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扬扬洒洒的飘落,覆盖着所有的颜色。天地间仿佛只容得下黑与白。连月光也沾染了夜的冰冷,吝啬的施舍着它的光亮。
误雪只是半倚在落地窗前毫无焦距的眼眸落在空中飞舞的片片白色上。这些天,墨言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待在自己的身边。只有夜深的时候,在被冰冷包裹的冬季里贪婪的摄取着彼此的温度。
“我创造的世界,是你愿意停留的吗?”
“只为你!创造一片天空,即使飘雪,依旧蔚蓝天晴。”
“在给我的世界里缅怀着她的痕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残忍呢?”她摊开掌心迎接着飘落的雪花,真实的感受到那片雪白由冰凉到消融,直至结冰。初始的美好划过,最后留下的只是结冰的温度。就像千年的寒冰,侵入身体,迅速的占领所有的意识。
“如果……我是她的话……”
记忆里面的她身着新娘礼服,完美精致的五官,长长的发丝被玉色的珠片束在耳后。修长的身形将华丽奢侈的礼服衬托的无与伦比。尤其是她嘴角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嘲讽的接受着世人的参拜。
“我想变成她……我想变成她……”
误雪无意识的呢喃着相同的话,墨玉般的眼眸里一抹死寂慢慢地被晕染开来。漫天飞舞的雪花慢慢的形成一只手,企图将她拖进另一个世界去追寻忘却的一切。
视线里滑落的雪花,总是莫名的刺痛着她。
漫天飞舞的雪,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徒劳的想要转开视线,忘记记忆在脑海深处疯狂的叫嚣。直至一片雪花以轻柔的姿态,飘落在眼角。
“会有人带你离开这里。”一个男人夺过她手边的伏特加酒,随着咯、铛的一声准确无误的丢尽远处的垃圾筐。
那个女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面孔和身体,唯一不同的就是身后的长发有着被墨晕染开来的乌黑而不同于自己的银灰色。
“我的生活,我要去哪,我该怎样,那都是我莫舞雪的事情和你任海洋应该没有什么关联吧?”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因此而悬起的波纹,淡然地说着。
“你的一切本应由你自己决定。”任海洋的话语里面的平静渗透着让人窒息的理所当然。
在她中指的蓝色纹样上面停留了许久,他转身离开。
“任海洋……任海洋……”误雪抚着右手中指上的蓝色纹样,记忆深处那是一个淡然的几近结冰的空间。那个世界所蕴含的隐约疼痛总是伴随着呼吸日日夜夜的追随,那是一片被沉沦所晕染的世界。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觉呢?”墨言倾身将倚坐在落地窗边的人抱起,向床边走去,“我以为你这个会习惯早就改掉了,原来还是有待加固啊。”
“现在的误雪是一株只能依附你而生存的浮萍,学会快乐,享受幸福,展开微笑。”误雪凝视着面前的人,她那如湖波淡然没有一丝涟漪的呢喃敲打着墨言的呼吸,“习惯这样平静而淡然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希望还是灾难?”
“……”墨言感到自己拥抱她的手指微慢慢变得僵硬,她嘴角的那一丝弧线意味着什么他不愿也拒绝去承认。
“让一个身处于地狱的人开始奢求天堂的一丝光线,这似乎是你无法掩饰的罪过吧。”误雪的唇间划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墨玉般的眼眸承载着空洞的归属。
落地窗外扬扬洒洒的雪花怀着轻快的步伐来到这个世界,最后,它的命运不外乎是渐渐的融化,结冰直至蒸发离开这个它期待着世界。
玻璃花坊里的花朵无奈的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里静待晨曦的出现。
后花园
“还不打算放手吗?”
墨言一身白衣,置身于玻璃花坊里,整理着一些盆栽。没有回应墨然的话,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现在的她,早已恢复以往。”墨然平静的声音残忍的直述着,“过去的一切,她现在也许还不记得。但是没有谁能够保证她的记忆会在什么时候全数恢复。一个宁愿死也不要留在你的世界里的女人值得你付上一生的牵绊吗?”
墨言低垂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双眼,将盆栽稍微移动了一下位子,“我没有失忆,不必你在这提醒我过去的事情。”
“当然……”墨然俯身,拾起一片枯萎的叶子,“害怕失去她的恐惧每天都在提醒着你。”
墨言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狼狈,右手失去力道的将手里的枝叶折断。其实早在那个夜晚,就明显的注意到她那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削。
那是标准的误雪式微笑,她回来了。
可是,自己早已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略显微暗的走廊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受伤?”
墨言询问着,边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平静的声音中略带一丝慌乱。
“在就餐的时候,不小心被餐具划伤的。”晚晴有些微喘的回答。因为要不时的小跑才能跟上墨言的行走的速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
“怎样?”
“她,无动于衷!”
墨言猛的停下脚步,回头,“什么意思?”
“对于误雪的一切,她都漠不关心。她就象是一个旁观者,存在于误雪的身体里。”晚晴回想着刚才误雪的眼神,身上有些发寒,“她的眼睛就像湖泊一样平静,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墨言灰色的眸子显得深沉,转身往回走。
“墨少,误雪小姐的手?”明显感到墨言此刻的异样,晚晴出声道。最后只是看到墨言的步伐踉跄地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在雪地里,银灰色的发丝随着海风在空中张扬的纠结着。
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的被覆盖。
就像从来没有人走过一样。
后花园
“所有房间、后花园、海边都没有找到人。”晚晴有些担忧的看着墨言站在落地窗边的清冷的背影,“别墅里的针孔摄像机里存放的影像,是她自己走……”
“够了。”墨言突兀的打断晚晴的话,声音略带沙哑,“你先下去吧。”
“……是。”晚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终究沉默的退出房间。
墨言灰色的眼眸有失焦距的徘徊再夜空里的某一个方向。
好像是早已预知的结果但是等到审判到来的那一刻还是无法接受。从调出的录像里看到误雪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大门口,他不知道她的记忆恢复了多少,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本性早已回归。
“如果真的憎恨一开始又为了什么留下这具空空的身体呢?”
自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在我的心底就挂起一丝少的可怜的希望,甚至放在手心都有可能被流动的空气所稀释的希望。
“你一味的用着她留给的痛苦来面对我的存在……我,我不是她,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不是!”
只是每一个夜晚到来之前,在她的床边。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
“我不是她,所以会留在你身边。”
“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就忘记自己的承诺呢?”话音未落,墨言的身体直直的倒在地毯上。海天交接处泛起了鱼肚白色海平面出现了第一道阳光划破了黑暗编织的夜幕。阳光看似慈悲的洒满了整个卧室,挥去了一室的昏暗。星星点点的落在墨言的身上,可是那温暖却刺的他全身发痛。
为什么,我总是学不会忘记呢。是夜。
月光停留在堆满积雪的屋顶上面。
“小少爷……”
“做你该做的事情。”一个大约15、16岁的小男孩带着微笑,打开了眼前的门。
莫舞雪,我们终于见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