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画舫顿时就在他们脚下炸裂,爆炸的气浪刮得乔毓宁腿间刺疼,似乎能感到木屑刺体的疼痛,以及河水泼洒的凉意。
一击不成,四女近身搏战。
汤怀谨大概觉得抱着个人打架太累赘,将手中人往白通古所在的船板上抛。
不知是船受水波荡漾没稳住,还是船离河心太远,总之,决不可能是汤少没把好准头。乔毓宁在无数双手的捞接中,扑通一声,落了水。
乔毓宁吃口水,捋把脸水,回头向后看,怒瞪汤少。
汤怀谨似乎也很吃惊怎么没抛准位置,边和四个女打手打得欢快,边冲河中落汤鸡摊个手,做个无奈的表情,大概是她运气不好吧。乔毓宁呕死,拍开要拉她上岸的手,她双手抱胸,绷个脸,在水里浮浮沉沉。
故意扔她进水里是吧,她就呆水里不上去了,看他怎么样。
汤怀谨处理掉四个麻烦,飘回新船的船头,问左右少夫人呢。左右齐指水中。汤怀谨不以为意说,既然喜欢玩水,就让少夫人一路游着去京城吧。
乔毓宁听得分明,却憋着一口气,坚决不上船,游就游,谁怕谁。
船缓缓前行,很快行过河中女子一个船身远。
乔毓宁见汤少来真的,气上加气恼上加恼,又觉得委屈,一咬唇暗下决定,不管她就不管她,她自己一个人回岸边。她边卖力地抡膀子游,边庆幸还好用油纸包缝了许多银票在肚兜里。
“呀,有人落水了。”
岸边有人喊道,许多人聚拢到柳岸边,乔毓宁想悄悄上岸都不成,在她扫视河岸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时,在人群中,她看到英雄山庄门徒的服饰,顺着那方向再看,娘呀,是江冰雁,她正在督促手下买船追她钟爱的小师弟。
乔毓宁赶紧缩进水里,凫水逃命要紧。
“奇怪,那人怎么还往河中去。”“会不会是昏头了,喂——错了,往这边。”好心人在岸上拉长声音呼喊。
听到河边的嘈杂声,江冰雁循声望去,她吩咐道:“去看看,若是不幸落水抽筋,就救上来。”
河岸边人个个称赞英雄山庄仁德侠义,乔毓宁闻声游得更急更快,只怕被江冰雁的人“捞到”,那她就完了。
嗷——抽筋了。那个该死的乌鸦嘴,乔毓宁痛得脚不能弯曲,手不能打摆,整个人往河底沉去,咕噜噜,她喝了许多水,腹中鼓胀,鼻孔呛痹,难受得昏昏沉沉,河面圆圆的光亮缓缓变暗,变成黑麦秆那张欠揍的脸。
乔毓宁集起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地打过去。
水纹混乱打转,那人靠近抱起她,往她嘴里渡气。模糊地确定来人是汤少,乔毓宁放心地憋死去。
她醒时,舱外星垂暗河,蝈蝈蛐蛐。
汤少守在床边,手里拿碗她最爱的蛋花粥。
乔毓宁心里说不清到底是该欢喜看到他还是该恨他没完没了地折腾,终归怨气占上风,她哼地白他一眼,不要他假好心,头转向床内。
汤怀谨放下粥碗,不顾她反抗,将她抱入怀里,笑点她高翘的嘴唇,戏谑道:“怎么不做淑女了?”
乔毓宁气啊,她装得那么辛苦还不是为着他,他竟笑话她。性子一起,什么风度都不要,直接扑上去就咬,咬咬咬,咬死你!
汤怀谨从喉咙底发出吃吃的笑,一头与躲闪她胡乱咬一气,一头又能与她唇舌交缠,相濡以沫。
等到乔毓宁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被汤少激得原形毕露再也扮不成温柔女子,她已经巨野蛮地把汤少咬得满脸血印子了,当然,她自己也差不多被汤少剥光。谁也不吃亏。
第二日,船队穿过大渡口,进入云合湖,南江十八寨翻江龙的地头。
南江十八寨其实也是英雄山庄的分支机构,人翻江龙早已摆下龙门阵,等着活抓汤少,好去讨他的新主子欢心。
汤怀谨既然敢走这条水路,自然是没把翻江龙放在眼里的。
收拾翻江龙这种小场面,自然用不着汤少出手,事实上,若非为了给小妻子长点记性,汤怀谨昨日只管与妻子吃茶点饭就足矣。当翻江龙指挥水鬼凿船,白通古带队收拾大运河南段一霸。
一个早饭时间,湖面上漂满破碎的浮尸,血气浮萦。乔毓宁虽被拘在舱内没瞧见那厮杀的一幕幕,却也想象得出浮尸千里的恐怖景象。
她暗恨自己,怎么忘了昆县之外,是英雄山庄的天下。
哪怕老庄主王英雄已驾鹤归西。哪怕英雄山庄已一分为二。
汤怀谨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沉沉地吩咐船工,以最快速度立即驶离云合湖,遇挡者,杀无赦。
三更天,睡不安枕的乔毓宁只觉得汤少将她抱离船床,带着她平空飞越,夜风清清,吹散许多眉弯心事。
其实,汤少已尽他所能保护她,抹去那些残酷的事不让她伤心,宠着她爱着她,只愿她开心快活。
夫复如此,她又何求。
“相公,咱们去哪?”
汤怀谨轻声回道:“就我们两个,阿宁想去哪玩,咱们就去哪里。”
“好诶,”乔毓宁高兴道,“相公,我要吃乌镇的麻花糕,要吹络水的棉花糖,还有延城的猴子戏。。。”
“好,都依阿宁。”
这晚后,众人兵分两路。白通古率大部队先进京城打点,汤乔二人轻车简装,兴马由缰北上,慢悠悠地游山玩水。
汤怀谨并不急着赶路,走哪儿歇哪儿,妻子玩尽兴重要。汤少都这么说了,乔毓宁哪还管其他,把前面十二年未来数十年的力气全都使出来,怎么高兴怎么来,一只青菜虫子变得白蝶也能引得她大惊小怪。
一路上,不是跟着船老大飙山歌,就是扎猛子跳水抓鱼;等她眼睛瞄上骑马,所有人的耳朵都遭殃,害怕又欢喜的尖叫声能从这山传到那一山。
下一站,蒙县。
汤怀谨在一家山药铺里停下,这家药材铺为专供谨宁堂原材料店铺之一。汤怀谨来这里查看货源,并签订下一年度的采购计划。
乔毓宁带着两个新丫环,出门逛街。转过街角,有个家具铺,挑着乔记旗字,门前一老一青年,顶着酷日,在给雕花斗柜做最后加工。
“阿爹,阿哥!”乔毓宁一见之下,撒开脚丫子扯着嗓子扑过去,大概全县都能听见她那喊人的动静。
乔老爹抬头,见确是**,惊喜之下,掉了烟斗不知,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激动得讲不出话。乔铁柱抢抱不到疼爱的妹妹,急得直转悠,问小妹怎么来的,有没有人陪着,妹婿在何处?
乔毓宁扬起头,回首,汤少爷果然在街角,笑着看她。
好吧,那个人,总是有办法让她感动得想哭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