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柳姨娘派去各院传话的丫鬟，莫夫人重开花语会的事如炸弹一般，在窦府里掀起热浪。

瑾淑和瑾卿早就知道。瑾卿还没什么，她总觉得女孩子十四五岁就嫁人生子是特别不科学的事儿。她管不了别人，就是告诉大姐，大姐也未必相信。因此，她对穿衣打扮上，并不多用心。只一心盘算着去芙蓉园里见识见识，有点像在后世里要去哪个名胜古迹参观的那种兴奋感觉。

瑾淑早就和莫妈妈一起商量着那日穿戴什么，务必要把大家闺秀的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因见瑾卿兴趣缺缺的在一旁拿着点心逗廊下的雀儿，扬声笑道：“五妹，你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商量花语会那日穿什么衣裳去么？”

瑾卿不以为然的说：“还能穿什么？不是衣衫和裙子么？还能穿出一朵花儿来？”

瑾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小莫妈妈忙劝道：“五小姐毕竟还小，不懂这些也是有的。日后大些了，也就知道了。”瑾淑听了也只好叹了口气，就丢开手不再管瑾卿，自顾和小莫妈妈继续讨论着首饰、服色、款式，忙的不亦乐乎。

忙了半晌，伏侍廷翰的窦妈妈派了小丫鬟来回说：“二少爷说了，这些日子因身子不好，耽搁了许多课程，这次的花语会他就不去了。”

瑾淑点点头，挥手让那小丫鬟回去，并告诉廷翰说“知道了”。又转头同莫妈妈道：“不去也好，二弟年纪还小，再加上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不去那人多的地方也是好事。”莫妈妈也忙点头称是。

说道这里，瑾淑才突然想起还未定下带去伏侍的丫鬟、跟车的婆子是那些，忙又招呼瑾卿道：“五妹，那日你带那个丫鬟去？”

瑾卿顺手把点心递给外间伏侍的小丫鬟，拍了拍手，扶着黄芪的手进了屋子，问道：“我们可以带几个丫鬟？”

瑾淑想了想说：“按照以往的规矩，小姐们每人只得带着一个大丫鬟随身伏侍；一个使唤、跑腿儿的小丫鬟；跟车的婆子一个。”

瑾卿点头若有所思道：“也是，那么多小姐汇聚一堂，若带去的人多了也是麻烦呢！就这样，那芙蓉园里也怕是人山人海！”

瑾淑嗤笑道：“你道是所有人都能进那院子呢？除了夫人能带着贴身使唤的大丫鬟和媳妇子各一名进入荣花园外；少爷小姐们带去的丫鬟只能在二门的厅房里等着，小厮、婆子只能在大门前的屋里等着。”

瑾卿奇道：“那这些身娇肉贵的少爷小姐们无人伏侍可怎么办呢？”

瑾淑闻言啐了瑾卿一口，嗔道：“你也是‘身娇肉贵’的人之列呢！”说完又解释道：“芙蓉园里自有莫府的丫鬟们伏侍。这也是防着有些不知礼的人私下互通罢了，若做出些不知羞耻的事儿来，便失了花语会的初衷了。”

听完，瑾卿方醒悟过来，点头道：“这莫夫人真是个心思细腻的趣人！”

瑾淑推了推她，问：“那你打算带谁去？”

瑾卿歪着头，用手撑着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丫鬟。见黄芩一脸雀跃的盯着自己，瑾卿“嘿嘿”笑了两声，逗得黄芩直顿脚、作福；赤霞倒是一脸的淡然；橙果也微微笑着，并没露出多少想去的意思；绿珂躲在赤霞身后，露出一张怯怯的小脸，眼里也装满渴望。青穗就直接得多，一直在那里蹦着，嘴里求着：“五小姐带我去吧，我一定听话的！”

瑾卿见此有些为难，扣了扣脑袋道：“大家都想去，这可怎么办呢？”

赤霞道：“就不用考虑我了，我不想去！”

橙果也笑着说：“大丫鬟的位置就让黄芩去吧，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黄芪听了喜得抓耳挠腮，直拉着橙果满口乱谢。

瑾卿点头道：“也罢，那大丫鬟就让黄芩去吧。那小丫鬟呢？”

莫妈妈接口道：“带绿珂去吧，她稳妥些。青穗像个猴似的，没得淘气。万一误了小姐们的事儿就是大过了。”

青穗闻言，一张小脸蓦地垮了下来，瘪着嘴，嘀咕着：“小丫鬟本就是跑腿儿的，像猴儿不是跑的快些么！”

大家听了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莫妈妈气得顿脚道：“就凭你这样，就不许你去！”

青穗听了大急，只忽闪着眼睛望着瑾卿，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恳求瑾卿带她同去。瑾卿忍着笑，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青穗见状，无法可施，只好垮塌着肩膀、拖沓着双脚、唧唧歪歪、磨磨蹭蹭的踱出了屋子。

大家见她那个样子，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瑾淑笑的肚子疼，半天才忍住，方说：“即这样，五妹就带黄芩和绿珂去吧；我带清荷和冬雪。至于跟车的婆子倒不用我们操心，柳姨娘会安排好的。只是一样，跟去的丫鬟虽说进不了芙蓉园里，在外也不许淘气。这里面只怕是清荷稳重些，这些个大大小小的妮子我就交给你了，若有不听话的只管打得！”

要跟去的众丫鬟都吐了吐舌头，乖乖的答应下来。于是，就此拍板定了下来。

以此同时，瑾玲和瑾漾也得了消息。瑾漾从未去过，听闻着实兴奋了一阵，转眼间瑾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奇道：“二姐，你做什么呢？你快给我说说这个花语会好不好？李妈妈说你曾去过一次！”

瑾玲嗔了她一眼，埋怨道：“你只顾着自个儿玩了，可曾想到母亲还在禁足之中？”

瑾漾听了极不服气道：“我也有想办法的。可如今府里诸事都由那柳姨娘一人说了算，我们要使唤个人去偷偷看看母亲都无法可施。今日也就听说要去花语会，我才高兴了一下，你就这样怪我，有什么意思？”说完扭头侧身独自生气。

瑾玲见她那样，揉了揉眉心，道：“我并不是怪你，我知道最近你也是出了力的。只是，我在想这个花语会历来都是由夫人们带着府里的少爷小姐们去参加。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能让父亲解了母亲的禁足令。”

瑾漾听了也忙回头问到：“我竟不知有这个规矩，如此说来，母亲到是极有可能会出来了吗？”

瑾玲想了想，有些不确定，说到：“话虽如此说，但那柳姨娘怎会如此容易就让父亲松口放母亲出来？”

瑾漾道：“那今日丫鬟的确是通知我们去了呀！难道，是由那柳姨娘带我们去？！”瑾漾说到这里大惊。

瑾玲咬唇想了半晌，迟疑的说：“我也不能确定。以前从未有过由妾室带少爷小姐们去的例子。但，如今柳姨娘在我们府上说一不二，这事儿有些难说。”

瑾漾听完，有些泄气，喃喃的说：“那怎么办？要不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通知母亲也准备去花语会？”

瑾玲点点头道：“如今只能先打听着。”说完，扬声叫来伏侍她的尤妈妈，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最后又嘱咐道：“大哥那里，你也派人去问问。我们这个大哥，你是知道的，历来有些不着调。如今，母亲还被禁足在屋里，若他再闹出些好歹来，可怎么是好！你也多吩咐伏侍他的奴仆用心些，别由着他胡闹。”尤妈妈答应着，正要去，又被瑾玲喊住。

瑾玲又想了半晌，又说：“那花语会，请的都是城里有名望的人家。你告诉大少爷，若要去了哪儿，谨言慎行些，莫做出些失格的事儿！丢人事小，若被人耻笑我们府上失仪，丢了我们府上的脸面，父亲定会揭了他的皮！”说完又招手叫尤妈妈附耳过来，轻声道：“母亲如今自顾不暇。你告诉他，若他还想着我们府上的家主之位，就安生些！”

尤妈妈意会，忙点头保证到：“老奴自当亲去沅茝沣兰院，一定把二小姐的话一字不漏的带到。”

瑾玲点点头，觉得有些头疼。真不知道这花语会对自己来说是好还是坏。揉了揉眉心，见瑾漾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联想起母亲大闹那日，瑾漾也是一脸茫然的和瑾环站在一旁，看热闹似的样子，顿时深觉无力。

至亲之人里：母亲平日是理智的。但耳根子软，受不得她人挑唆；那自以为是的大哥，行事不着调就算了，还老是闯祸；四妹倒还乖顺，只是性格憨直，像个被宠坏的孩子。自己只是一个闺阁女子，能想的办法有限的很，如今的自己仿若孤单一人，若再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瑾玲觉得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偏在此时，李妈妈又进来回：“才刚大姨奶奶遣了小丫鬟来问，花语会那日，我们要派那些丫鬟伏侍，把名单拟出来，大姨奶奶好安排车辆和跟车的婆子。”

瑾玲叹口气，转头对瑾漾说：“不如就派茶韵和佩儿跟你去吧。茶韵老成；佩儿也不多话。至于我，就带珍珠和筱儿去。”

瑾漾无所谓的点头道：“可以啊！”

两姐妹都没看到站在瑾漾身后的另一个大丫鬟砚香冷冷的撇了瑾玲一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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