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绿这时已过来了,她还惊魂未定:“大小姐,三小姐,你们没事就好了!”
西门煦就看了她一眼,后面跟着的钱妈妈和百灵两眼红通通的,却不敢上前来,西门煦冷冷地盯着她们,也不动,也不说话。
钱妈妈站了半响,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小姐,奴婢们该死,没看好三小姐,请大小姐责罚!”
西门煦听了这话,看着钱妈妈和百灵紧张的表情,嘴角就朝上一翘:“处罚你们,本小姐可没那么大的权利,这事且看夫人怎么说!”
钱妈妈的手就抖了两下,百灵轻声抽噎着。
西门煦的脸色就越发平常了,还带着微笑,柳绿看着心里就是一颤。
“扑通!”一声,钱妈妈就跪了下来,她双手拉着西门煦的裙裾,老泪纵横,口中哽咽:“大小姐,都是老奴疏忽,大小姐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同老奴计较,老奴记您一辈子的大恩!”
百灵见状,也跪了下来,哭道:“大小姐,百灵打小就卖在西门家,不知道家人在哪儿,倘若夫人知道了这事,肯定要赶百灵出去,百灵没有地方可去,请大小姐开恩!”
西门煦眼睛就朝苏堤上的绿柳看过去,见那柔条似烟,心里就动了一下。
柳绿忖着西门煦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说:“钱妈妈和百灵也是一时疏忽,大小姐……”
西门煦将手一伸,示意柳绿不要再说,又看了看钱妈妈和百灵:“你们还想留在西门家!”
钱妈妈和百灵赶紧点了点头,西门煦就淡淡地说:“那你们就去求二小姐吧,你们今天做得很合她的意思,她说不定会收留你们的!”
钱妈妈和百灵一愣,西门煦已转身走了。
柳绿就瞪了钱妈妈和百灵一眼,忙跟了上去,那辆马车就停在苏堤下,小子们看到西门煦和西门蓉来了,就将车凳拿了下来,两人上了车,柳绿紧跟着上去了,钱妈妈和百灵也忐忑不安地上了来。
大约在日央时分到了家,西门煦就叮嘱西门蓉,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西门蓉就点了点头,钱妈妈和百灵站在一旁,两人感激地朝西门煦望了一眼,就陪着西门蓉回去了。
西门煦回到了含月楼,刚进去坐了一会儿,桃红就回来了。
“看到三小姐回来了,就知道大小姐也回来了!”
西门煦就点了点头,看着她。
桃红搬了一个花木理石鼓凳子坐到西门煦的旁边:“夫人今天一天都在忙着账目,说是长乐街那边的酒楼费用名头不对,掌柜的都吓得流了汗!”
柳绿就端了茶过来,西门煦伸出手来接住,却不喝,只往旁边小几上一放,脸上无一丝表情。
桃红就暗自里伸了伸舌头,又道:“响午休息时,夫人和贵姐在里间说了一些话,奴婢正在外间,听到了一些!”
西门煦的脸上就有了一丝灵动。
桃红接着说:“也不大真切,只是些什么宫里呀,还有女官呀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说得这么神秘!”
西门煦神情就有了几分认真,脸色先是沉了一下,接着又慢慢地恢复了平常。
“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不必围着我,自个儿休息去吧!”
西门煦微笑着看了看桃红,桃红就高兴地站了起来,扯着柳绿问起今天的事。
女官,宫里,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到舅父家里过了一夜,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西门煦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那开得一片灿烂的桃花陷入了沉思。
“你今天捡了多少桃花!”身后传来柳绿低低的声音。
桃红的笑声就传了过来:“你放心,小姐吩咐过的,两坛,全都埋下了!”
“不让成亲,却对宫里和女官的事这么热衷!”西门煦自言自语,一阵花香袭了过来,让她几疑这仍是西京的寝宫。
粉红色的桃瓣上下飘飞,在眼前晃动着,慢慢地凝聚在了一起,似乎变成了一团团晃动的火焰……
西门煦身子一震,眼睛慢慢冷峻了起来:“柳绿,你累了一天,先休息一下,桃红,随我去见夫人!”
桃红未曾注意西门煦的脸色,咕咭了一句:“又去!”
柳绿就赶上来:“大小姐,换身衣服再去吧!”
西门煦脸色已如平常,她看了看自已还穿着含笑姑娘给的那套衣裙,就淡淡地笑了一下,柳绿已经去开柜门去了。
换了柳绿找的一件素绒绣花袄和一件缕金挑线纱裙,看了看镜子,西门煦觉得还可以,就和桃红走了出去,往随意轩去了。
此时的随意轩却鸦雀不闻,院中地上,钱妈妈和百灵正跪在那里,两人都低着头,一声儿不吭,旁边走动的丫环婆子也把步子迈得轻轻的,连同虫儿,鸟儿也不叫了。
西门煦站在院门口朝里一看,就明白是什么事情了,桃红却跑上前去问了一问,钱妈妈眼角描到西门煦来了,心里就是一喜,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
西门煦脸上一沉,一语不发。
“三小姐一回院子,夫人就站在院门口,紧盯着那鸦青袄儿也不说话,贵姐就将三小姐领进去,然后平烟出来就让我们跪着!”身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西门煦心里微微一笑,母亲如此精明,蓉儿在湖水里泡了半天,脸上手上的皮都白了,纵算是换了衣服出来,恐怕也难逃她的法眼,再说西门兰蕙闯了这么大的祸不可能不想法去补救,不但是母亲,恐怕连老太太都知道了吧。
西门煦斜眼看了地上满怀期望看着自已的钱妈妈和百灵,你们以为我不让说别人就不知道了么,蓉儿和西门兰蕙拉扯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无非是看到平时母亲不得宠,不敢和西门兰蕙对着干,不整治整治你们,怎出得了我这口心头恶气。
“桃红姑娘,烦请大小姐为我们说几句话,老婆子我感激不尽!”
西门煦就认真地朝钱妈妈看过去,眼底透着略带同情的意味,钱妈妈那欣喜的神情就从嘴角到了眼底,西门煦微微一笑,转身朝陈氏厢房走去了。
平烟站在门口,里面传出西门蓉的话来:“母亲,不是大姐推的我,是二姐,二姐和我抢丁香花,二姐耍赖!”
西门煦心里就是一沉,平烟笑道:“大小姐来了,可巧,夫人正要奴婢去找大小姐呢!”
西门煦朝平烟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走了进去。
陈氏着家常的貂鼠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坐在桌旁,疑惑地看着站在一旁的西门蓉,突听见外面有声音,就把头抬起来朝门口看。
西门煦就款款地走了进来,此时,她满面春风,笑意盈盈,走上前来施了一礼:“听说母亲叫煦儿,不知所为何事!”又看了西门蓉一眼,见她眼睛里有些委屈,不由得一愣。
陈氏就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已过来的还问我有什么事,不过,既然西门煦这么问了,陈氏自然就要回一句:“今日你与你妹妹游湖,怎么都落了水了,我才问蓉儿呢,蓉儿说不清楚!”
看着母亲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尽是探询和期待,西门煦心里不免一惊:“母亲从何处知道此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