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一片喧嚣嘈杂，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那么生动的表情。即使是连日舟车劳顿，已是满面倦容。莫桑清淡的站在月台上的柱子边，清雅淡笑。莫桑从来认为长时间的坐车后，人会变得很劳累，那是人最丑的时候。会有黑眼圈，皮肤暗淡无光，眼神也会有些浑浊。

飞扬，你也会变成这样吗？呵呵。似乎楚飞扬出现在莫桑的眼里的时候总是很干净的样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颓废败落的迹象。莫桑的嘴角更是弯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楚飞扬犯囧的样子。莫桑知道，楚飞扬和她一样是一个唯美主义者。所以，莫桑很期待。

人潮渐渐散去，已经只有很少的人了，可是，莫桑并没有等到楚飞扬。记错车次了吗？不可能的。可是楚飞扬的不出现要怎么来解释？莫桑脸上的笑容已经僵掉，取而代之的是苦涩和无奈。莫桑并不想给楚飞扬打电话或是发短信怎样的，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

莫桑抿着嘴唇，突然又有点想笑。她想起了那一段时间脍炙人口的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里面何书桓从绥远战场回来，陆依萍日日站在车站望眼欲穿。一直到最后何书桓最后一个从车子里下来，所有的爱怨情仇都化作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八年的离别一句‘我爱你’就已经够了。琼瑶的故事确实是很煽情的，至少莫桑记得，那时的自己也是哭了的。

自己现在这个场景？莫桑是真的忍不住想要笑。那样的场景真的不适合自己，太伤。

莫桑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变得安静了起来，也就只有寥寥几人和自己一样站在站台上焦急起来。任风将衣袂吹出涟漪，莫桑抬起头，嘴角的笑容又变得清淡自然起来。隔着一节车厢的距离，莫桑看到了一身白衣休闲的楚飞扬。衣袂飘飘，眼角含笑，没有一丝疲劳的迹象，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在莫桑思考陆依萍和何书桓的时候，楚飞扬就已经出现。楚飞扬是一眼就看到的莫桑，莫桑也有感觉，只是还是让自己回忆完了才抬起头。那种熟悉的味道，莫桑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出来呢！

莫桑整个眸子都灿烂了起来，朝着楚飞扬的方向走过去，踏着轻快的步子。

“飞扬，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莫桑灿烂的表情看不出真正想的什么。莫桑不生气，其实莫桑自己也没有什么想法。所以，楚飞扬也猜不透。

“你刚刚在想些什么？表情怪怪的。”因为猜不透，索性就不猜了吧。楚飞扬转移开话题，他总不能说自己坐在窗边迟迟不肯下车，只是为了想要看她着急的样子吧。

“在想一些应景的事情。”莫桑微微一怔，笑着说道：“我们快走吧，人都走光了。”

楚飞扬几乎也没什么东西，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旅行包。莫桑要拿，楚飞扬不给，而且还顺势牵住了莫桑的左手。暖暖的感觉，莫桑很久都没有这样心脏轻轻颤动的感觉了。

莫桑自己也弄不明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和楚飞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吧。可是，只是简单的牵手，自己却有这样心悸的感觉，这种小女孩才该有的悸动。不可以，不可以。莫在在心里告诫自己。但是，莫桑并没有挣脱楚飞扬的大手掌，那是自己依恋的味道。

“飞扬，这不是回主城的车啊，你要去哪里？”火车站的旁边有长途汽车站和公交车站。看着楚飞扬拉着自己直奔长途车站，莫桑疑惑的问道。

“我知道。”楚飞扬转头朝着莫桑宠溺的一笑，牵着莫桑的手轻轻蹭了两下：“我们回去看看，你不是想要回去看看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啊？”莫桑心里直突突，没有想到楚飞扬现在会记起这件事，花影可还等着她带着楚飞扬回去呢，“今天是不是太突然了？你刚刚回来，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的。况且，我什么准备也没有，是不是太唐突了？”

“小桑，这些都是小问题，不是吗？”楚飞扬婉转一笑，静静凝视着莫桑：“小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想要做的事，想要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

楚飞扬的这一席话，莫桑说不震撼，那是假的。莫桑没有想过楚飞扬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所有拒绝的话，任谁在现在这样的场景也是说不出来的吧。是的，说不出口。莫桑是想回去看看，可是，莫桑想要回去，回到最初遇见他楚飞扬的地方，只是为了，只是为了了断，是不该有这样的情浓意浓的。

从最初的地方开始，重头来过。从最初的时刻开始，重新走过。这样，只是为了忘却。

“那我们走吧。”莫桑很快便恢复了眼里的混沌，压抑着心里的激流翻滚，莫桑尽量平静的说道：“还有十分钟就要发车了。”

“好啊！”楚飞扬灿烂的笑容，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柔软，带着跑到售票口，一气呵成。

莫桑给花影发了一条简讯，或许以后都没有一起吃饭的机会了吧。莫桑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她相信花影是可以理解的。莫桑唏嘘的是，自己还一直没有机会向楚飞扬介绍花影，那个和婧一样的女子。楚飞扬会像欣赏婧一样欣赏花影的。

“在和谁聊天呢？”坐在位置上，楚飞扬有些似笑非笑的问道。

“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新朋友。”莫桑收起手机，随意的答道：“她本来今天说要和你一起吃饭的。我给她说一声，免得她操心。”

“是叫花影的那个吧？原来是这样，那等我们回来了再去赔罪吧。”楚飞扬也很随意，似乎也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味道。

莫桑没有回答，莫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楚飞扬有些时候是和花影很像的，对自己不熟的人从来不会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和情绪。回来？怕是不会有机会了吧！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再躲闪的了，这一次，完完整整的让所有的都过去。

莫桑和楚飞扬老家所在的那个县城坐车其实也只要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到了，莫桑一直望着窗外，看着周遭的树木快速的后退，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过了，就像是真的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感觉。身边坐着自己心心念念了四年的男子，看着那日渐轩昂的模样，恍如隔世。

“飞扬。”莫桑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喊出声音，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有些发怔的看着楚飞扬。

“怎么了？”楚飞扬看着莫桑一脸迷茫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疑惑，还有一丝惶惶不安。莫桑这样的表情让楚飞扬有一种‘失去’的感觉。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莫桑淡淡的笑了一下，心里那种飘渺的感觉，连自己也很难以抓住重点，又怎么可能对他人说得清楚。不如不说的好。

莫桑扬起淡笑，挽起了楚飞扬是我胳膊，将头枕在楚飞扬的肩头上。闭上眼睛，鼻翼有楚飞扬身上一如往日的体香。原来这就是西南的感觉。

原来，我还是会舍不得的呀！莫桑在心里叹口气。不由得挽着楚飞扬的手力道又加了几分，既然这样，就让我可以紧紧地抓住现在吧。自己骨子里确实有伤春悲秋的因子，看见一些树都可以这样多愁善感。

“飞扬，你说，我回到学校过后是不是可以看到婧就在那棵树下等我？”回到最开始的地方，那么所有最开始的人会不会在那里等着这个归人呢？即使知道结果，莫桑还是忍不住想要问。是为了那仅存的一点希望，还是可以让自己真的忍下心来？莫桑自己难以确定。

“或许会，或许不会。”楚飞扬这样回答。很多事情，不用很直白的说明，懂的人自然会懂得，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否则，就过了。“不过，就算她现在没有在，那么她也一定会回来。回到那颗树下寻你。”

会吗？也许会，也许不会。莫桑倒没有真的去细细计较这个问题。施婧说‘下一个桃花盛开的时候’显然还没到时间不是吗？没有真的想要去计较，只是这样想起了，就这样说出了口。习惯使然吧。

“小桑，不要伤心。施婧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你最了解的，不是吗？她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楚飞扬显然会错了意，他以为莫桑的沉默是因为会找不到施婧而感伤。

说出这样安慰的话来，只会让莫桑感觉更加的苍凉。莫桑现在是感伤，却不是因为施婧，却是他楚飞扬。当然不会有谁比她莫桑更了解施婧，当然也没有比施婧更加了解莫桑的。

婧，你是何其的聪明，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有一天我会这么做，才会那样来劝我放弃楚飞扬。现在，我相信你是对的。我愿意听你的，从最初的地方开始，忘记。

莫桑不再答话，只是闭着眼眸的下面是盈盈的水波。施婧的决绝离去，留下那一封信和桃花花瓣。花已零落，即便鲜艳，也已经没有了营养的源泉，枯萎是最后的结局。何不趁着现在的还算美好，将这份美好永远记住？

莫桑知道，虽然自己和楚飞扬现在近在咫尺，但爱，却已天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