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到?说得还真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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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喜喜手头上又有了一处用作倒买倒卖的门面。我和她无所事事地逛着,她说再卖了这个,当初周森赞助给她的钱,她就可以还清了。

“你有考虑利息和通货膨胀等因素吗?”我问她。

单喜喜不吃我这一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就算不还,你也挑不出我的不是来。对了,这笔你就别捐了,慈善那是有钱人的消遣,你一个无业游民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我环视这处门面,中规中矩的装修,不日即可竣工。我打了主意:“单喜喜,不如你先别急着出手。”

单喜喜脑筋快:“对呀毕心沁,你早该自立门户了。这儿,就这儿了,我送你一年的取暖费。”

“先看我能不能拿下崔西塔吧,起点高,我才有这魄力,不然腹背受敌的,这会儿还真不是单打独斗的时候。”

“嗯,到时候你起点是高了,我们庄小强该挠墙了。这才说Mr.Right也还有星星之火,一宿他嘴里就起了仨燎泡。对了,提醒我一会儿买二斤梨,煮梨水给他败败火。”单喜喜好不贤妻良母。

连日来,日子最不好过的当数许诺了。

先不谈对方情不情愿,至少她像母鸡似的最护住的两个男人,周森和小执,日以继夜地陪她度过了十几回的季节交替,可突然间,他们一个都不在了。

二十二点左右,周森回去他那间地下室的时候,正在和我通电话。他开门后,话说了一半就停了。然后他说:“许诺。”

这话他是说给我的,不然他无须这么多此一举地招呼许诺。

“她在你那儿?”我在这厢当即更衣。

“是,我一会儿打给你。”周森语气中的温存倒是不减。

周森地下室的锁被许诺找来的锁匠打开过一次后,我们谁也没提议换锁,因为除非换来什么指纹验证的高科技设备,否则是拦不住许诺的。

许诺对周森哭了,或者说在周森回去之前,她就哭了。周森开门后,看到的是她眼眶红着。她闻声后,狼狈地背过身去。姑且不论她愿不愿意被周森看到这副样子,是不是演戏,至少在人后,她的悲泣不会比谁少。

我和周森的结婚证就摆在桌上。本来是放在抽屉里的,但许诺就是改不了翻箱倒柜的臭毛病。照片上的我和周森笑得好不闷骚,像是对许诺极尽嘲笑之能事。

“门口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我就进来等了。”许诺罕有说出这么没说服力的话来。

我在周森那间地下室的楼前等候着,揣着手不紧不慢地踱步。年末了,枝头仅存的枯叶都是最执拗的分子。脚下落叶的沙沙声,和不远处车子的飞驰声,如同摇篮曲般缓缓流淌。

许诺是一个人出来的,周森没送她。她看上去还好,倦极而已。她脚下被落叶一滑,还幸好我及时地,下意识地一扶。许诺看是我,谢谢两个字又咽回了肚子。对不相干的人,她还是彬彬有礼的。

我什么都没说,进了楼门。

周森开门后,我“哇”地一下张牙舞爪地企图吓吓他。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说我就知道是你,猜都不用猜。

我进了门就滔滔不绝:“我郑重声明,我可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见见她罢了。我没和她说话,就是单纯地想见见。上次的事儿我还心有余悸,大不了以后敬而远之,永不肉搏,可翻来覆去又咽不下那口气,至少要再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一次,给她留下个好印象,你说是不是?”

周森在床沿坐下,说你真的不是来打探什么的?我这回技高一筹,说还用我打探吗?我就知道,你会一字不落地讲给我的。

许诺是来叙旧的。

安家家纺才出事那会儿,许诺也慌了。河北工厂的那把大火,是她主使人放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的时候,她都没慌,还憧憬着接下来的调查,查出染色剂不合格,从此周森卸下有钱人的名号,今后只得她一人如影相随。哪知,查出致癌来了。

许诺不能向周森坦白来龙去脉,只能随机应变,她说她愿意代他坐牢,整合出一套方案择清他并不难,只要他愿意像父亲一样照顾小执,别再……像金主。

说这话的时候,许诺一滴眼泪没掉,她和周森分坐办公桌的两边,像是一场有理有据的谈判。那是她既送鱼缸给我后,演出的第二场惟妙惟肖的戏码。她说合作鑫彩染料是她的疏忽,掺杂了她和鑫彩染料负责人的私人感情,她愿意承担,但小执不能没有了母亲,再没有父亲。

周森拒绝了她,他说不用了,因为我做不到像一个父亲。那会儿周森斩钉截铁,说我有了割舍不下的女人,所以我这辈子……也做不到,我只能像金主。

就这样,周森去坐牢了,许诺还是那个干练的许诺,不是幕后的什么大人物,依旧是周森的左膀右臂。直到周森牢坐了一大半了,我还在他这棵树上摽着,而他也还将我搁在心尖儿上,许诺这才不得不化出原形。

今天,许诺对周森坦言,自从那一次她忍住了眼泪,以后就没什么忍不住的了。那天她太想哭了,太想匍匐在周森的脚下,诉说她的衷肠了。

“赵炽说,她手上的文件的确是有法律效力的,那么到今天她还是来谈判的吗?”我问。

“不,她是来通知我,她随时会将那些文件递交给检察机关。”

我才心头一紧,周森就拉我入怀:“明天我去河北,之前的工厂那边有消息给我。你要不要……夫唱妇随?”

“明天……崔西塔的经纪人约了和Mr.Right再碰碰面,我毕心沁今后是毕总还是无业游民,明天可是关键。”我坐在周森腿上,一下一下地吻他,“不如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周森反身将我压在床上:“随后就到?说得还真无情。今天留下吧。”

我咯咯笑:“那得看你的诚意了。”

第二天,周森租了辆花冠去河北。

他上了车。我弯腰在他车窗前,调侃他:“你邀请我同去,是想蹭我的大奔吧?”

“被你识破了。”

“我可以借你的。”我百折不挠。

“即便是虎落平阳,我想借辆车来,也不在话下。可我连他们的都不借,更何况你的。”

我捶了一拳车身:“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真能屈能伸的话,你坐火车去。”

“不如你稍后坐火车去,这样我们好同一辆车回来。”周森气人地踩下了油门。

我的空头名片新鲜出炉,还带着余温:“执着”婚礼策划,董事长,毕心沁。

我借鉴了许诺取名“小执”时的理念,因为我再也想不到更好的词汇,可以比执着更吻合来之不易的真情意。当然,我也想不到,我才一拿到那“执着”的名片,没等回到车上,就撞上了小执。

真的是撞了个满怀,我时间紧迫,小执更是风风火火。有好一会儿我们俩互瞪着,他有些邋遢,衣袖脏兮兮的,嘴角还沾着什么食物的残渣,手里捏着一张纸条,我居高临下,认出那纸条上写的是周森的地址。

他在找周森。

小执突然恐吓地一龇牙,吓得我连连后退。他扭头便走。

我上了车,开着车慢慢地尾随他:“他不在。”

小执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抬脚便踹向我的车门。我的车在行进中,他重心不稳,摔了一跤,又将我吓得不善。他倔强地一个鲤鱼打挺,继续走。

“我打给你妈。”我作势掏出手机。显然,他是偷溜回来的,而且是从至少几百公里以外。

小执的坏脾气像极了钱大成,他伸手就扒进我的车窗缝,亏我还早有准备,只留了条缝儿。我当即刹车,对他咆哮:“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找我爸。”小执咬牙切齿,但忍不住地,眼眶一红。

“上车。”

说是这么说,可我的车门还锁着。小执绕到副驾驶这边,一拉,没拉开,以为我戏弄他,又差点儿发作。

我匆匆开门,小执一屁股坐上来:“怕什么,你命不是挺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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