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老爷才忙着心疼他的爱妾,不妨听到柳大少爷的话,方回过神来,心道:“坏了,只顾着心疼梅儿被打了,竟忘了此人还在府里!”忙过来准备同骂夏氏,却一下看见瑾淑抱着瑾卿跪坐在地上,正哭的伤心;瑾卿闭着眼倒在瑾淑的怀里,一动不动,竟像死了过去。顿时心里被唬的大跳,忙几步抢过来,问瑾淑道:“五丫头这是怎么了?”
瑾淑泪眼朦胧的望着父亲,哆嗦着嘴,带着哭腔说:“母亲要打死柳姨娘,五妹不忍心就去挡,母亲竟想捂死她!”说完又大哭起来。
窦老爷闻言吓了一大跳,连声问道:“那五丫头如今怎样了?”
瑾淑哭着说:“大舅舅才将摸了五妹的脉搏,说暂且不妨,但要请大夫检查过了,才能确定!只是如今五妹还没醒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说到这里,瑾淑的心又慌乱了起来,抱着瑾卿就是一场大哭。
窦老爷闻言,真是恨的咬牙切此,心里发狠道:“这夏氏以前看着还好,从不惹事儿。如今做了夫人,怎么做事儿竟越发没了分寸。责罚儿女和妾侍不是不可以,但有这么当着满府上下,把妾侍往死里打的?也就罢了,竟还要捂死我的骨肉?!难道疯魔了不成?如今还被柳家大少爷撞见了,这可怎么是好!伤了人家的妹子,差点捂死人家的嫡亲侄女儿!这下麻烦大了!”
窦老爷狠叹了一口气,跺了跺脚,回头对四下里站着的奴仆喝道:“来个人去请大夫;莫妈妈和顾妈妈把两位小姐扶回屋子去;艾菊和海棠看来不顶事儿了,来几个人扶着,再好生伺候着柳姨奶奶,抬去春红院里歇息着;夏氏跟我回正院里好好解释解释!”
柳大少爷见窦老爷居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睛眯了一下,拦住道:“呆会儿大夫来了,要跑这许多的地方,倒耽搁了时间。我那小妹伤成这样,也去不了春红院那么远的地方;况且,瑾卿年幼,所住的院子离这里也有些远,这样搬动对她,对她也极有伤害。好在这里离窦兄的外书房也近,就把一干人等都带去,放在一处。即便大夫来了,看病抓药,我们询问倒也方便。至于令夫人,愚弟今儿个倒要逾越了,须得问她些话,还请窦兄见谅!”
窦老爷忙行揖道:“愚兄惭愧,幸得贤弟提醒。也罢,就按贤弟的说的办吧!至于夏氏么,哼!贤弟不问我也是要问的!”说完又指挥着众人把柳姨娘和瑾卿抬往外书房。因见其他人等都还傻傻的跪在地上,窦老爷怒道:“有关人等都去外书房给我跪着,不相干的该做什么去做什么。”说完拂袖追去了外书房。
待窦老爷走后,奴仆们你看我、我看你,都瑟缩着离开了,唯有夏夫人院子里的人全都耷拉着脑袋,跟着魏大管家向外书房走去。
张妈妈过去扶起夏夫人,忧心道:“夫人,我们怎么办?”夏夫人茫然的看着四周,心绪跑的好远。脑海里一会儿放佛又见到府里奴婢对自己毕恭毕敬、点头哈腰;一会儿又见到窦老爷年轻的时候对自己和颜悦色、浓情蜜意;一会儿又看到柳姨娘含羞带怯、娉娉婷婷和窦老爷相携而去;一会儿又看到柳夫人嘴角啜着冷笑,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一会儿又见瑾玲哭问自己:“母亲为何今日不听我一语?”;一会儿又见瑾漾被瑾卿推倒在地,只能无助的埋首哭泣。
正当夏夫人思绪混乱的无法辨认那个是真实那个是虚妄的时候,耳边传来瑾漾的呼唤:“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夏夫人好不容易把眼光聚拢,才看清瑾漾跪在自己的跟前,眼含惊惶的看着自己。眼泪怔怔的就滑了下来,哆嗦着用手摸住瑾漾的脸蛋儿,茫然的问:“我,还是这府里的夫人么?”
瑾漾听到夏夫人的这句话,看着夏夫人茫然的眼神,大哭的抱着夏夫人,反复的喊道:“是的是的是的,母亲您依然还是我们府上的夫人!母亲,你振作起来呀!”
正在此时,魏大管家见夏夫人并没有跟来,便亲自过来寻找。见夏夫人依然跪坐在地上,微咳了一声,恭声道:“夫人,老爷有请!”
夏夫人听闻,缓缓的抬头看着魏大官家,苦笑着掉泪,说:“这次,我躲不掉了,是吧?”
魏大管家怔了一下,依然恭声说:“奴才不知。但,老爷在等着夫人您!”
夏夫人惨然一笑,心中惶然,今日种种如过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自己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只怕这次自己不好过关。
想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张妈妈和瑾漾忙扶住。夏夫人吸了吸鼻子,强撑着说:“走吧!”
魏大官家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引着夏夫人去了外书房。
此时,外书房里一片忙乱,丫鬟仆妇往来不歇。外书房里间的小卧室里,柳姨娘伏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丫鬟正慢慢的帮柳姨娘把下身的裙和里裤褪下。柳姨娘的臀部早已青紫不堪,有些伤口已经裂开来,血渗进衣服,黏在一起。虽然丫鬟尽可能的轻手轻脚,但柳姨娘毕竟是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女孩儿,那里受过这等苦楚,只能咬牙挺着。随着丫鬟的动作,那香汗慢慢就从柳姨娘的额角滑落下来,只死命的用牙齿咬着下唇,眉头紧蹙着,不时发出轻哼声。
一旁的榻上,瑾卿也静静躺在那里。瑾淑亲自照拂着,一边掉着泪一边不时给她用帕子给她清理着。莫妈妈等人也围在一旁抹着眼泪。
瑾卿的脑海里,此刻却一点都不平静。瑾卿此时的面貌正是窦豆的样子,她正走在一片迷雾之中,只听得前方有小女孩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放佛让听的人都能会心一笑。窦豆本能的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迷雾越来越稀薄,窦豆看见了窦府夏夫人所住的正院里,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正逗着一个才两岁的小女孩跑着。两岁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着,笑得憨憨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前面的女孩笑着喊:“五妹,来追我呀!”正玩儿的高兴,一个美妇人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些丫鬟仆妇,其中一个妇人手中还抱着一个两岁大小的男孩子。那美妇人笑着招手道:“瑾淑把瑾卿带过来,看母亲给你们带什么来了?”大女孩于是牵着小女孩笑着跑向了美妇人。窦豆不知为何,心里胀得满满的幸福感,正想走近再看看,却见画面不见了,转头寻时,却看到依然是这个院子,那美妇人已然不见了,只见一个冷漠的夫人高昂着头,冷冷的看着院子里的四个小女孩。其中有一个六七岁打扮的甚是华贵的女孩手里握着一个金色的项圈,正恶狠狠的踩着一个才四岁小女孩的手,口里说着:“我的东西都是你能摸得的?”那四岁的小女孩恍然就是才将看到的那个两岁小女孩,那女孩哭着使劲得想把手缩回来,哭着痛,又道:“是大姐给我的,不是四姐的!”闻言,那华贵打扮的女孩用脚使劲的踩了一下道:“你再说不是我的?”此时,旁边一个同样冷漠的九岁左右的女孩不耐烦的说:“好了,走吧,还理她作甚?”说完转头就走,另外一个八岁左右的女孩子讨好的扶着那打扮华贵的女孩说:“走吧,她值得什么,仔细气着自己。”那打扮华贵的女孩向着地上呸了一声,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地上的小女孩抱着手低低的哭着,嘴里小声的喊着:“母亲,母亲,卿儿好想你!”窦豆看到这里,眼泪哗的流了下来,早已经气的想冲出去打抱不平了,只可恨自己竟不能动。正在气愤难耐的时候,迷雾聚拢又散开,只见在淑德院的小花园里,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腼腆的笑着望着自己,那竟是瑾卿的样子。窦豆有些疑惑,觉得自己应该是她,那她又是谁呢?那瑾卿笑着走进窦豆,抬头打量起来,然后笑着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你又是何人。但是,你做得比我好,我很欣慰也很高兴。我就要走了,以后你便是瑾卿,再不是她人。我只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照顾我的姐姐和弟弟,我知道你能做到,拜托了!”说完蹲身福了下去。窦豆目瞪口呆,心里突然明白过来,这便是自己占据的身子的真正主人了。只见瑾卿福礼过后,转身走进迷雾,窦豆急的大喊:“瑾卿,你回来,这身子是你的啊!你怎么就不管了呢?”迷雾中隐约传来瑾卿的话:“真实和虚幻从来是为一体,我既是你,你何尝又不是我呢?这是你的命运也是我的!不再见了!”声音渐渐的消失了。窦豆四处张望着喊道:“瑾卿,瑾卿你别走!”
瑾卿睁着小萝莉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问:“为什么没人投推荐票票呢?难道我太腹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