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姜玦走后，荆向妃扶起跪着的春雪，不知道春雪跪了多久，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下。

“春雪，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一顿好了。”

春雪笑着摇摇头，跪一个下午即便是掌嘴二十下也不算什么，在宫里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小姐，你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四殿下生气是一面，您这样出去也是有危险的啊。您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千金之体可不能再如此鲁莽了。”

“嗤——”荆向妃听到春雪这般如泣如诉竟笑了起来，“我是哪门子的千金大小姐啊？春雪，你可能不知道，虽然在你看来我举止又粗俗又莽撞，毫无礼数，但是我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过的。”

“总之，这次害你被罚是我对不起你，你快别哭了。”

荆向妃伸出小手擦了擦春雪脸上的泪珠，宫里的姐姐就是漂亮，春雪连哭起来都很好看，不知道那个王八蛋怎么下得去手。

春雪垂下眼睑，“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小姐不是丞相小姐似的……”

“啊，没有啊，我是丞相小姐啊，只是没享受过丞相小姐的待遇吧。”荆向妃搬了小凳子坐在背对着春雪坐下，“现在要打的话还来得及哦。”

“小姐胡说什么！奴婢怎么可以打小姐，这要是让四殿下知道了，奴婢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反正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不愿意出气的哦。”荆向妃一脸你后悔也来不及了的表情，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还有吃的吗？我好饿了。”

“有有有，奴婢现在就去拿。”

春雪走后，荆向妃独自坐在小凳上发呆，虽说买来了秦老二但是如何安置是个问题，虽然现在在秀儿家，自己也留了二两银子，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怎么办，怎么办……眼下，王八蛋还在气头上。

算了，先把功课做了吧。

荆向妃气馁，她就不该答应那个丞相老头，进什么宫，弄得现在怕这怕那，唯一的收获就是金镯子，还有老胡子的一百两还没有给她。

姜玦睡觉前惯例会读一会书，书刚看到一半，房屋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四哥哥……”荆向妃推开门，先露出一个脑袋，满脸堆着讨好的笑，虽然姜玦明明比她还小一岁，但是谁叫官比她大呢。

“你来干什么？”姜玦把书合上，仍在桌子上。

“我来给你看我的功课，现在已经做完了，四哥哥要不要检查一下？”荆向妃说着推开门进了姜玦的方间。

荆向妃双手把功课放在了姜玦的书桌上，又暗中打量了姜玦的脸色。

呃……姜玦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还在生气？”

荆向妃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还抱过这小子的大腿，那时候要杀全家的罪都免了呢。实在不行……本女侠在屈尊抱一次?

“……”姜玦还是盯着她，眼珠子都没有动。

“这……我承认错误，今天我擅自外出是我不对，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以后殿下叫我向东，我绝不向西，叫我碾鸭，我绝不追鸡！”荆向妃举起右手还竖了三根小手指头，心中暗恨，谁说女人心眼小，男的小心眼才可怕！

“我发誓……”荆向妃一脸认真，小身影蹲成一团，昂着头看着姜玦，整个人都在诠释谄媚二字。

“哼——”姜玦冷哼，冷峻的面容有一丝微妙的松动，“如果你再有第二次怎么办？”

“啊？”荆向妃挠头，“那就罚我抄诗经？”

“……”

“一百遍！”

荆向妃咬牙，这要是不满意她也没辙了。

“好啊，就一百遍。”

四皇子殿下下榻的房间烛光摇曳，驱寒的暖炉里烧的木炭红彤彤的躺着，一盏河图屏风直直摆在屋子的正中央，亭亭玉立。

两个小身影，一个昂头一个挺胸，一个仰望一个俯视，两双眼睛对视。

“一言为定，那你你不许生气了。”荆向妃松口气，王八蛋不生气的话，到时候把秦老二带进来的事情，也就还有的商量了，不过眼下她不着急说，等稍微过两天寻个合适的机会。

“谁说我生气了，没事什么你可以滚回去了，傻狗！”

荆向妃瞧着姜玦嘴角勾起一副讨人厌的模样，点点头放心的走了。

姜玦的屋外，春雪打着灯笼等着荆向妃，看荆向妃面色如常的出来，心想，看来四殿下已经已经被小姐哄好了啊。

即使这样，第二天春雪还是早早的把荆向妃叫起来，之前四殿下走之前说了，今天要小姐去练武场的。

平时几位公子包括殿下五更天就会去练武场训练的，眼下，已经晚了。

“小姐，快别磨蹭了，快来不及了，若是迟了，四殿下又生气了怎么好？”

春雪絮絮叨叨好像老妈子一样，然而荆向妃还是云里雾里，她好困啊，以往没人管他，她可以睡到用午膳的时间。

“知道了，不用担心，不会生气的。”

主仆二人简单的吃点东西，收拾好，便去了练武场。练武场是将军府独立的一处林园改建的，主要就是训练家里几个公子，如今四皇子来了也就再多一个四皇子。

“诶？向妃？”李明雁一手挥着长刀，一边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你怎么来了？”

荆向妃本来很困，看到李家几个公子个个舞刀弄枪的精神起来，连忙凑过去。

“啊，是四哥哥让我来的，我也不知道为啥。”荆向妃摸了下李明雁的长刀，“我可以拿一下吗？”

李明雁看着小丫头满脸兴奋，点点头，小心的把刀递给荆向妃，“你这样拿，小心不要伤到了。”

“真好，三哥哥都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六公子手里拿着一柄短枪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两只小眼睛里满是羡慕还有些许惆怅，“我也想当女孩子。”

李明雁回头就瞪着一个自己的六弟，然后又看了眼荆向妃，发现小丫头并没有在意便缓和了脸色。

“哇，这个好重啊。”荆向妃握着长刀手柄，整个刀身寒气逼人，荆向妃越看越喜欢，“李老三，没想到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用的武器这么沉，好厉害啊！”

李明雁脸上笑容不改，看着荆向妃，什么叫弱不禁风？什么叫李老三？这个丫头片子，她喊姜玦不是还是四哥哥吗？怎么到了自己这就成了李老三？

李老三？！

荆向妃自然是看不出李明雁笑容下还藏了这么多心思，两只手用力想要把刀举起来。

“不要太用力，会伤了手腕的。”这时七公子李明清也走来，指点了下荆向妃。

“不会的。”荆向妃想自己哪有那么矫情，还伤手腕？两只手继续用力，刀举起来一点，然而手腕子确实也赶到了疼痛。

“这个这么重吗？”荆向妃看着李明清。

“不重啊，好像才十斤。”

“你小小年纪用双斧，你当然并不觉得重，向妃是女孩子！”李明雁从荆向妃手里接过自己的佩刀，看到自己八弟一副很疑惑的样子，他心里突然就不痛快了，明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凭什么只有老七是天生奇才。

“老三！”荆向妃伸手抓着李明雁的衣摆摇了摇，“你可不可刷一套刀法给我看看？”

李明雁摸摸鼻子，瞅着小丫头期待的小眼神，“咳，可以是可以，那你以后得叫我三哥！”

“恩……好吧。”荆向妃有点好奇，男孩子都喜欢别人叫他哥哥吗，不过李老三确实比她年纪大，姑且就同意吧。

“先叫一声来听听。”

李明雁摸着刀柄蓄力，说完便向前一冲，一套刀法行云流水，加之李明雁身驱挺拔纤长，挥刀之间翩然若舞，姿态洒脱不失豪迈，让人一瞥赞若惊鸿。

“三哥！”荆向妃已经兴奋起来，“三哥！三哥！”

荆向妃当然兴奋了，这简直就是话本里出来的武林高手啊，这就是她心中向往的模样啊！原来这样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一套刀法完毕，李明雁收刀凝息，而后睁开眼看着一边拍手一边朝他扑上来的荆向妃，赶紧换了姿势站稳。

这丫头冲劲可不小，要是被一不小心扑到了，他当哥的脸还不给丢尽了。

“太厉害了，简直太厉害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老大，我就是你小弟。”荆向妃信誓旦旦，两只爪子抱着李明雁的大腿晃来晃去。

“你一个女孩子学这个干什么！”李明雁头痛，好歹也是相府千金这丫头咋这么没羞没躁，随随便便抱……抱男人大腿，当然，他现在是荆向妃的三哥自家人，被抱一下，应，应该无所谓吧。

“你不懂，我将来要闯荡江湖的。”荆向妃目光都深远起来，然后抱着李明雁的腿继续晃“所以，三哥你就教我吧。”

“这，这不是女孩子学的来。还有你在不松手，我什么都不答应你。”

“哦。”荆向妃老实的松手，不过还是眼巴巴的望着李明雁。

三公子顿时气势全无，娘亲给他生了七个兄弟，但是没有一个能告诉他怎么应付一个女娃娃。

“这很简单的，不然我教你吧，向妃。”一旁看了许久的七公子及时的为三公子解了围。

“你比三哥还厉害吗？”

“我当然比不了三哥，但是我可比你厉害多了，你可以等你赢了我再去找三哥学。”

“这，这样也好。”荆向妃答应七公子的同时回眸看了一眼三公子，那眼神意思就是，别急，我会回来找你的！

三公子暗笑，这小丫头可能不知道自己选了一条不归路，虽然眼下七弟赢不了他，但是再过七八年谁赢便不好说了。不过想想老七三言两语就能骗走荆向妃，三公子隐隐有点不舒服的感觉，谁说这个老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因为今日红衣卫的密信来的比平时要晚了一些，所以姜玦今天来比武场的时间也比平时晚了一些。

他倒是没有忘记昨日让荆向妃来比武场找他的事，不过一来便看到荆向妃和李明清动作一致的挥手斧是他没想到的。

“你在教她？”姜玦问李明清。

“是啊。”李明清一边说话一边挥动手斧汗都没有一滴，然而另一边荆向妃好像已经不停地大喘气了。

“恩，很好，多谢了，她身体太差了，确实需要锻炼，既然如此以后每天便劳驾七公子了。”

“好说。”

姜玦与李明清相互达成共识，此时荆向妃还在努力的挥着手斧，虽然她相比较同龄的姑娘甚至是部分小公子力气算是大的，不过和李明清一起练了一会很快就不行了。

“我要休息一会。”荆向妃擦了擦脸上的汗，放下了手斧。“阿七啊，你武器就是这两把斧头吗？这也太重了。”

七公子还在挥斧，动作之间气息丝毫没有紊乱，他递了个汗巾给荆向妃道，“不是啊，这只是我用来练手的，我的武器在那里。”

荆向妃顺着七公子手中所指看去，众多兵器中，赫然有个跟她一般高的庞然大物，荆向妃走近看了看，手指戳戳这巨斧，只见巨斧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这……你的？”

荆向妃嘴巴张大，看着自己目前的师父李明清，难以置信，“你不觉得沉么？”

七公子走到荆向妃身边，两手略一用力便将巨斧举起。

“还好啊，啊对了，刚刚四皇子让我以后好好教导你，那两柄小斧头就送你了，毕竟你是女孩子，不能拿太重的。”

同胞的老六看自己七弟一脸认真，不禁劝道，“七弟，向妃是女孩子，怎么可以用斧头？”

“不。”荆向妃用力举起两把在巨斧面前显得袖珍的手斧，眼睛眨了眨，“说实话，我挥了一会觉得有些感情了，也许这斧头正合适我也说不定。”

“恩，我也觉得合适你。”七公子也点头，两只总平静无波的眼睛带了点光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