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牧野和楚云飞双双向城内望去,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忍俊不禁。
蛮儿一身雪衣,面若桃花,发如泼墨,骑着白虎雪儿昂然走在大街上。雪儿已经长到成年老虎的大小,虎目森森,威风凌凌,直骇得街上的行人大喊大叫,四处逃窜。唯有蛮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时,还俯首在雪儿耳旁,一脸严肃地教训着什么,雪儿虎眼微眯,可见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不屑一顾。
云飞和南宫牧野相视一笑,岁月似又倒回悦来客栈那一刻,两人如飞鹰捕食,快速向城楼下跃去,云飞身穿沉重的盔甲,稍稍落后一步,南宫牧野已跃到白虎前,一把抱起蛮儿,脚尖点地,复又飞回了城楼上,云飞皱了皱眉,亦跟在他们身后,跃了回去。雪儿微偏虎首,嗷嗷吼了两嗓子,以示不满,然后便慢悠悠溜达着回去了。
蛮儿眼波流转,咯咯一笑道:“这回,南宫牧野快了一些。”显然,也想到了悦来客栈的那一幕。
云飞唇角扯出一弯弧线,将笑未笑之际,突然看到南宫牧野的那只大手兀自留在蛮儿腰间,眸光蓦然一暗,伸手去拉蛮儿。南宫牧野一脸诡笑,伸出另一只手格去云飞手掌,云飞冷哼一声,右脚伸出绊向南宫,两人一来二去,竟在城楼子上斗了起来。
蛮儿只觉耳旁乎乎风响,自己的身体在南宫牧野的带动下左右闪动,亦知道他俩动起了武功,顿时敛了脸上的笑容,亟亟伸出双臂,喊道:“云飞哥哥。”
南宫牧野脸色一黑,可看到蛮儿如风中飘摇的小花般娇弱无助,抱着她的手不由自主松开,另一边云飞伸手把蛮儿揽了过去,轻声抚慰道:“没事。”双目脉脉含情,满是怜爱地看着蛮儿,奈何蛮儿那双如黑宝石般光华流转的眸子,却呆呆看向虚无,玉白的手握了云飞的手,似才感到安心,深深出了口气,嘴角绽出一朵美艳的笑靥。
此情此情,让云飞和南宫牧野俱是黯然,脸色同时凝重起来。
南宫牧野强装欢颜,不满道:“蛮儿,我能吃了你么?”懒懒的语调中略带讥讽,眸子中却充满了沉重。
蛮儿吐了吐舌头,哈哈!干笑几声,显见得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南宫牧野怏怏不乐道:“是谁天天为你诊病配药?是谁大老远把雪儿带了来给你?是谁一天到晚陪着你?好人呆人都分不清。”清朗的声线中揉入几分轻柔,听起来竟是万般的幽怨。
蛮儿扑哧一笑,道:“谢谢你,南宫姐姐。”
南宫牧野看她眉心舒展,一脸阳光,自是很高兴,嘴上却不饶人,佯怒道:“哼!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你是兼而有之,明天再不医你,我走了。”
云飞也知道南宫牧野为逗蛮儿开心,冰寒的脸色缓和下来,眸光也渐渐温暖。
这时,城外一阵马蹄銮铃之声,一人一骑自远而近,飞奔过来。
墨城守城的军兵搭起了弓箭,大声喝道:“来者何人?再不停下,我们要放箭了。”
来人一勒缰绳,停了下来,仰头看向城楼上,声如洪钟,朗朗道:“我是纳兰王爷的信使,找楚云飞楚将军。”
云飞紧锁双眉,揽了蛮儿,向城外看去。蛮儿心内一紧,脸色稍稍变得苍白,却是一言未发。
“何事?”云飞运用内力,声音不高,却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绵远而清越。
那人抱拳施礼,回道:“我们王爷在离墨城三里处布了一个无极飞龙阵,后天,如果楚将军能破此阵,我们燕国自会递上降书。”
“好。”云飞干脆地答道,并向旁边一挥手。
自有手下骑了马,跑出城外,接了战书回来。燕国使臣亦疾驰而去。
南宫牧野踌躇片刻,以拳抵额,冷冷道:“纳兰博真是狡诈,知道燕国军资不足,耗下去弊大于利,竟来了这么一手。”
云飞手执战书,边看边道:“如果只是让纳兰博退兵,自有别的办法,但我却只想和他实打实地较量一番,他这个提议甚合我意。”
“纳兰博善于用兵,这个无极飞龙阵怕不是那么好破。”南宫牧野思索片刻,冷静分析道。
“天下的阵法虽然不同,但万物总有根本,触类旁通也是这个道理,掌握了布阵的要领,那再复杂的阵法也不过是用了一些花哨的手法,掩人耳目罢了。”云飞淡淡道,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自信。
南宫牧野心内暗暗感慨,楚云飞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帅才,只是,解决了他和纳兰博的恩怨之后,随之而来的怕就是……。正沉思间,突然瞥到了站在一旁的蛮儿,只见她神色索然,眸光暗淡,遂偷偷递眼色给云飞,让他毋再多言。
云飞会意,岔开话题,柔声道:“蛮儿,今天下午,我没什么事,不如带你去城内转转。”
蛮儿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南宫牧野手摇羽扇,轻描淡写地说道:“索性我也没什么事,不如一起逛逛?”
云飞正要拒绝。蛮儿却已经亟亟一笑,道:“好啊!”
云飞知道蛮儿暂时不想单独和自己呆在一处,也不忍拂她之意,冷冷瞥了南宫牧野一眼,算是默许。
云飞回住地换了便装,三人也没带侍卫,自行溜达着往墨城的闹市中来。到了一看,都很是失望,由于大战刚过,街道两旁的铺子大部分都关了门,零星开了几家,也是惨淡经营。好在,街边有一些挑担子摆摊的,倒使整个街道不至于很冷清。
三人站在街道中央,四处望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南宫牧野正好看到一个卖枇杷的摊子,金光灿灿的枇杷在阳光下新鲜诱人,遂拉了蛮儿和云飞走上前去,卖枇杷的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农夫,见三人气质高贵,衣饰华美,眼中光华一闪,堆上了满脸的笑容,对自己这担枇杷大势夸耀起来。
最后,连一直蔫蔫的蛮儿,也不禁笑了起来。问道:“大叔,您这是枇杷还是那人参果呢?”
摊主挠了挠头,憨笑几声,讷讷道:“那个,那个……,应该是枇杷吧!”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南宫牧野正在一旁细心挑选着枇杷,听他们一问一答甚是有趣,正色道:“我觉得都不是。”
摊主反而愣在了那里,看看框中的枇杷,又看看南宫牧野,满脸茫然。
云飞在旁道:“我觉得这些是王母娘娘桃园中的蟠桃。”
三个人都自笑了起来,那农夫才知道他们是打趣自己,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枇杷挑好,过了秤,云飞正要掏银两。
街道那边一前一后跑来两个人,前边是一个年轻人,后边却是一个妇人,那妇人边跑边喊:“快抓住他,他偷了我的银两,那是为我儿子治病的钱呢。”
云飞眉头一皱,略一沉吟,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个年轻人的手,稍一使力,年轻人手中的钱袋脱手而出。那个妇人赶了上来,拿了钱袋自是对云飞千恩万谢。这时,街上已经多了一些人围观,云飞不想多事,正好有一队巡查的楚军过来,云飞把那小偷交于他们,这才回身寻找蛮儿和南宫牧野。
但见南宫牧野仍旧站在枇杷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只是蛮儿却已不见了踪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