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卿在闺房里等的是磨皮擦痒。一会儿担心穿帮了,该用什么解释来应对窦老爷;一会儿担心这字虽说是交了上去,只怕会被罚的更重。几次三番都想下楼去打听一番,被顾妈妈和黄芪一句:“大小姐吩咐了,‘暂且不许你出屋去,万事儿有她呢!’若老爷真有责罚,大小姐也必为你说情。你且忍耐些吧!”死拦了几次才打消了瑾卿想下楼去打探的念头。
瑾卿坐立不安的折腾了半天,终于疲极了,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等她睡着了,顾妈妈和黄芪才大吁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踱到外间坐下。相互看看,想笑又忙憋住。
等莫妈妈上楼来,顾妈妈和黄芩正对坐绣花。见莫妈妈进房,忙让座沏茶。莫妈妈忙摆手说:“快别忙那些了。五小姐呢?大小姐唤她下去,正在楼下等着呢。”顾妈妈忙问:“怎么了?老爷可有什么话?”莫妈妈笑着说:“没事儿了,老爷说‘到此为止’。不过大小姐可能要再好好说说五小姐罢。”顾妈妈偷偷的笑着说:“论理不该我们说的,不过五小姐是该再‘好好说说’。”说完回头叫黄芩去里间伏侍五小姐起床。
莫妈妈惊异道:“怎么?五小姐身子不爽利?还在睡着?”顾妈妈呵呵的低声笑道:“今儿早上,五小姐可慌了神了,就在那里坐也不是卧也不是的,可折腾了一会儿。这不,折腾累了就睡下了。”莫妈妈掩嘴笑道:“看来是真的吓到了。”
正说着,就见瑾卿忙忙的从里间冲了出来。对莫妈妈说:“可是父亲原谅我了?我可以出院门儿了么?”
莫妈妈不慌不忙的对着瑾卿福了下去,说:“大小姐请五小姐下楼去。”瑾卿见此,立即醒悟自己又忙忙慌慌的没个样子了。懊恼的暗暗给了自己一下。面上讪讪的对着莫妈妈回了一礼,口里说:“有劳妈妈。”莫妈妈忙侧身避开,说:“五小姐请吧。”
待下得楼来,瑾淑又把小心谨慎等话再说了一次,又说:“父亲说了,叫你明日一早和我一起去向母亲请安,并认错!”
“啊?还认错?”瑾卿觉得无法接受。
瑾淑白了她一眼道:“你还真想成了我们府上的反叛?这也罢了,只是连礼教都不放在眼里,只怕我也当不得你姐姐!”
瑾卿撅着嘴、嘟囔着:“是,我知道了!会道歉的!”
瑾淑叹口气说:“到时会受些气,你一定要忍着,万不可再闹开来。你若忍不住闹了,那时真是任何人都帮不了你!你才真是遂了她们的愿!可记下了?”
瑾卿闷闷的点点头,心里觉得憋屈的慌。
瑾淑见状,拉过她的小手,低声说:“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咱们先熬过这一回,日后么,岂有报不回来的?”
瑾卿闻言,狠狠的点点头,心里暗暗的想:哼,让你们先得意!且等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马上报销!等姑奶奶日后和你们斗智斗勇!
第二天辰时三刻,睡得东倒西歪的瑾卿就被黄芩拉了起来,跟着瑾淑去了正房。
一路走来,瑾卿仿佛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碰见办差的丫鬟婆子们,当她们请完安后,总能感觉到她们在背后嘀嘀咕咕的;墙角、廊边、花园到处都能感觉到有眼神的窥视。瑾卿很是疑惑:这是怎么了?再转头看向那些人时,她们立马摆出一副啥事儿都没有,你要我多恭敬我就有多恭敬的样子。
“难道在说我们?”瑾卿觉得恨疑惑。
见瑾卿东张西望的,瑾淑忙拉了她一下,小声问:“看什么呢?”瑾卿也靠近姐姐小声的问:“姐姐没觉得她们在说什么吗?”
“理那些碎嘴碎牙的做什么?走路怎能四处张望?”瑾淑头也不回的说。
瑾卿忙问说:“姐姐,她们是在说我们吗?”
瑾淑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说:“怎么?你认为她们是在说我们?”
瑾卿闷闷的说:“好像是的!”
瑾淑看她那呆呆的样子,不仅又好气又好笑,睥了瑾卿一眼道:“你能打得人,就不许人家议论议论?”说完,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继续向前走去。
瑾卿目瞪口呆,傻在当场,喃喃的说:“这都三个月了,还能说到现在?”后面的顾妈妈见状,忙轻轻的推了她一下,瑾卿才回过神来继续跟上瑾淑,心里不禁万分佩服古代的八卦事业:“真是很好很强大啊!看来,无论任何时空、任何朝代,绯闻总是比新闻传播的快!”
一路腹诽着来到正院,同样是那位张妈妈出来招呼张罗,面上依然热情的喊着:“给大小姐、五小姐请安。五小姐身子可是好利索了?如果还不爽利,大可不必勉强来向夫人请安的。若因为请安这样的小事儿伤了五小姐的千金贵体,夫人可怎能心安呢?您说是吧!”说完拿眼斜了一下瑾卿。
瑾卿越听越不是个滋味:这都啥话呢?想讽刺我被罚了三个月没能出门?还是说我装病不来请安?想说我不孝了是吧?哈!虽说,我的确不想来给这个老妖婆请安,但也轮不到你夹枪带棒来弯酸我啊?你还真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是吧?这老虔婆还越看越觉得阴险、可恶,让人恨不得抽她一耳光!
越想越生气,眼看瑾卿挽了袖子就要发作,猛的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来把她按住,回头看时,只看到瑾淑不惊不怒宛若深潭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自己,瑾卿猛然醒悟,脑子里这才想起,今早临出门来这里之前姐姐说的话:“今天去给母亲请安时,必有些波折。不管是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只不管,一切有我呢!可不许任着性子胡来,再如上次那般,以后就别再当我是姐姐,我也管不得你。”
想到这里,遂狠狠的瞪了张妈妈一眼,瑾卿跟着瑾淑抬脚进了屋子,随着瑾淑坐下。张妈妈见瑾卿被瑾淑压制住了,得意的斜着眼看着瑾卿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夏夫人的卧室。
瑾卿心底很是有些懊恼,心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仇咱们就结下了,姑奶奶报仇十年不晚,你就给我等着吧!”
百无聊奈的等丫鬟上了茶,瑾卿把着茶盏,看上面画得花纹,心里对其评头论足非议了一番:“乖乖,这带到现代我得发财了!唉,也不知现在混在那个朝代里,早知道会中这等头彩,还学什么美术系,直接读历史性多好!”
瑾淑看她这么磨皮搽痒的样子,也无奈的摇摇头,只要瑾卿今天能把这些个委屈暂时忍下来,她也不忍再苛求。端着丫鬟上得茶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用心品茗。
不一会儿,王姨娘、窦瑾玲、窦瑾漾、窦瑾环都相续到来。不管各自心里是如何算计的,面上也相互见了礼。
待坐下丫鬟上完茶后,立即就能看出在这个家里每个人的地位。
只见窦瑾环、窦瑾漾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话。瑾环样样都捧着瑾漾,不管说的是什么话题必顺着瑾漾,做什么事儿必以窦瑾漾马首是瞻。王姨娘也适时的加入围着瑾漾说说笑笑的。而窦瑾玲却有一些大姐瑾淑的风范,也是不动不说,静静的在喝着茶。瑾卿很是疑惑的看了看姐姐瑾淑,再看了看瑾玲,心里总疑惑着:瑾玲放佛在模仿着大姐的一举一动?!
瑾卿这样明显的打望放佛激怒了瑾漾,只听瑾漾哼了一声,曼声说:“还是那么没规没距的,那里像个大家小姐?”说完看见瑾卿嘴边啜着一抹冷笑,眼睛微眯着恶狠狠的盯着她。瑾漾这才想起那天瑾卿那凶狠的摸样,身上被打的地方放佛又痛了起来。于是有些畏惧的略缩了缩肩膀。又想起父亲、母亲都在!况且瑾卿已经被责罚了,想她必会收敛。顿时觉着底气足了不少,觉得大可不必那么怕她。想到这里,随即又恨恨的瞪了瑾卿一眼。但心里终是对当日瑾卿的暴虐很是畏惧,还是做着随时拔脚逃跑的准备。
瑾卿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也不笑也不说话,手里拿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挂着茶沫。满屋子顿时安静的只听到茶盖和茶盏相碰的“当当”声。这声音落在瑾漾的耳朵里就觉得份外的刺耳,放佛每一下都重重的敲在自己的心上,自己都快觉得喘不过气了。心里控制不住不停的在呐喊:“她要打过来了,她要打过来了!”
就再瑾漾要控制不住自己尖叫出声的时候,却听到瑾卿“噗嗤”一声笑,惬意的弹了弹自己的衣裳,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再慢慢的放下茶杯,满脸嗤笑的望着瑾漾。
瑾漾放佛觉得蓦然间身上的压力一松,有种力量使空的错觉。大喘了一口气,顿时感觉非常气愤,但又实在没胆子再去招惹瑾卿。嘴蠕动了几下,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能不甘的狠狠瞪了瑾卿几眼才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