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去好多年,从童年到现在,夏彩依的样貌并没有太大变化,晓春突然记忆起来,却惊恐的叫不出声音来。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夏彩依童年在宫里度过一段时间,晓春自然见过,突然的记忆却是让人震惊,夏家亡了,前朝亡了,可偏偏她没有亡,偏偏就活得荣华富贵。
“你……原来清平公主便是……”晓春恍然大悟,却不敢大声张扬,只能自懂。
“奴婢前来是向清平公主转告,太后只想颐养天年,夏至了,还望清平公主在晌午时候多注意休息。”
见夏彩依久不出声,晓春似明白其中缘由。
“本宫明白。”
听了晓春的话,其中深意太多却远不及夏彩依此刻眼里复杂的神情,她知道前朝没了,但太后还在,她明知太后有午睡的习惯,这才故意抚琴,故意扰了她的清净,好盼望太后前来一生探究是何人的大胆,此间她是盼来了,但盼来的是太后已经无权无势,软禁终生的讯息。
盼无后果,夏彩依不再扰人清净,晓春走后,她便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闭目,或许是她不希望自己眼里的神情被敏锐的人扑捉信息吧,然而在她躺下去的瞬间有一滴泪悄然的留下边角。
她是脆弱的,可她不愿意别人看见她的脆弱,她的身边只有自己了,不管以后的路有多少艰辛,都必须是她一个人走下去。
她要习惯脆弱,学会弥补脆弱。
三日后,她的册封仪式迟迟未能拉开序幕,等待中传来皇帝旨意,册封大典取消了,夏彩依已是清平公主,无需任何册封礼仪,简单到一道旨意宣告天下,宣告她。
接到旨意,夏彩依突然笑起来,引起身旁宫女阵阵好奇,数日里来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公主,终于在今日难得一见笑容,但这笑容却多般诡异,皇上简单便宜的册封了她,是对这个公主的不重视,而她不似在乎这些,她们的公主在乎的又是哪些?
天空一阵阴沉,似要下雨,朝阳宫内仿如夜间漆黑。
这是苏振宇宣旨不必举行册封大典的第二日,夏彩依一如平常百无心情的躺卧藤椅上闭目养阐。
“公主要撑灯吗?”馨儿在旁边悄声询问,生怕打搅了这位公主的清净。
“又不是夜间,掌灯成何体统。”夏彩依不带一点怒意淡淡呵斥。
就在此间,殿外急雨瞬时而下,打在屋瓦上“铛铛”响,殿内之前的闷热突然消逝。
夏彩依起身站在殿门前探望,她看见一个人在雨势中朝着朝阳宫过来,这么大的阵雨居然阻拦不了他丝毫退意。
“馨儿,快去撑伞。”
“太子殿下!”
还未等馨儿出门撑伞迎接,只见苏青云几步跨越进来,所幸,身上还未全部湿透。
“想不到这雨来的这么厉害。”苏青云一边抖着衣袍,一边含笑解围自己此间的尴尬。
“衣服都淋湿了。”夏彩依接过馨儿递过来的干布,擦拭着苏青云衣袍上的水泽,“定是在半路遇上的,硬要过来不说,我这里可没有干净的衣服给你换。”
“不碍事。”苏青云突然很享用她给他擦拭的感觉,双眼紧着夏彩依久久出神。
若眼前的这份温柔需要他用淋雨来换取,他甘愿淋雨一百次,来换取这持久的温柔。
夏彩依抬头,突然的意识,让她迟疑手中的动作,“馨儿过来帮吧。”她将手中的任务交给馨儿,避开的他的目光,避开他的身体。
“皇兄选择这个时候来朝阳宫有事吗?”夏彩依喊着他的身份,提醒着自己,她已经被人沦为笑话,旁人不知,可他苏青云应当清楚的很,他当真自私得只看得到自己的心情与奢望吗?还妄想她这样的身份给予他什么吗?
“你……”苏青云被这短暂的温柔莫名其妙,挥手止住馨儿,几步接近夏彩依,“父皇取消你的册封仪式是有原因的。”
此时此刻,他以为她在乎的这些吗?夏彩依暗自嘲笑,原来,他一直就不懂她身为清平公主的这个封号是种羞辱。
“我知道又当如何?隐去姓氏简单,但这副皮囊要隐去就不简单了。”
“想不到父皇会知晓你的身份,居然还……”想起那日在东宫苏振宇赐予她清平公主的一幕,直至今日他都不能接受,“你恨我吧?”
你恨我吧?
夏彩依顿时回旋这句,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
眼前的他何尝可恨,还有可怜,连他自己的婚姻都成为皇家巩固权利的手段,还有什么是他可以自由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来形容他再也恰当不过,然而,此间他被迫成婚倒与自己当年被迫奉旨成婚相似,突然想来却也好笑,是上天可怜他们不能成为夫妻,要用这等平衡的伤痛慰问各自吗?
怜惜这一点,夏彩依原本脱口而出的话沉默了。她是恨他,很早就恨了,从他莫名离开时就开始,她深爱着他,却还要带着恨去想他,那种纠结的痛苦,是他给予的,她为何不恨?
见夏彩依沉默,苏青云明知答案,此间倒自取其辱突然窘迫起来,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冒雨的时候护得极好,还未被雨水打湿,递给夏彩依,“这是陈天恩的修书。”
夏彩依面无表情接过信函,在次听到‘陈天恩’这个人的名字,突然觉得遥远了,远的似与自己无关般,那段表面完美,内带尖刺的婚姻让她早已选择性忘记了。
“这三天,你就是去找他了?”将信藏于手中,夏彩依淡淡开口。
“陈天恩确实是个商业奇才,但不是个好丈夫。”苏青云突然莫名的尴尬,这封修书是他给了陈天恩需要的商业利益换取的,“早知今日,当初要是带你离开京城的话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没错,早知今日……兜兜转转,她与陈天恩注定分开,若知道今日他与她各奔东西,就不会平白无辜受了那些伤痛了,但,他们都没有未知,更预测不到她会成为公主,与他皇兄皇妹一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