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姐笑道:“和大小姐在房里呢,少奶奶,奴婢为您在前面引路!”就引着林芸往西门煦所在的房子去了。
平烟也对绣椽和秋菊并两位妈妈道:“请到耳房里歇一会儿!”
西门煦听到这里,笑意就从眼角溢了出来,朝桃红使了个眼色,桃红忙退了出去。
贵姐把林芸送到门口,就笑道:“您请进!”
林芸觉察到她脸上的诡异,却也不怕,自个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见昏黄的灯光下,西门煦正在认真飞针走线,却没有看到陈氏的影子。
“嫂子来了!”西门煦盈盈一笑,站了起来。
林芸甜甜地笑着:“哟,想不到大妹妹的手如此之巧呢!”指着那红梅,脸上现出了奇怪的神情:“大妹妹可真是厉害,今儿才学的平线花瓣针,这花朵儿就绣得如此娇艳!”
西门煦心里微微一怔,脸上却还满挂着笑容,原来是母亲这个举动让她生疑了呀,可惜自已也弄不明白,她可是找错主了。
“这个可不是我绣的,我只是看着好,划拉两针,再说,嫂子的手艺才真的是好呢,记得嫂子去年绣的那副烟雨图可是卖了个好价钱的!”西门煦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芸。
林芸就想起因为这个烟雨图的事,老太太当时气得脸色发白,连父亲西门鸿都说自已丢脸,西门煦这么一说,林芸脸上虽还带着笑意,却略显僵硬:“妹妹记性真好,这么久的事还挂在心上!”
西门煦仍旧淡淡地笑着,如墙角的百合花:“妹妹记事,一向是分该记不该记,嫂子的烟雨图是经典之作,妹子要是记不住,岂不该死!”
林芸虽笑着,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西门煦看着她,若是你知趣,今天就放过你,若是你不知趣,就怪不得我了:“嫂子,夜寒风冷,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西门煦此言一出,林芸顿时想起自已来的目的,刚才平白受了西门煦一顿排諠,这口气正没法出,听了这话,笑容又回到脸上:“母亲呢!”她四下里看了一看,嘴角明显含着嘲讽:“贵姐不说是在这儿么,怎么,儿媳妇来请安了也不出来!”
请安,西门煦心里冷笑了一下,打从母亲进门以后,除了二哥在家来请请安之外,大哥和二妹从来没有来过,就连同大嫂也不来,老太太和继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想到这里,西门煦就气不打一处来,母亲虽是个继室,然则也是个正房夫人,再怎么不济,这种场面上的客气总要做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个也省了。
“母亲刚才还在这儿呢,这眼错不见的,想是有什么事去了!”西门煦像说着家常:“嫂子,你是知道的,母亲如今主持中馈,这家里大大小上的事都得找她,说不忙,那是假话!”
这明显是假话,林芸脸上的神情渐渐有了得意,西门煦斜眼看着,如此浮燥还敢和人玩心眼,眼里就有了一丝不屑。
“既然母亲忙,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为人媳妇,最重要的是伺候公婆,嫂子我可不能因为婆婆暂时不在就偷了懒,妹妹你说是不是!”
林芸满脸都是笑意,被昏黄的灯光一照,竟无比妖娆,西门煦就在心里感叹,大哥可真是个不惜福的,又听得林芸如此坚定,手里的针线不由得一滞。
这一切,林芸都看在眼内,这就更坚定了她的信心,她要等着看好戏,面前这小妮子嘴尖舌利,自已每次都没捞到好处,这一次,倒要看她如何开脱。
西门煦只说了一声:“那嫂子就坐着吧!”也不说上茶,自拿了针线慢慢绣着。
林芸口干舌燥却不作声,总以为那是西门煦要赶自已走掩盖事情的手段。
前面绣椽和秋菊被请到耳房里坐着,她们一进去便傻了眼,因为耳房里早已摆着一桌瓜碟小吃,还有一壶酒,两个婆子兴奋不已,连连说:“夫人客气了!夫人客气了!”
绣椽却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少奶奶只是路过,我们可不敢放肆,平烟姐姐,你还是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平烟笑道:“绣椽,你们也难得来一次,就吃些也无妨,少奶奶那儿我们看着,她一出来就来向你报告,怎样!”
两个婆子已然稳不住了,先就坐下来开吃了,绣椽正欲呵斥她们,无奈这不是少奶奶的院子,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地摆了这些东西,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因此闷闷地坐着,想着回去说这两个老货一顿。
秋菊也坐下吃了起来,正在这里,前面就有叫人的声音,绣椽问了句:“是谁呢!”
平烟忙道:“你们且坐着,我去看一看!”一会儿回房道:“是叫赵妈妈的!”
赵妈妈不高兴地站起身来:“哪个砍千刀的,没看到我有事么!”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走出去,才到院子里,就看到院门口有个人朝她招了招手,赵妈妈忙不迭地跑过去,一看竟是桃红,心里就纳罕着,自已和她并无交情,平时在公事上也不相干的,叫自已来作什么,又想着那几碟瓜子和酒,就不耐烦地道:“桃红姑娘,你有什么事快说!”
桃红忙拉着她走到门外,悄悄地塞了一块银子给她,赵婆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桃红道:“少奶奶带你们来做什么呢!”
赵妈妈四下里看了一看,悄悄地把林芸丢了金钗的事说了,道:“桃红姑娘,我看你人好,就对你说,你可不许对人讲!”
桃红心里就笑了一下,不是人好,是银子好,因拉着赵妈妈的手道:“赵妈妈,有件事想要你老帮忙!”
赵妈妈只想着那块银子,心里喜滋滋的,哪里会不同意的,当下便说:“你说,有什么叫老婆子去做就是了!”
桃红轻轻地道:“少奶奶坐在夫人房里,说得投了机,不愿走了,但心里又好像有事似的,所以我想着帮少奶奶一把,却没想到是这事!”
赵妈妈皱着眉头道:“难道姑娘是想让老婆子去找!”
桃红点了点头:“我想着,妈妈是少奶奶面前最得意的人,桃红又不知道什么样式,所以想请妈妈帮忙!”
赵妈妈却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老婆子那里有酒还没喝呢,桃红姑娘,你自去吧!”说罢要走。
桃红却拦在她面前,冷笑了一声:“赵妈妈,这事你若不同意,我只得回去了,到时少奶奶坐了大半夜,你们喝了酒睡得正好,却被叫去找东西,岂不是更惨!”
赵妈妈嘟囔了一声:“惨就惨,大不了大家一起惨!”
桃红又冷笑了一声:“赵妈妈,你以为别人会惨么,你想想,你和张妈妈是少奶奶那儿干粗活的,少奶奶到得下半夜自已是熬不住了,肯定会交给绣椽和秋菊,绣椽和秋菊又会将活儿交给谁呢!”
赵妈妈张大了嘴巴。
桃红看着她:“恐怕两位妈妈得打着灯笼找到明天早上了!”
赵妈妈急了:“这可怎么办呢!”
桃红神秘地说:“我不是在替妈妈想办法么!”
赵妈妈忙道:“好人,快想办法,只要你想到办法,我这银子就是给你也使得,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要是熬了夜,不倒下才怪呢!”
“哎!”桃红想了一会儿,突地一拍脑袋,说了声:“想到了!”
“姑娘快说!”赵妈妈满眼期待。
桃红笑着说:“二门上的小子有哪一个平时最听少奶奶的话,和少奶奶走得最近!”
赵妈妈也不糊涂,眼睛一亮,一拍大腿:“你是说……”
桃红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商量了一下,往外面去了。
耳房内,笑声阵阵,唯有绣椽不时朝外面看着,说:“赵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什么事这么大会儿了!”
平烟在一旁笑着说:“老妈妈就喜欢说话,兴许碰上相熟的,又说上了,怕什么,难道她会跑了不成!”
张妈妈在一旁插了进来:“管她呢,一会儿就来了,这里这么多吃的喝的,她能跑远了不成,八成是人家把她拖住了,她呀,心里肯定猫似的抓!”
绣椽听了这话,才没作声了。
一会儿,赵妈妈就屁颠屁真颠地进来了,绣椽问了句:“妈妈干什么去了呢!”
赵妈妈眨了眨眼睛:“好事!”接着就坐下来大吃起来,绣椽听了也懒得理她。
张妈妈刚伸手向那松子碟儿,赵妈妈就一把拿了过来,张妈妈急道:“你面前不是有多的么,还拿我的,臊不臊!”
“不臊,你谢我的!”赵妈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一面含混不清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