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姑娘,刚刚为何会由此感慨?”
“自然是眼见为实,”我指指面前的一派繁荣之景,“难道公子没有看见如今我国已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吗?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若不是太平盛世是什么?”
他不紧不慢的辩驳道:“如今却是四海升平,可这国泰民安一说似乎欠妥。”
我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何为国泰民安?哼,姑娘你可知道这天下还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停顿,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而如今这里因为是天子脚下,故显得繁盛。可官员横行,鱼肉乡里的事情也不少见。”
“难道那些恶人皇上都不管吗?”贪官污吏这些我自然也不会少听说,可当今圣上也能算是一代明君,又如何会容他们胡作非为?
“皇上纵使励精图治,可天下之大,他又如何能全部知晓?况且,官官相护,各处报喜不报忧,皇上更是不会知道了。”书童越说越起劲,可恨自己不能为民除害啊。
“公子所言甚是,小女子今日受教了。”听了他的话,我确实很有感触,自己刚才的确被眼前之景迷惑。却忘记了万事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有富必有穷,有官必会贪。看来我得什么时候带皇上出来微服私访一番。
“姑娘说笑,这些都是我家公子所言,我也只是现学现卖罢了。”这时他倒真的是谦虚而言,“出来许久,公子想必等及了,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就小跑走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看来他们家公子更是个不寻常之人啊。
“小姐,奴婢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霏烟见他走远之后小声和我说。
“是吗?也有可能是刚刚见过的路人吧。”我笑着回答她,“对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想去无俗园赏梨花呢。咱们走吧。”
一路询问下,终于到达了今日的目的地:无俗园。
本以为会是一座金碧辉煌似得宫殿,却没想到如今在我们眼前的无俗园,只是如寻常小园林一般,青瓦白墙,但绵延不绝,气势宏大,也给人一种独立世外之感。
可能适逢梨花盛开之季,无俗园进出之人绵绵不断,都是奔着这园中之梨花而来吗?脚下不知觉的就随着人群步入其中。只见无俗园的前厅有许多房子,有湖,也有湖上亭。也是一番气派。
刚走入后园,就感到一阵幽香沁鼻,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花海。数不清的树,看不清的花,只道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
或许是被这“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所震慑,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渐渐的往里走,越往里走,越觉得香味馥郁。
在一处拐角处,我忽的停下脚步,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一棵梨树,轻风拂过,满地梨花雪,一白衣男子轻衫微起,秀发随风,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熟悉。只是那男子眼中多了分迷离,少了分柔情。
他会是我梦中之人吗?虽激动不已,而此时我居然踟蹰不前,不敢打扰,生怕破坏了这一美好画面。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
远远的看见有人跑过去,这身形似曾相识。“小姐,是刚刚的那个书童。”霏烟看清之后向我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书童,奴婢曾经在晴坤殿上见过,他是寒水国使臣的随从。”
心里一惊:寒水国使臣?那不就是紫寒?他不早就该回国了吗?为何此刻还会在这?一连串的问题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而正好紫寒此时转身向我这边,看见了我,先是微微一愣,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向我打招呼。我也颔首一笑,不受控制的就向他那边走去。
待我走近,刚才的书童才看见我,一脸诧异,这次倒是我先向他打招呼:“原来另公子是紫寒紫大人,难怪……”小书童不好意思的笑笑,还不时用手挠后脑,挺憨厚。
“你们?”紫寒看着我们熟络的聊天,有点吃惊。
“哦,也是萍水相逢,他还给我上了一课呢。”说完,瞅瞅小书童,发现他的脸居然红了,真是有意思。
“姑娘,刚才多有得罪,在下落影,是紫大人的书童。”书童主动的说。
“紫寒大人相貌俊逸,文武双全,果然连书童也是气度不凡啊。”这话是在夸落影还是在夸紫寒,我自己也不知道。
“云妃娘娘过奖了。”紫寒只是抿嘴一笑,倒是落影吓了一跳:“云妃娘娘?公子,你是说这位姑娘她是……娘娘?”他的嘴张开的足以吞下一个鸡蛋。
也难怪他不认识我,上次晴坤殿的宴会我只呆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更何况他们只是随从,更加不敢随便抬头了。不过我现在倒庆幸,至少他刚刚和我说的话,如果知道我是娘娘的话肯定不会如是说。
“在这无俗园内,只有云姑娘,没有云妃娘娘。”此话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仿佛那真的是别人,而我不是我。转身欣赏梨花,是错觉吗?在转身的刹那,余光一瞥,看到紫寒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是我的错觉吗?
此时我们四人站在一棵枝干粗壮的梨树下,仰首望去,白色满目,那白,白得清纯,白得玉洁,白得无瑕,那白如雪一般晶莹;美而不娇,秀而不媚,倩而不俗,似玉一般纯洁,“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情难自控,便小卖弄了一下文采。全然沉浸在眼前的纯净世界,忘了身边人的存在。
“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似是为了提醒我他的存在,紫寒的诗句也脱口而出。这倒真使我再次注意到了他。“紫大人好文采。”一句诗中将梨花的色香全然涵盖,果然观察入微。“云姑娘谦虚了,适才姑娘的诗可是更胜我一筹啊,是在下献丑了。”双手作揖谦让状,半晌,我们不约而同的笑了,他笑得爽朗,而我则笑得文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