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在厨房里忙碌，但是，莫桑总觉得有些不顺手。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下厨房手生了，还是第一次带凌萧寒到施婧的屋子，觉得有些忐忑。所以，莫桑的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自从相见那一刻起，莫桑的心里似乎都没有平静过。

除了楚飞扬和花影，莫桑没有想过要带其他任何一个人到这里来。施婧留下的这件屋子，是莫桑在这个城市里最安全的角落，是莫桑疗伤的地方。但是，听着凌萧寒撒娇的话，明知道是装出来的可怜的眼神，莫桑还是忍不住点头，忍不住答应。

凌萧寒有力的怀抱，那可以令人沉沦的眸子，那温暖的气息，莫桑都拒绝不了，却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就是莫桑纠结，这就是莫桑痛苦的地方。所以莫桑才要去解决。只是一个还没有开始，却被另一个生生阻止了进程。无法继续前行，也无法弃这一个不顾。莫桑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的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她等不起了。拖得越久，波及就越远，伤害就越大。

莫桑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很多，关于凌萧寒的。喷水池边，凌萧寒安心的怀抱，耳边的低语，令莫桑不由自主的环抱他。凌萧寒温暖的胸膛，咚咚的心跳，令莫桑不由自主的接近，占为己有。还有，在儿童区不足十厘米距离的对视，那黑亮的眼眸，瞬间就夺去了莫桑的呼吸。莫桑知道，在那一刻，她的心跳竟然漏了一拍，竟然忘了跳动。这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莫桑扯动一下喉咙，一口气不受控制的叹出来。莫桑知道远不止这些，凌萧寒痞子的笑，忧伤的、坚强的、搞笑的、孩子气的、男子的、温柔的、霸道的，凌萧寒的每一面，莫桑的都牢牢地记着。那最初结识的一个月的相处，那是莫桑的天堂，那是她最快乐，最安心，最无忌的时光。那些，无论如何都是忘不掉的。莫桑甚至不敢想象要去忘记这些。

而，莫桑也还知道，和楚飞扬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些感觉。楚飞扬永远不会和她相争，不会像凌萧寒一样对她撒娇，不会像凌萧寒一样孩子气的要自己做饭给他吃，不会像凌萧寒一样会抱着抱抱熊和自己在大庭之下与自己嬉戏打闹，不会像凌萧寒一样在自己面肆无忌惮的大笑，不会像凌萧寒一样会跟着自己走上很远很远的路，不会像凌萧寒一样不管不顾。

楚飞扬。楚飞扬只会温柔，只会宠溺。楚飞扬会对莫桑宠溺得无以复加，楚飞扬在莫桑面前只会认输，不会和她争任何，哪怕只有一句话。楚飞扬只要莫桑要求，他就一定会答应，但是却会思考的太多，因为他和莫桑一样的敏感。敏感得不得不去考虑完所有的事情。楚飞扬在感情里一切以莫桑心情为中心，凌萧寒一切以莫桑的心为中心。

凌萧寒和楚飞扬的不同就在这里。莫桑会知道是因为在超市里，凌萧寒抢过莫桑的米白色抱抱熊转身的时候喃呢的那一句话。

“你不准抱它。”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不准这辈子，你是我的，你只能抱我。”

凌萧寒和楚飞扬都知道莫桑的心里最缺乏的是安全感，而不是情。莫桑有情，并且敢爱敢恨，但是却因为害怕，因为敏感，才会会表面的感情来伪装自己。楚飞扬知道，所以一切顺着莫桑，告诉她，只要她不放手，他就不会弃她不顾。凌萧寒也理解，所以他说，她是他的，什么都不能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即使一个死物也不可以。

所以，莫桑知道，即使没有凌萧寒，自己也不可能和楚飞扬再继续了。因为这些，也因为时晓。但是，莫桑也知道，自己也是不可能和凌萧寒怎样的，因为不爱。

“桑，现在做的什么菜？”突然，身后响起一阵突兀的声音。凌萧寒大步走到厨房。

“哐，啊。”被惊吓到，莫桑手中的菜刀便那样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紧接着的是莫桑吃痛的惊叫。

莫桑左手的食指尖被鲜血萦绕，殷红的血液不住的往外冒，沿着食指向下连成一条细细的血线。莫桑反应过来，不再顾着呼痛，便想要将流血的手指放到嘴里。

“丫头。”凌萧寒一声惊呼，冲上前去。硬是从莫桑的嘴边捞过受伤的手，想也不想就将莫桑被染成红色的食指含入嘴里，细细吮吸。莫桑面色一红，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是徒劳。

“凌萧寒？”莫桑叫一声凌萧寒，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怔怔的盯着。

凌萧寒并没有理会莫桑的神色和话语，也没有看莫桑一眼。只是微闭着眼不断吮吸着，莫桑只能感觉到从食指手尖传来的细细的酥麻和微微的刺痛。那样专注的神情，让莫桑无法移开眼，只是被刀划到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终于，凌萧寒放开莫桑的食指，却也在莫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牵着莫桑的手腕出了厨房。凌萧寒将莫桑按坐到沙发上，转身进了卧室。食指已经没有刚开始流血那么凶，但是痛意却一点一点的回来。仅一两分钟，凌萧寒便走出来。手里是棉签，白酒和创可贴。

“凌萧寒？”

这一次，凌萧寒终于看进了莫桑的眼，却是波澜不禁的黑色。那眼里，莫桑看不到自己。在这一刻，莫桑顿时有了惊慌，因为看不到他的情绪了，因为看不到了，所以慌了。安庆莫桑站起身来，抬着头看凌萧寒没有表情的脸，有了窒息的感觉。凌萧寒将东西放到桌上，上前一步，将莫桑拦腰抱起，坐到沙发上。

莫桑蜗坐在凌萧寒的怀里，并没有挣脱。凌萧寒的左手环过莫桑的肩握起莫桑受伤的食指，用棉签沾过酒精轻轻地在伤口上涂抹，吃痛，莫桑一个瑟缩。凌萧寒低下头静静地凝视着莫桑的眼睛，在他的眼睛中，莫桑又看到了自己。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汹涌不断。莫桑看不清凌萧寒的脸了，尽管近在咫尺。

莫桑可以感觉到左手食指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好似有什么东西将手指缠绕了一圈，便没有动静。有股力量将莫桑的头按向一边，抵到了凌萧寒温暖的胸膛，身子被两只手臂紧紧搂住。

“桑。”凌萧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在想什么？”

莫桑再次瑟缩了一下，眼泪却在一次汹涌而来。莫桑知道，这就是凌萧寒，他在责备莫桑让自己受了伤。莫桑知道，如果是楚飞扬的话，楚飞扬一定会对自己说对不起，说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像凌萧寒一样那般决绝的给自己脸色看，楚飞扬只会温柔的宠溺自己，温柔的安慰自己。

凌萧寒是在质问。莫桑知道，凌萧寒这次生气了。

“桑，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凌萧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桑的心情已经有些平静，眼泪也没有再流，静静地靠在凌萧寒的胸膛上。

“你是涣然还是凌萧寒？”半响，莫桑有些沙哑的问道。

“在你认识凌萧寒以前，我是涣然冰释。在你认识凌萧寒以后，我是凌萧寒。”凌萧寒更加紧的将莫桑往自己的怀里搂了几分，没有犹豫的答道。

“你是涣然？”

“曾经。”

“现在，你是涣然，还是凌萧寒？”

“我只是凌萧寒。”

每一次莫桑的问话过后，莫桑都能感觉到自己被凌萧寒搂得更紧了一分。莫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依赖这一个怀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强烈的想要永远拥有这份温暖，这份安心。

可是，理智却强迫着莫桑不再像广场上那样回抱凌萧寒。只是静静地窝在凌萧寒的怀里不再说话。而凌萧寒也没有再问莫桑问题。

很安静，屋子里很安静。而莫桑的心里却是翻腾的厉害。莫桑知道，自己成功将凌萧寒的思维引了开去。让他以为刚才的分神，是因为在思考他是谁的问题。可是，莫桑心里苦啊，在凌萧寒第一次问莫桑在想什么的时候，莫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将答案共诸出来。可是，却生生忍了下来。因为莫桑知道，不可以。

突然，梁静茹清透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平静。莫桑的手机里有电话打进来。莫桑直起身的同时，凌萧寒也松了臂膀，几乎是同时。莫桑不再多想转身进了卧室借了电话。

“喂，飞扬。”莫桑说得很轻柔，倒不是怕凌萧寒听到。莫桑也并没有刻意去躲避凌萧寒，因为手机本来就被自己扔在了床上，所以才会进来。声音轻，只是不想让楚飞扬听出自己声音里的暗哑和不对劲。仅此而已。

“小桑，对不起，本来今天想要过来找你的，可是系里临时决定要去外地实地研究，所以我可能有一个星期都不在。”依旧是那温柔的声音，此时却带了歉意。是楚飞扬依旧不变的风格和性情。“小桑，对不起，我要离开这么久。”

“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莫桑知道楚飞扬学的是土木建筑，外出是避免不了的。并没有觉得生气或是怎样。“我，等你回来。”

莫桑知道楚飞扬打来这个电话是为求一个安心的，那么，自己便让他安心。安心学习。其他的事，回来，再说。

久吗？一个星期而已。莫桑合上电话，嘴角竟掀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