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夏日的中午,如同往常一样和伙伴们出去闲逛,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回到家后却发现屋门紧闭,这才想起老妈说过的去姥姥家忙着收割小麦了,跨上单车就奔去了同在一村的姥姥家,不用几分钟就到了,同样是大门敞着而屋门紧闭。本打算回家等待,然而,冥冥之中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怂恿着我去厨房看看,虽然好几次理智和清醒的头脑呼唤我回去,但我却是力不从心,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愚蠢的行为,就像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毫无意义毫无可能的事情,但非要强迫自己去做,直到彻底失败才肯罢休,不做的话好像会后悔会遗憾,不知道这次是因为“好奇心”在作怪还是“逞能”,最后才知道这个愚蠢的念头险些让我送命。
六月天已是这般炎热,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头顶着炎炎烈日,拴在门口的大黄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枝桠交错的梧桐也被这初夏的阳光炙烤的毫无生机和活力,蔫蔫的垂向地面,在门口叫了几声姥姥无人应答后,我便踏进了厨房,大黄用温顺的眼光注视着我,不停的摇摆尾巴向我示好,对于我,它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我没少把它当马骑,怎么玩弄都不急躁,我知道它是绝对不可能伤害我的。然而,当我以为熟悉的可以肆无忌惮的时候,现实告诉我并非如此。
当我准备离开厨房时,大黄却伸着前爪直立起来挡在面前,起初,我简单的以为大黄在和我开玩笑闹着玩,没留一丝的戒心,前脚刚刚跨出门槛,后腿就被大黄生生的噙在嘴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温顺听话的大黄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的狰狞恐怖,它那犀利凶狠的目光让我毛骨悚然,惊慌至极,差点昏倒在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道是大黄松了口还是我的拼命挣扎,我居然拖着血肉模糊的伤腿站到了门外,就这么傻傻的站着,灵魂出窍般的站着,直到头皮被太阳晒的发麻发疼才回过神来,看着大黄贪婪的舔着地上的鲜血,看着血肉模糊的左腿,我才意识到自己又被磨难了。一道半根香烟长的血口横在小腿肚上,生生的白肉翻在外面,外侧也留下了两个手指大小的窟窿和几个牙印,这就是大黄留给我的杰作,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一个看似多么愚蠢的举动,我把自己的食指插进了血洞,深深的沾了一下放到嘴里,然后强烈的恶心起来,似乎这样才知道自己并非是在做梦,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根本想不通瘦弱的我是怎么逃脱出来的,凭大黄的身架就算把我活吞了都不成问题,可是我就是这么逃出来了,我清晰地记得当时的一切,唯独逃脱虎口的那一幕,好像记忆中断或是删除,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留下了一片莫名奇妙的空白。意识到自己的不幸遭遇之后,我拖着鲜血淋淋的伤腿四处求救,希望能在路上碰到一两个熟人,让他们通知双亲,然后送我去医院。可是,农忙时节都在田里忙着收割小麦,找了好久不见半个人影,也许是被这炙热的阳光烤的,也许是失血过多,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好想闭上眼睛睡会,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向我靠近,我努力睁开眼睛,直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才慢慢的清醒。
“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到底是怎么弄的”,母亲看着血迹斑斑的伤腿抱着我不停的询问,而从遭遇不幸到现在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因为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也许我的神经早已麻木,唯一感受到的只有惊慌和恐惧,倚在母亲怀里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把所有的委屈、疼痛、惊恐都哭了出来。
很快我就坐上了车,父亲开着直奔医院。一路上,都是累累果实的夏,把田野染成了金黄色,忙忙碌碌收获的情景,路上堆满了小麦,颠颠簸簸甚是难行,车子每颠簸一下,我就感觉有一股暖流从伤口里涌出,伤口也随之不停的抽搐,不知道抽搐了多少次,车子终于驶进医院,接下来就是医生的忙碌,我趴在母亲腿上,消毒、擦拭伤口、注射麻药,由于伤口撕裂过于严重,自然愈合缓慢,医生商议之后决定把伤口缝合起来,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针一针的从皮肉里穿进穿出,留给我的只有歇斯底里、万分痛苦的哀嚎,哭累了,哭睡了。
直到第二天的上午,母亲硬把从沉睡中唤醒,那股痛楚又不期而至,深深的折磨着我,因为是咬伤,天气炎热,担心伤口发炎,不得不及早的拆线,那股“细绳”仅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个晚上就离我而去,拆线的痛苦同样折磨着我,趴在母亲的腿上咬出好几个差点出血的牙印,瘦削的我不知道哪来的莽劲儿,两个人都摁不住。在医院打了整整一周的吊瓶,等到回家时,田里已是有些荒凉了,那种忙碌的场景再也看不到了,唯一留下的只有堆放不整的麦秸,回想着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不由的感受到另类的人生:与苦难搏斗,其乐无穷!
经历了这样的生死转折之后,我的身体也被摧残的惨不忍睹,左腿上的伤疤恐怕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或许,唯有它会陪伴我一生。很多时候,当我在抱怨自己没有鞋子穿的时候,我却发现有很多人没有脚,生活亦是如此,知足者常乐。在无数次摔倒,无数次爬起来,再无数次摔倒,再无数次爬起来的苦涩成长中,我走完了美好的小学时光,就要走进中学的校门,虽然头脑并不聪明,仅凭一股认真劲儿,却考出了出乎意料的成绩:数学得了全校第一,不知道这是辛勤努力的收获还是偶然的意外惊喜,总之,这点成就让我兴奋了好长时间。
到了初三,更加繁重的学习和备考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可又不敢松懈,虽然每年学校的升学率低的可怜,自己也是绝无希望考上高中,可也不甘放弃,只有一味的死撑,并且是在牺牲身体健康的前提下死撑,就这样,我的心也被一次次的压榨着,直到最后它变干了,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明明知道努力也是徒劳,可放弃又会遗憾终生,至少以后会在回忆的空当里留下曾经拼搏的峥嵘岁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