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再也站不下去了，转身就走了出去，将珠帘一掀，也许是用力过猛，只听得哗啦一声，一串串珠帘竟然掉了下来。

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珠子，林芸愣了一下，就看到坐在外面廊间美人椅上的西门煦那张冰冷的脸。

柳绿忙跑了过来，一颗一颗地捡了起来，林芸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耳边就传来西门煦淡淡的声音：“嫂子小心些，这珠帘弄不伤手，可弄得伤心！”

林芸脸上就挤出一丝笑容：“大妹妹别见怪，瞧嫂子我这手脚笨的，回头嫂子叫人给大妹妹送一副帘子来！”

西门煦听了这话，也不拒绝，淡淡一笑：“嫂子有心了！”

林芸略略松了一口气，这回却是自来熟了，自个儿走到西门煦旁边坐下：“大妹妹是要竹帘，锦帘还是珠帘的！”

西门煦没说话，一旁的桃红倒抢着说了：“大奶奶，桃红上次在您屋里看那副湘妃竹的挺不错！”

林芸听到这话，脸色就略微一沉。

那副湘妃竹是林芸的母亲去年夏天来看她时，见她还挂着一副织锦帘子，说是太热，看着也闷，就将自已家里收藏的两副极好的湘妃墨画帘子送了来，虽名为湘妃竹，却是采自深山老林清泉边的水竹做的，一到夏天，哪怕外面烈日炎炎，经这水竹一挡，屋内却清凉无比，是以，虽不甚值钱，却纵是有钱都无处买去。

所以，林芸心里自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想到那首诗，只得咬着牙点了点头：“使得，嫂子等会就让人把它给大妹妹送来！”

桃红就抿嘴一笑，柳绿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将刚才西门煦洗脸的水端出去倒了。

西门煦就对桃红说：“倒两杯茶来！”

林芸脸上就溢出了笑容，看来，还好打发，只是可惜了自已那副湘妃竹帘子。

“大妹妹，你昨天说鲁平是嫂子的陪嫁！”林芸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眼神却紧紧地盯着西门煦的脸。

西门煦微一笑，朝林芸道：“嫂子，你记性真好，煦儿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你就记住了！”

林芸脸色渐渐凝固了起来，西门煦看在眼里，知道有些事不说清楚她是不会死心的，不过，说清楚了东珠那边恐怕要出问题，林芸和东珠，这两个人对自已都有用。

“嫂子！”西门煦脸上表情认真起来：“二妹妹这一天到晚地闹腾个不停，父亲，老太太，母亲心里都烦着呢！”

林芸点了点头，仔细地摄取着话外音。

“这一个月母亲，父亲在忙二哥的事！”西门煦说到这里就略略低了一下头：“还有煦儿的事！”

林芸就是一笑，却有些勉强。

西门煦淡淡地看着林芸的眼睛：“他们抽不出身来照顾二妹妹，嫂子可就要多费心了！”

林芸忙点了点头：“这个是嫂子份内事情！”心里却有了一丝窃喜，似乎快说到正题了。

桃红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一人面前放了一杯热腾腾的清茶，西门煦就端起来沾了沾嘴唇，然后又放下去，林芸的眼神就随着她的脸移动着。

西门煦抬起头看着林芸，眼里似有隐忧：“母亲也够为难的，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她操心，眼错不见的，还得遭人闲话！”

林芸紧盯着西门煦。

西门煦也看着林芸，眼神瞬间变得冷峻：“这个，就希望嫂子多用些心！”

林芸的耐心似乎已经磨尽了，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极其认真的神情，听了西门煦这话，就连连点头：“大妹妹太过客气了，这本是嫂子份内之事，再说，为母亲分忧，也是尽媳妇的孝道！”

西门煦微微一笑：“嫂子可真是深明大义之人，家里有嫂子帮衬着母亲，母亲可就省心了，母亲一省心，煦儿可也就安心了！”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林芸一眼。

林芸却在等着下文，愣愣地坐了半天，却见西门煦一句话也不说了，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瞧着珠帘发呆，院内传来柳绿训斥小丫头的声音。

林芸想了半天想也说不下去了，只得站了起来，笑着向西门煦道：“嫂子还有事，这就回去了！”这句话是提醒西门煦说完未说完之话。

谁知西门煦只是冷冷地点了下头，却没说话了。

林芸就恨恨地朝着外面走去，恰好廊上一枝紫杜鹃从旁边探出头来，林芸看也不看就伸手一拉。

柳绿正端着脸盆站在一旁，听到花叶子哗啦一响，忙朝这边看了一看，就见林就阴沉着脸朝前面走去，心里觉得纳闷，就走了过来。

看时，只见屋前那株盛开的那株盛开的紫杜鹃花碎了一地

西门煦站了起来，柳绿忙跟在后面，两人进了屋，西门煦就说了声：“柳绿，你去帮桃红看一看，看看还差什么！”

柳绿奇怪地朝桃红看去，见她半个身子隐入了那梨花红漆立柜，屋中桌子上摆着几件袄子，裙子，红的，绿的乱七八糟还没叠好，就走了过去，把那一大堆衣服抱起来，放到椅子上，又伸手拿起一件沉香色水纬罗对襟衫在桌面摊开了，一面叠一面道：“大小姐要外出么！”

西门煦坐在那里看着她，式微地点点头。

桃红就将头从柜子里伸出来：“怪不得拿这么多衣服，大小姐，这回去，可得带上桃红！”

看着桃红满眼的期待，西门煦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柳绿也笑了笑，将那两只袖子叠在一起：“那柳绿就留下来吧！”

西门煦并没回答她的话，只淡淡地说了句：“拿两件袄子，两件对襟衫，三件裙子就可以了，颜色素一些，淡一些！”

桃红高兴地答应着，又挑出了一件月白色绣牡丹的半臂，一件秋香色金边的鱼鳞裙子。

柳绿就细细地叠了一件藕荷色掐牙背心，一件月蓝色侧襟袄子，一件沉香色水纬罗对襟衫儿，一件银红纱白绢里长袖里子，还有三件裙子并一些汗巾子，香袋儿，玉露，簪花等整整打满了那个蓝布碎花的包袱。

西门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柳绿弄好之后，又出去端了一碗莲子粥，一碟卤豆干，一碟鸭掌过来。

西门煦吃了饭，就让桃红背着包袱去二门上找郑元要辆马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