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三少爷打电话来,手术的一切都准备就绪,我们该过去了。”
“时间……到了?”这些天她的意识总是昏昏沉沉的,她的意识里早就分不出黑夜和白昼,可是,时间怎么像是跳跃了之前的二十多天一下子来到了终点呢?
误雪感到自己有些慌神了。
对于死亡,从出生有意识明白了它的含义开始她就不曾恐惧过,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亡对已一片空白的人来说本来就没有任何差别,不是吗?可是,现在她的世界早就被墨言的存在给铺满了。
她贪恋着他存在的世界,正如墨言所说,不能生活在一起但是可以站在同一片天空下也就足够了。
“这幅油画真正的干透,恐怕还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可是,她已经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了。误雪的双手略微颤抖地抬起,停在半空中,那沾满蓝色和白色丙烯的指尖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灿烂夺目,像是烟花停留在空中的那短暂的一瞬间等待它的将是坠落的终结。
“到时候帮我转交给墨言。”
“是。”宁唏寒站在一旁不再说什么,误雪手指上沾染的蓝色丙烯颜料狠狠地刺痛着她,这些天她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不分昼夜,用自己的手指当做画笔一点点的涂抹着她心中的那片湛蓝晴空。
在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的过程中,她用尽她的所有,安排好了她所有‘亏欠’的人以后的生活,而就在今天晚上,她的生命……就会被结束,接着那些人就可以开始他们所谓的平静、快乐的生活了。
在宁唏寒地帮助下,误雪清洗了自己的身体,换上了她一贯穿着的黑色罩衫,衣料滑动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平静淡然。误雪双手当做梳子将长发自两边向后竖起,接着取下右手腕上的珠玉片手链将它固定好。
她耳边仿佛有着时钟滴答滴答的划动的声音,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已经准备好了吗?”
误雪背在身后整理头发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墨言只是微笑地走进她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工作,整理着她束的有些散乱的头发。这样的场景他们彼此都再熟悉不过了,在她恢复记忆之前,她的衣食住行甚至于梳理头发全部都是由墨言打理的。
那时候她就像是一个初到这个世界的婴儿被精心的照料着,关爱着,赋予着。
“仪式半个小时之后开始。”墨言温和的言语飘在耳边,误雪双唇紧抿,该死,那种疼痛又来了。所有内脏几乎狠狠地绞在一起,浑身每个器官都在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涌出这个身体。
“我,以为你不会想要我参加的。”
墨言将珠玉片手链做发带固定住她的头发,那白色的发丝让他的双手微微一颤,“我答应过你的。”
“我可以……参加你的婚礼吗?……我保证,只是很单纯的想要参加你的婚礼,没有其它的目的。”
“欢迎。”
“你婚礼结束之后我就会离开,我也答应过你的。”
墨言没有接过误雪的话,在确认她的头发固定好之后墨言就退离到半米外的地方,环视着整个房间,空气中有着淡淡的……丙烯的味道,对于长期画画的墨言而言这种有些刺鼻的味道并不陌生。
最后,墨言选择忽视自己大脑中的疑问,淡淡一笑,“我们该过去了,不然赶不及婚礼了。”
在婚礼开始的前十分钟,所有的看见摄像镜头越过嘈杂的众人映照着那对缓缓走来的人。一片绿色的草地上,一身白衣儒雅俊朗的墨言挽着一个美丽女人步入礼堂,那一头白色的长发还有她那鼓起的腹部都让在场所有的人震惊不已,一时间忘记了如何反应。
误雪随着墨言的脚步一步步的走在红毯上,耳边是众人的抽气声还有震惊过后喋喋碎语,就当是她的送给自己最后的礼物吧。曾经,他们也有着这样的婚礼吧。
现在,这一次,她会好好地……记住的。
“怎么了?”墨言感到误雪环在自己肩膀里的左手猛地一紧,而误雪只是止住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体里面的疼痛瞬间浮现就像是涨潮般的汹涌而来占据着她所有的感知。
她深深地呼吸着,可是那疼痛却越来越加剧,她必须离开了,否则他会发现她的异常。
这就是上天给她的警示吧?
“新婚快乐。”因为脱离墨言的支撑而摇摇晃晃的身体被宁唏寒适时地扶住,她精致的五官掩不住的苍白消瘦整个人唯一的装饰就是那束在头发珠玉,礼堂的钟声晃荡在耳边。
“墨言,祝你幸福。”
是的,祝你幸福。
还有……
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