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卿耳朵里听着大姐温柔的声音,感受着大姐轻轻的拍着自己,眼里不禁蓄满了泪水。忍不住在瑾淑的耳边轻轻的说:“大姐,是不是我们害了柳姨娘的孩子?”
瑾淑闻言一愣,忙抱着瑾卿低低的说:“与我们何干呢?是她要的这个机会,是她没保住自己的孩子,是她想在我们府里争一个地位,是她的野心造就了这一切。”
瑾卿闻言想了想,又问:“若当时我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是不是那孩子就不会死去?”
瑾淑叹口气道:“就算我们不给她机会,她就会放弃么?她不会,她只会自己去创造一个机会罢了。她已经入了我们府里这个局,早就是局中之人,这是她的命!只是不该拿孩子去抢!”
瑾卿闻言惊诧的抬头问道:“姐姐也觉得柳姨娘早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瑾淑闻言摸了莫瑾卿的头发说:“这府里的女人,那个是简单的?况且,每个女人都想生下一男半女,才能真的在这个府里立足,柳姨娘又岂能例外?她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难道都三个月了,她都没能发现?只是我真想不到,她竟如此狠心,为了一个位子,竟舍得牺牲掉自己的孩子!!此人,不可不防!”
正说着,只听外间有个丫鬟回说:“夫人到了,在外面跪着呢。”窦老爷冷声道:“既然她也觉得她做错了,就让她跪着吧!”
不一会儿,又有丫鬟来回说:“春红院的人都到了,等老爷问话。”窦老爷说:“让她们先等着,叫魏大管家在账房多支些银子,好生把大夫送出府去。再派个人随大夫去把药都抓回来。”说完,听得外间大夫告辞而去。
待大夫走后,窦老爷的声音又响起:“贤弟,据大夫说,五丫头已无大碍,你也放心些了吧!”
只听一男声哼了一声道:“表皮的伤的确无大碍,但内里伤着没有,可不好说。”
听到这里,瑾淑和瑾卿对望一眼,才知道原来大舅舅一直都等在外间,并没有离开。想到这里,两姐妹不由心中一暖。
又听窦老爷陪笑着说:“是,是,是。日后我一定吩咐奴婢们仔细照顾,定不让五丫头再出什么问题。贤弟放心就是!”
柳大少爷冷哼一声道:“窦兄忙于庶务,府中交给令夫人管理。我那侄女只怕日后灾祸不断!就说今日,若不是你我二人回来的早,我那侄女怕现在已和我等阴阳相隔了!窦兄,你说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窦老爷搓着手说:“今日之事,我一定给贤弟一个交代!贤弟也要放心,五丫头好歹也是我的亲生女儿,那里能真让她吃亏。”
柳大少爷并不给他面子,依旧冷哼道:“这些话,以前哄我也就罢了。今日,窦兄再说此话,你觉得我是一个好哄骗的人么?”
窦老爷喃喃的答不出话来,半晌才陪着小心的说:“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问问今儿个是怎么会事儿吧!”
柳大少爷闻言叹口气说:“本来这是窦兄的家务之事,愚弟不该参合其中。奈何此事关乎我嫡亲的侄女,想我那苦命的妹妹只留下这三个孩子,今日竟差点失去一个!让我想想就觉得后怕。虽说我那侄女是窦兄的亲女,窦兄必会秉公办理。但贤弟不才,还想亲自听听,请窦兄谅解我焦急关怀的心情。”
窦老爷忙说:“应当的,应当的。都是一家人,贤弟关心也在情理当中。”说毕,又问:“贤弟,你看我们先从哪里问起?”
柳大少爷沉默半晌,方道:“窦兄即问,那愚弟逾越了。既然我们都不知道此事为何而来,不如把管理内宅的管家娘子唤上来问问,先知道前因后果才好审理清楚。窦兄以为如何?”
窦老爷道:“甚好,就这么吧。来人,去吧魏大娘传进来。”
随着丫鬟的通传,魏大管家带着魏大娘埋首走了进来,双双跪下。窦老爷奇道:“长青,你为何这样?”
魏大管家叩头道:“长青有负主家的托咐,本无颜再来见老爷。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我家那口子均参与并知道,所以不得不先来给老爷说个清楚明白。只是,事关夫人,还请老爷把夫人请进来听听。若我那口子说得有不尽不实之处,只请老爷乱棍打死,方能证我们的清白。”说完同魏大娘一起伏在地上。
窦老爷闻言,叹了口气,说:“罢了,去把夫人唤进来吧。”丫鬟闻言忙出去传夏氏进来。
不多一会儿,张妈妈扶着夏夫人进来屋子。夏夫人许是跪了些时候,竟走的不甚稳当。夏夫人进屋后,抬眼看了看窦老爷。见窦老爷满面寒霜,心下一颤,忙低头、蹲身福了下去。
窦老爷见此侧眼看了柳大少爷一眼,见柳大少爷老神在在的自喝茶水,好似并没看到夏夫人行礼一般。只好咳了一声道:“无知妇人!你且站在一旁,听听魏大娘所说的是否有不实的地方,呆会儿再听你说!”
夏夫人一听此话无法,只能规矩的站在一旁。张妈妈也低着头,退到一边,只是眼神的余角正恶狠狠的看着地上伏着的魏大娘。
魏大娘于是从老爷派遣贵祥传话一直说到窦府大门前发生的事情,中间并没有一丝夸大和谎言,也没有漏说什么,更没有回避自己阻拦夫人时说的逾越的话和动作。
当说到张妈妈挑拨夏夫人所说的那些话时,张妈妈再也站不住,软倒在地上,只知道磕头求饶了。
夏夫人一边听着,一边脸色发白的紧咬着下唇,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魏大娘一五一十的说完便把头叩在地上道:“奴婢有负老爷的信任,不仅没有管好家,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窦老爷听完狠拍了一掌桌子,站起身来,左右疾走了几步,回头指着夏氏怒道:“你有何话可说?!”
夏夫人被吓了一跳,哭着摇头,说不出话来。
张妈妈见她如此模样,心知不好。若不能为夫人辩解辩解,夫人一定会被重罚。若夫人被罚得重了,自己更得不了好!想毕,忙膝行几步道:“老爷,夫人也是被柳姨奶奶和魏大娘所做之事气糊涂了,才会做下今日之事!老爷您想想,夫人做为我们府上的当家主母,早晨才令柳姨奶奶在屋里反省并禁足十日,中午柳姨奶奶便打了夫人派去伏侍柳姨奶奶用午膳的婆子,这不是明摆着打我们夫人的脸么?何况,魏大娘带了贵祥进府来传老爷的话,竟不告诉夫人一声,好歹内院也是夫人做主不是?这样明摆着眼睛里没有夫人,这又是那家的规矩?!这也罢了,夫人何时想出府去,出府去做什么,一个奴婢也是管得的?今日魏大娘死命的拦着,不惜和夫人对持也要拦住,究竟为何?她们这番作为不是让夫人胡思乱想么?夫人今日所做之事若错了十分,她们便要承担七分!老爷,这样的事儿若传出府去,您也不怕世人说您宠妾灭妻么?”
“大胆!”窦老爷被一句“宠妾灭妻”激得跳了起来,指着张妈妈正要开骂,就听柳大少爷抹着茶沫儿,淡淡的说:“我竟不知道府上有如此会说的奴才。我今儿个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无事搅三分’,无理的被这婆子一说,倒成了有理了!那我就要问窦兄了,这府上的奴才都知道有个夫人,竟不知道夫人之上还有老爷么?竟把老爷说的话置之不顾,只顾着夫人了?还真是笑话儿!”
窦老爷听了柳大少爷的话,又愧又气,走过去,抬脚就踢了张妈妈一脚,骂道:“你这挑三拨四的虔婆,平日里不说好好伏侍夫人,今日竟还怂恿夫人闹下这等祸事儿!柳姨娘是我叫贵祥进府来请的,魏大娘也自得了我的吩咐才敢拦着夫人。你不仅不劝,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实在可恨!来人,把这婆子给我拉下去打二十个板子,若她还有命在,找人牙子来,把她给我卖了!”
张妈妈听到这话,吓的大哭,使劲磕头求饶道:“老爷看在老奴一心伏侍夫人,从未懈怠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窦老爷拂袖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从未懈怠’,你竟还是‘懈怠’些好!”说完转头回到座位。
张妈妈见窦老爷铁了心,忙爬到夏夫人跟前,抱着夏夫人的双腿哭嚎道:“夫人,夫人,求求您了,别卖了老奴!老奴一把年纪了,出去唯有死路一条啊!”
夏夫人也十分舍不得张妈妈,但抬眼看向窦老爷时,见他青白着脸,眼神冷冰冰的瞪着自己,就再不敢说出什么来了,唯有捂着脸痛哭。
不一会儿,外面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拖着张妈妈就走,张妈妈吓得脸青唇白,狂呼道:“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饶了老奴吧!”见屋里众人并不理睬,便又哭道:“都是王姨奶奶说的,老奴是听王姨奶奶说的那些话,才满嘴浑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