人,讲故事的人变成故事里的人。
之所以把故事背景放在大学,是因为高中的生活太过单调,没有多少东西可写。在我的记忆中,高中永远是一场接一场的考试,永远是按堆来计算的作业,永远是面对着高考倒计时的牌子神色紧张地做试题,永远比大学生活充实。
早该停笔,可我还在喋喋不休。
好多人说我是哗众取宠,故作姿态。我不明白,用一种轻松的笔调来写东西就是哗众取宠?我知道自己的文笔还很稚嫩,叙事能力不强。可人总得有个成长过程不是?
以前我是写短篇和中篇的,这是第一次写长篇。稍微有点文学常识的人都知道,短篇和长篇的区别绝对不止是篇幅上的区别。好多精髓我还没领会,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带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请不要盲目地去评价一个你不了解的人,那样会显得你到底有多幼稚。
《此去经年》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的生活也还在继续。我们永远不要停下前行的脚步。别人的故事再华美,再绚丽,那也只是别人。而我们总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路要走。
希望年轻的我们对未来保持一颗热情与勇敢的心,追求一直想追求的,实现一直想要实现的。
感谢在我写这部小说的过程中一直鼓励我和安抚我的人,感谢所有喜欢《此去经年》的人。
《此去经年》是一个纪念。
《我们走失在那个夏天》也是一个纪念。
单永恒
广州
6月1日凌晨
时光流转,曾经年少的我们各自奔跑。兜兜转转,现在却又想回到最初的起点。
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我每天要做老师留下来的作业或者在沉闷的教室里望向窗外无尽的苍穹的时候,久到我们的生活还不至于用颓废这个词来形容的时候。我曾在笔记本上写给自己一句话:总有一天,你会独自一人开始你的旅程,而现在陪在我身边的这些人给我独自一人走下去的勇气。
没想到当初的预言这么快就成真了,可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开始一个人的旅程。
一转身,一眨眼,我们就匆匆散开。你往北,我往南。只是那句离别前匆匆说出的再见,是还会再见,还是再也不见?
刘楠是我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她喊我兄弟,我喊她姐妹,就这样模糊了我们两个的性别。她总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有时候我会怀疑我们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刚查了你那边的天气,是阴雨天。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喜欢晴天的孩子。在雨水来临的时候别再胡乱忧伤了。”“今天看见你写的说说,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了啊?”“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去怎么安慰你。假使是在你身边我除了能帮你买两袋小熊饼干其他的再也不能做什么。”
高考后的最后一次疯狂刘楠没来,在K歌城里我一直给她打电话。当我快要放弃继续拨打的时候她接了起来。我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为什么不来参加散伙晚会?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我听见电话那边有呼呼的风声还有小孩子欢声笑语的声音,我知道她在城西公园。她说,永恒,你知道我是多么害怕曲终人散吗?当我们走出K歌城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想我可能会流泪。所以还是不去的好。帮我唱首歌吧,朴树的那些花儿。
挂掉电话我转身去了卫生间,我不想让身边的人发现我流出了矫情的眼泪。那次的最后一首歌是大家一起唱朋友。我们几个男生搭着彼此的肩膀,女生们各自挽着胳膊。唱得歇斯底里。而倒数第二首歌是我唱那些花儿。朴树的木吉他声音很好听,好听到所有的人一起沉默,只有我拿着麦克风浅浅地唱:他们在哪里呀,他们都老了吗?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暑假里的时候我时常给刘楠打电话,在清新的清晨,或者平静的午后,再或者是繁星满满的夜晚。她向我诉说她的生活是多么无聊,亦或是这个夏天是多么炎热。而我则向她描绘将来上大学时我们的样子,亦或是家里的大西瓜有多甜。
我们一起讨论《红楼梦》。她的看法与我总是不同。她说,我们没有林黛玉的命,又何必要学她风花雪月的忧伤。/我无言以对。
她总是在电话里背《红楼梦》里面的诗词给我听,而我总是仗着她看不见我在这边悄悄的感伤。她喜欢里面的宝钗。
有次刘楠说,我是个很凌乱的女子,凌乱地做一些事情,凌乱地向往一些地方,凌乱地开始一场旅行,凌乱地过着凌乱的生活。记住一些,忘记一些,憧憬一些,放弃一些。我回答她说,你的这些凌乱的话让我凌乱了。
在高三的时候我们就曾一起讨论过,等逃离了高考这场劫难后我们去哪儿玩。我们想到了好多地方,包括骑单车去拉萨。可曾经的那些设想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有实现过。可我依然固执地坚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背上行囊,出发。
现在,刘楠已经去过很多地方。正如她所说的,总有一天,我要把想去的地方真实地踩在脚下。而我却迟迟未曾动身。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我寄明信片,看着那些全国各地的邮戳心里此起彼伏。有一张明信片是一个路标,木头制的,看着就让人禁不住去想它在那个地方屹立了多久。
在那张明信片的背面,刘楠用她好看的钢笔字体写着,你曾说,青春是一场没有路标的旅行,越是有信仰的人越能看见最美的风景。我一直都很同意你这句话,可我却不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我拿着明信片靠在操场的足球门架上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信仰是什么。
她曾站在泰山的顶上给我打电话,在那边吱呀呀乱叫,兄弟!我马上就要见到日出了,山前边雾气腾腾的很好看。就是有点冷,上来的时候还没感觉到呢。我说,你站在上顶上有什么感慨吗?她说,当然有啊,中国移动的信号太好了,这么高的山顶都有信号。我情不自禁笑了出来。我说,我还以为你能整出几句一览众山小之类的绝世名言呢。她说,我哪有那境界啊。好了不说了,太阳快出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留下遗憾。
我想起来刘楠曾经说的,错过了日出我们还有日落,错过了太阳我们还有星辰。
刘楠总是把旅途上看到的第一时间告诉我,“青石板被屋檐下的雨水淋出了斑驳,你说这要经历多少个年月呢?”“我带着青色的朦胧时光,带着锦瑟年华,路过被岁月雕刻过的青砖小巷,去寻找被时间遗忘的地方。”“你曾经帮我挑选的荧光表,我们都很爱吃的小熊饼干,三瓶农夫山泉,还有我刚买的单反。我如此上路。”“没有遇见想遇见的,没有忘记一直思念的,其实仿佛是在一刹那之间遇见了,可是恍惚之中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片还带有深绿色的叶子坠落在我的面前,我没有驻足,只是在那一瞬间听见了时光断裂的声音。”
和刘楠相比,我的青春显得苍白无力。
我只要一回忆就想起和刘楠在高中的时候每个傍晚散步在操场边上的情景。她不像蔡梦如那样看见帅气的男生打篮球的样子就流口水,她喜欢有内涵的人。操场不是塑胶的,尽管在我刚进入那所学校就听说要建塑胶跑道。记忆里刘楠总是踢着一个小石块或是一个塑料瓶走在我的前边。我手插口袋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而记忆里最深的是傍晚时微微发红的太阳挂在白杨树梢。
现在,刘楠在石家庄,比安徽还要北的城市。而她一直向往的城市是北京。录取结果下来的那天刘楠手机关机。我一直打给她。深夜的时候刘楠打回给我。我说,你去上吗?她说,去吧,难道还让我经历一次高考吗?我没说话。她继续说,永恒,我感觉像是背叛了自己一样,你知道放弃曾经一直追求的东西有多难吗?然后她的话音变得断断续续。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年后的今天,当我一个人生活在广州的时候,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我开始喜欢坐公交车,塞进去两块钱一直坐到底。从车窗打量这座繁华的城市,行色匆匆的人,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像是一个孤单的天使,穿梭在不属于我的天堂。
现在,刘楠似乎已经习惯了在石家庄的生活。而我,却一直没有习惯。我总是想着我们这些人还会再回去,回到北纬三十一度的天空下,回到曾经出现过我们年轻气盛的身影的地方。那样,我不会再孤单,而我们还会在一起。可是这些也只是想想罢了。正如题目所说的,我们走失在那个夏天。
室友总是提醒我说,我们不要总是停留在过去。现在你身旁风景也很好啊,不信你抬头看看今天的太阳是多么的好看。我仰起头,看见太阳藏在厚重的灰色的云彩身后,只露出一点点的光芒。
我曾经和刘楠做过一种假设,那时候世界末日的谣言还在。刘楠说,末日来的时候太阳肯定格外的耀眼。我接着说,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然后我们一起感慨,如果是这样,那下一个夜晚该是有多庞大。
前几天收到刘楠给我寄过来的一封信,里面夹着一张高三时的试卷。大红色的勾,骄傲的分数。那是我第一次考那么多分,急忙地拿到她面前炫耀。她装作很崇拜的样子说,哇,这么厉害,借我膜拜一下行吗?一种骄傲感在我心里排山倒海。可是当我转过身她把那张试卷折成了纸飞机,顺着二楼飞了很远。对于那件事情我一直都很生气,因为我再也没有考过那么骄傲的分数。可我不知道的是,她却悄悄地找到那张试卷并且保存了下来。她在信里说,总想留下点关于你的东西,可是你又那么小气,只好用那种方法了。现在,把这还给你,因为我身边再也不需要留着你的东西了。因为无论我们隔着万水千山也感觉像是在一起一样。
我拿着那张试卷笑了。
虽然我和你辗转在不同的命运里,各自匍匐在不同的伤痕中。可我依然感觉离你如此之近,近到能看见你的喜怒哀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