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瑶也想检验一下自个儿的瘦身效果，便接了过来，回屋去换了。

不一会儿走了出来。

“真好看极了！”翠竹有些夸张的赞道。

玥瑶在镜中照了照，只觉这衣裙如今上身，才真正有了笼月纱朦胧淡雅的飘逸。不过，衣服的腰身袖口却是宽松些，有些不太合体。

“怪不得夫人当时说这纱今年一定会流行起来，果真很漂亮呢。”木槿替玥瑶束了束腰带：“不过还是大了些，得拿去改改才合适。”

“小姐宫宴就穿这一套吧。”海棠道：“这身比那身艳丽的更适合小姐的气韵呢。”

这倒是的，玥瑶穿惯了清淡的衣裙，忽而改换浓丽的颜色，总觉着有些不合调的样子。

可这笼月纱的广袖留仙裙本是春秋装，这会儿子穿未免过于轻薄了些。

“现在时节还早呢。”木槿扯了扯玥瑶袖口略有些皱起的薄纱：“穿这身可要冻坏了的。”

海棠便有些不好意思。

玥瑶道：“嗯，母亲难得为我做一件鲜亮的衣裳，不要辜负了母亲的心意才是。”

又进屋去换了方才袄裙出来，把衣服递给木槿：“这件衣服既然要改，不如衬这个机会把衣香里头的衣服都翻出来整理一下，不合适的都拿去改改吧。许多料子都不错，扔了也怪可惜的。”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木槿点头。

玥瑶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翠竹，笑：“是我眼神不好使了呢还是翠竹变瘦了，怎么脸小了一圈呢。”

大家都转头去看，果见翠竹似乎清减了些，原本圆润的脸皮变尖了些，身上穿得袄裙也显得有些松松大大的。

翠竹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摸了自己的脸：“没有吧，还是一样阿。”

“小姐不知道，她呀-----”木槿捂着嘴巴轻笑起来：“翠竹自从跟着小姐从陇南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前没事就钻厨房做糕点，一吃吃一盘，还嫌不够。如今她没事就在炕上弯腰劈腿，说是练舞功呢！整天神神叨叨的，我都觉着奇怪呢。”

翠竹脸色绯红，作势去打木槿：“我哪有神神叨叨的？”

海棠也道：“是呀，近来我见翠竹姐姐每次吃饭都小口小口的吃，每次都吃的好慢，还以为姐姐有心事呢。”

翠竹脸色愈加红了。

“想必是晚娘的话起了作用。”玥瑶笑道：“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女孩子爱美是人之常情。我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都是自家姐妹，谁还会笑话你不成？”

翠竹捂了捂脸颊，低头小声嘀咕：“小姐是小姐，我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木槿等人都是见惯了翠竹大大咧咧的样子的，现见她这般忸怩羞臊的小女子的摸样，不由的嘻嘻的窃笑起来。

“小姐还说没人笑我，你看她们！”翠竹指着几个丫头：“真是不像话，小姐都说这是人之常情，叫你们别笑了。”

她越这样说，大家反而索性放开了，笑得愈加大声了。

翠竹本来是生气的，可被那笑声感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

玥瑶嘱咐道：“既要要清减身子，以后让金铃每天也给你按按脉。还是要吃饭，注意荤素搭配，仔细不要弄坏了自己身体。”

“嗯。”翠竹方应下，就听得金铃脆生脆气道：“翠竹姐姐这几天，每天都来找我的。”

木槿和海棠又笑了起来。

“好了。”玥瑶笑道：“衣箱里的衣裳，你们若有喜欢的，便挑几件去。等改好了，等元宵节的时候可以穿一穿。”

木槿一愣，问玥瑶：“元宵节，我们也可以出去吗？”

玥瑶笑道：“如今不比原先在府上时了。以前我们也没去过灯会，这回我求母亲，让咱们也出去长长见识。”

几个丫鬟立时激动起来。林夫人一向是极宠爱玥瑶的，玥瑶说要去，若没有特别不能的理由，林夫人总是不会反对的。

玥瑶的衣服虽是旧的，但一直保养的好，和新的也差不了多少。

关键那衣裳多是林夫人吩咐人做来的，无论面料和做工都是顶好的，那衣裳一穿出去，只怕都会被人看成是大家小姐呢。

玥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些丫鬟跟着她那么久，虽说是下人，其实和姐妹差不多。玥瑶日常冷眼瞧着，她们虽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但本质上都是心地善良又守本分的。因而她也乐得让她们享受一下自由民的风光。

几个丫鬟兴奋的讨论着，但碍着玥瑶在眼前，终是不好意思动手挑衣服。

玥瑶嘱咐了几句，便走到了外头。

这些天一直忙着开店做生意的事情，难得有片刻的清静。

抬头看了看屋旁高耸的天音阁，忽然非常想知道那屋子究竟有什么名堂，让九皇子这样忌讳，严厉的警告她不能踏足一步。

既然这样小心的保护着这个地方，又何必同意林夫人买下这座宅子，让她搬进这个院子呢？

玥瑶偏头瞧了瞧关押无影的屋子，门窗都闭的极为森严。

她穿过院子走到天音阁下，轻轻的推开了门。

一楼是一间宽阔的大厅，摆放着红木桌椅家具，因久无人打扫，因而桌椅上都蒙了一层灰。

玥瑶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屋中，见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后，便绕到左边的楼梯，正准备拾级而上。

“小姐。”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玥瑶身后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玥瑶被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转头，只见穿着一身灰色布袍的无影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门口，睁着一双大而漆亮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虽知这些日子金铃日日去送水送饭，开门关门的，必然是困不住一个无影的，但他忽然这样跳了出来，还是让玥瑶吓了一大跳：“真是人吓人吓死人阿，你进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话才说完，又觉得自个儿矛盾了。

无影要是走路有声音，那就蹊跷了，遂按下心中的惊疑，故作淡定的问：“你来这做什么？金铃呢？”

无影见她问的这样自然，反而愣了一下：“金铃不知道我出来了。”

玥瑶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你教了金铃本事，我看她自理能力比以前好多了，我该找机会谢谢你。”

无影心里对玥瑶本来是存着些厌恶的，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可她看说话这样和气，一时又找不到生气的理由，眼见着玥瑶又要继续往楼上走：“小姐，九殿下吩咐过，不能上楼的。”

“他是说过的。”玥瑶看了无影一眼：“不过，你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人，也要听他的吩咐吗？”

无影默默良久，在玥瑶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又开口辩解：“我吃的那些东西是金铃送来的。我如今已教了她夜行术，我们两清了。”

他说话语速很慢，声音毫无波澜，听得玥瑶头皮直发麻。

“若照此说来。你为九殿下做了那么多事，你欠他的只怕也早就还清了吧，何必再听命与他？”

无影微愣，想了想，道：“我是在履行一个影子的职责。我立下的誓言，此生都不能更改。”

“你受了金铃的衣食，早已破戒了吧！”玥瑶道：“金铃是我的奴婢，你既受了她的供养，就要听命于我，这才是一个忠贞的影子该做的事。”

无影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玥瑶又道：“其实我已经让人传话给九殿下，说你已经死了。你若是肯立誓以后不再对任何人泄露我林府上下的私隐消息，我又何妨放去你做个自由人！天高海阔，你身为无影，这世间哪里还有你到不了的地方，何必为了一个虚名把自己硬生生的囚在这个是非之地？”

无影平静无波面容在听到‘自由人’三字时明显的颤了颤，他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却仍然没有回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玥瑶说完，便转身走上了第二层楼。

第二层的楼梯和地板上，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窗棂边挂着的浅紫色纱绸也被蛛网蒙的到处都是。

屋子里妆台镜盒、屏风软榻一应俱全，竟是一个女子的寝屋。

再往三层去，便是一间宽的练琴室，三面都开着的窗户，窗棂低矮，视野极好。

但除此之外，并无其它特别。

看着这些陈旧精致的物件，想到九皇子年过二十都未曾娶妻，玥瑶脑子中的浪漫思想不禁开始攀藤生长：难道此处曾经住过九皇子心爱的女子么？此女早死，因而九皇子才变得那样城府阴险？

胡思乱想一会儿，一阵冷风吹来，玥瑶忽觉此地有些阴森，匆匆跑下了楼去。

无影还站在方才站的位置，一动未动。

玥瑶看他：“你想通了么？”

无影微微抬头，盯着玥瑶看了一会儿，似是询问又如自问一般：“影子真能成为自由人么？”

玥瑶反问他：“你希望变成自由人么？”

无影低头沉思良久。

玥瑶越过他，走了出去：“你好好想一想。”

上元街。

一辆乌顶蓝篷马车停在了一家名叫茗品斋的茶店门前，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一掀车帘，从坐驾上跃了下来。

他走进店中，小二便迎了上来，没说两句，小二便迎着他往楼上去了。

店内的其它顾客只道店中来了贵客，看了一眼，便又低头挑茶。

男子上了二楼，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到一间厅室，叩了三下侧面乌木柜子。整面柜子就往旁侧移动，从里间打了开来。

一个黑衣侍卫探出身来躬身一礼：“公仪公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