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归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她知道小家伙跟着爷爷学认字,却不相信他认得了徐柏言三个字:“你认得清吗?”这三个字,这几年里在她脑海渐渐淡去,又浮回来,有时甚至怀疑这三个字是读徐柏言吗?

阿喜生气:“你别小看我,我都跟爷爷去了好多回了,爷爷说我爸就叫徐柏言,我还看见你写他的名字写了很多很多呢!”

她不想自己的这个秘密居然没瞒过这小子:“人小鬼大的,你爸是个英雄,在打日本鬼子呢,等日本鬼子打跑了,他就回来了。”阿喜从小没见过他父亲,她总为他竖起一个英雄的形象在他脑海里,让他时刻有那么一丝自豪感。

可是阿喜却突然问道:“妈,他长什么样子?像大老虎吗?”

韵清很吃惊,记自己从没说过他像老虎:“他是个人怎么会像大老虎?”

阿喜天真地解释:“爷爷说,我要是再调皮,就叫徐柏言回来收拾我,我想徐柏言肯定很凶,像老虎一样凶。”

韵清释然,在孩子的世界里,总是那么简单:“你爸最讲理了,他不会打你的,但你要是不听话,他肯定会生气的。”

阿喜立即保证:“那我一定乖乖听话。”

时值盛夏,广播里传来日本鬼子投降的消息,人们奔走呼告,普天同庆。徐老爷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乐极生悲,居然一病不起来,请了中医西医,都说不清病因,只劝静养。

阿喜不懂事,一味叫爷爷快些起来,好教他读书写字。韵清日日床前料理,很是孝顺,徐老太太念念有词,求着佛祖保佑。徐老爷也曾取笑过她,说她念的是无用经,因为她心不诚,早年徐老太太是信基督教的,求的是上帝,这半路改行,未免有那临时抱佛脚之嫌。徐老太太却不管,继续念她的,大约她觉得心诚则灵,总有一天能感动了菩萨。

阿喜没人陪,他一个无聊,便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他一向机灵,也没让家里人发觉过。这天他又偷偷溜到军部来,往那告示牌上看了半天,他记得他爷爷经常来,这段时间久不来了,他想得了好消息和爷爷一说,说不定爷爷病就好了。

那大门口出来个军官,风尘仆仆的,瞧见这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娃儿盯着告示板上看得认真,不禁觉得有趣:“哎,小娃娃,你看什么呢?”

阿喜一本正经道:“我看看有没有我爸的名字?”

那军官不信,这般年纪,就算认得能认得几个字:“就你?你认得字?”

阿喜很是自豪:“当然认得,我爷爷教我的。”

军官有心逗他:“那你读几个我听听。”

阿喜见他不信,当然要表现自己的本事来,张口就将那纸上的名字一一念了起来。

这军官听是惊呆,正念着,后边又来了个军官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晓。那后面的军官大声叫道:“阿奇,你作什么呢?”

阿奇这才回过神来,阿喜也停下了,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个,阿奇指着阿喜说:“这孩子,真是神了啊,认得那么多字了。我家大姐最喜欢孩子了,你说我抱回去,她肯定喜欢是不是?”

后头那军官骂道:“亏你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人家父母不要急坏了,亏你还是个军人,这拐孩子的勾当也做得出来。”这人说完话转向阿喜,“小朋友,你家住哪里,可有人跟你一起出来?”

阿喜临危不乱:“我一个人来的,我认得路。”

这军官不与他胡扯,命令道:“那你早些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说完便要与阿奇离开。

阿喜急了:“我听到你叫他阿奇?”

他耐着性子回答:“是啊!”

阿喜又问:“他姓吴吗?”

阿奇惊呆:“小子,你怎么知道?”

阿喜再次验证:“你叫吴奇才?本名吴寄财?”

阿奇急了:“你谁呀?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想他这么出名吗,连三岁小孩都认识。

阿喜自我介绍:“我叫徐守信,是我爷爷取的,小名阿喜,是我大妈妈李田玉取的。阿奇,你能帮我找着徐柏言吗?”

阿奇看了徐柏言一眼,这会儿,连徐柏言也好奇心顿起,仔细打量起眼前这小子来。阿奇又问:“徐柏言是你什么人啊?”

阿喜振振有词:“他是我爸,我妈叫陆韵清,她天天晚上偷偷哭着说梦话叫徐柏言呢,她以为我不知道。”

徐柏言差点站不稳,眼前这孩子居然是自己的儿子,他已经眼眶湿润,蹲下来,将阿喜紧紧抱在怀里,不能自己。

阿喜还不知所以:“他怎么了,是徐柏言死了吗?”

阿奇哭笑不得:“傻孩子,他就是徐柏言,就是你爸。”

徐柏言自是抱着孩子一路不肯放手,阿喜却是忙得很,嘴里吃着阿奇买的糖,还要跟他们说说家里近况,时不时的,还要指一下路。徐柏言对这个伶俐的孩子自是百般怜爱,他瞧着他的眉宇,像自己一样英挺,眼角又像韵清一样婉转。那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有说不完的话。

到得家门口,阿喜先跑进去报喜:“爷爷,爷爷,你快起来。”

曹妈跑出来,一下子吓得一声尖叫,徐老太太听到声音,跑出来:“人找着了还叫什么?我听见阿喜的声音了,你快去把韵清和曹管家叫回来。”原来家里发现阿喜走失,已经到外头寻人了。

曹妈提醒:“太太你快看,大少爷回来了。”

徐老太太这才转过脸来,两人已经走到院中,她走近看清些,欢喜得老泪纵横:“老爷,老爷,柏言回来了,柏言回来了。”她一边叫唤,一边踉踉跄跄地朝柏言跑近去。

柏言一把扶住他:“姨母,我回来了。”

徐老太太又感谢了一遍菩萨,才道:“快去看看你父亲,他病了,你这一回来,他一定能好起来。”

徐柏言听说父亲病了,也很着急,初见儿子的喜悦退去,他陪着徐老太太一同往房里见过徐老爷,徐老爷得了孙子通知,正从床上艰难地下地来。

徐柏言往近里一跪:“儿子不孝,不能侍奉父亲。”边说,眼泪已经流下来。

徐老爷仔细看了他的周身,完好无损,便放下了心:“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去把韵清叫来,她这些年很不容易,你们夫妻有什么隔阂,就都不计前嫌,好好过日子要紧。”他这些年,越来越倚重这个儿媳,这些年带着孩子侍奉两老,换作别人,只怕早改了嫁了。

他们在屋里叙着旧,屋外头的陆韵清已经急疯了:“曹妈,曹妈,阿喜回来没有,我到处都寻遍了,这孩子能去哪里?”她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儿子是她心头肉,若是丢了,只怕她也活不下去。

曹妈正要出门去寻他们:“少奶奶,回来了,我正要去和你说呢。”

阿喜听到母亲声音,把屋里几个一晾,从屋里跑出来:“妈,我在这儿呢?”徐柏言却缓缓地从窗里看向外边,她脸上脂粉未施,却仍清俊,身上衣服朴素无华,身板却像以往一样清瘦。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只是他却有些不敢靠近。

韵清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给我过来,不晓得爷爷病了吗,还敢到处乱跑?让人贩子拐了去怎么得了,今儿罚你不许吃饭,面壁思过去。”

阿喜赶紧认错,又卖起乖来:“妈,我错了,我不吃晚饭,晚上饿了啃你手怎么办?”

韵清为着他下次不再犯,打算今天狠下心来给他个教训:“还顶嘴?这是叫你长个记性,不晓得家里人担心啊?”

阿喜却嬉皮笑脸起来:“妈,你以后担心我一个就好了,不用担心徐柏言了。”

听到他又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徐柏言,她更生气了,这孩子真是学坏了:“他是你爸,能直呼其名吗,小心他回来揍你。”,

阿喜突然说:“他没揍我啊!”

韵清一时听得糊涂:“你胡说什么呢?”

身后传来久违的声音:“他没胡说,我回来了。”这声音仍是那样清冷,一点也不曾改变。

她听见他的声音,不敢回头去望,她心里乱极了,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见了他要同他怎么说话,这突如其来的,叫她怎么办才好。

“这些年苦了你了。”他说得很慢,很真诚,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她才敢回头,望着那熟悉的脸,这满脸的风霜刻在了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刚毅,也更坚不可摧。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徐柏言莫然地站在那里,他也不确定,这次重逢要以怎么样的形式场景来铺陈。

韵清突然探了泪,哽咽着说:“我去厨房看看,今天留下吃饭吧,我去帮帮曹妈。”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再见总是尴尬,却没想到会如此尴尬。徐柏言立在院中,怅然若失,他以为她会向她奔来,在他怀里哭泣,跟他诉说相思,可是没有,什么都没人,让他留下吃饭,是只当他是个过客吗?(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她的4.3亿年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嫡女娇妃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恣意风流至高降临农家娘子美又娇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命之奇书
相关阅读
一个警花三个黑老大腐朽爱情:总裁囚爱成瘾和陆先生的故事我心非请莫入我的野蛮男友豪宠难攻毒美人军婚燃烧:媳妇太彪悍囚鸟飞翔之蓝天前妻逆袭:别闹了,检察官给我一点小温暖