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半倚在床头，身后淡淡的月光将他身体的周边染上了一层暖黄色，徒劳地保护着他远离黑暗的侵蚀。房门缓缓地开启再轻轻地关上，那熟悉的一抹冰凉气息让墨言无神的双眼微微地晃动着。

我，猜对了吗？

就是在这一瞬间，墨言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想再看见她。

可是，他的双眼依旧不受控制的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行动而移动。

那是一种惯性，不管他的意识喜欢与否。

他灰色的瞳孔里面映照着一个摸索前进的人儿，撞到了一旁的茶几因为她步行缓慢所以只是向后退了一小步，墨言眉头微皱，想要抬手去开灯却在放在开关上的那一瞬间愕然而止。

她俯身摸索着那个茶几的宽度，接着起身，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茶几，双手在黑暗中左右的摸索着前行。

墨言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紧握着，指尖早已渗入掌心他的心脏仿佛早已停拍，她垂在身侧因为走动而微微晃动的白发在黑暗里刺得墨言眼睛发痛。视线被渐渐地模糊，可是他的双眼却依旧一眨不眨凝视着眼前一步步接近着自己的人。

她每走一步墨言就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绝望狠狠地啃咬、拉撤掉一块。

墨家的人自出生仿佛就跟浓重的感情沾不上什么关系。

追逐金钱、权势就是他们生命中必备的追逐因子，为此几乎耗尽全部的精力。所以，对于情爱他们一向缺乏。从父亲的身上墨言看的清清楚楚，因为体内那叫爱情的物质少得可怜，所以付出的情爱一旦得不到回应，那生命里本该最为重要的情感就会被硬生生地剥夺，终生不再。

墨言压抑着自己体内某种疯狂叫嚣的绝望，它们仿佛要倾巢而出让这个女人明白，哪怕是一点点的他的绝望和凄凉。

“什么时候的事情？”

“醒着？”墨言突然出现的声音并没有引起误雪多大的反应，她只是喃喃地自语了一声。

“过来这边。”墨言抬手牵住误雪停留在空中摸索的左手，措辞依旧宠溺只是两个人都意识到回荡里面的气息似乎少了些什么。对此误雪淡淡一笑，顺从着墨言的牵引坐在床边。

“什么时候的事情？”身体坐定之后，墨言握着的双手微微地松开，看着那双纤细的骨节分明的双手，再次询问着。误雪淡笑不语只是将自己的左手自墨言松开的右手中抽离。

“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又不会因为我而变得怎样。”

“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呢？……又要说我是自私的，所以不会为谁？”

“你……会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你而放弃生命。只是，就在你那句话之后，我的世界彻彻底底的被黑暗铺满。可是，墨言你相信吗？我并不觉得黑暗有多么可怕。”误雪突然抬头，唇边微笑将她的瞳孔里游离着的一丝空洞映衬的更加清晰，“因为，那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

“为什么？”误雪嘴角的浅笑，眼眸里的无所归依都让他的瞳孔剧烈地晃动。他冰凉的指尖划过误雪脸颊旁白色的发丝，继而手滑过耳侧，最后停留在她优美的颈项，温柔却不失力道的将她固定在自己的眼前，“为什么你就不能让自己……好好的。”

误雪的眼睫微微地晃动着，她感觉到自己的鼻尖蹭到墨言的脸颊上，还有呼吸里沾染着的淡淡青草香气，即使她的视线里面一片黑暗她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这个人。

耳边回荡着墨然的话……

“你知道墨言口中所谓的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事情是什么，可是现在的你却不想那么做？”

没错，她知道。

而且，她再了解不过。

好好地……

是啊，墨言从来都只是要自己好好地……

只要自己好好地就好……

“那终将是不可能实现的虚幻美景吧。”她的声音依旧淡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里面的空洞无奈装载着被扭曲的悲哀，墨言觉得自己的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蔓藤绕过喉咙不断地向上攀爬、蔓延束缚着他的呼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